第三十七章 內心的掙扎
藍走上前，輕輕碰觸仙人球上尖銳的刺，那麼輕地碰觸，卻還是被扎了一下。痛，她立即縮回了手。有粒小小的血痕，淡淡的，並不鮮艷。那麼小心的接觸，卻還是會受了傷。有些東西，是真的惹不起的。
陽台上的風襲來，有股微涼的感覺。在翻飛的雪白窗帘下，綠色的枝條垂在窗外。一大盆的吊蘭在風中搖曳生姿。這些她搬回來的東西，他卻都沒有扔掉。
藍走入陽台，輕輕撫上垂下來的吊蘭。比五年前更茂盛了。五年，它們的生命力越來越頑強，而他們的愛情呢……
似乎覺得胸口又疼痛了起來。藍皺緊了眉頭。
樓下，傳來一陣汽車駛入的聲音。
“少爺，您回來啦。”
藍一驚，忙轉頭看向樓下。
他修長的身影從蘭博基尼出來，冷漠的，倨傲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照在他身上，有股心動的目眩。
藍獃獃地望着他，如果是五年前，她一定早飛奔至樓下，撲入他的懷抱。而現在，她什麼都不能做。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向前跨了兩步，定住，抬頭。他的目光看向她，就那樣直直的，**裸的，滿含無盡思念的看向她。
那一刻，兩人的目光就在這瞬間膠着了。空氣，彷彿凝固……
“雷，你回來啦。”宋以然不知何時出現在藍的身邊，對着樓下的雷笑道。
藍忙尷尬地別開眼。她已換上了一身可愛的家居服，寬寬鬆鬆的，隱隱約約還是能見到美好的身材。
雷淡然地收回眼神，沒有應聲，就低頭走入了屋內。
“雷他不知道你也來了，肯定嚇了一跳呢。呵呵。”宋以然看着藍說道。
“呃……你不是說，他不在家嗎？”藍猶豫着，不知這樣的問話會不會讓她起疑什麼。以然這樣可愛，讓她覺得自己好可惡。
“他本來不肯回來，是我硬要他回來的啊。本來還想叫上林總……”
“什麼？？”藍大驚，直瞪着宋以然，不會吧？她這不要害死她嗎？
“啊呀別緊張，我這不是沒他電話嗎？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塊兒吃晚飯吧。”她緊緊盯着藍，認真地說道。
“不……不用了吧，晚飯，我也不吃了，我還是先回去好了。”藍直覺要逃走，怎麼能和他再呆在一個空間呢。
藍忙朝書房門口走去。卻一下撞上了剛進來的雷。那樣熟悉而又陌生的懷抱，緊緊環繞着她，心酸一下子湧上來，充斥着雙眼，差點溢出了淚。
如果，有讓人失憶的葯，那她情願喝下，讓自己忘了他，也不至於，在每次見到他，都會那樣的心痛。
她的心又疼痛了。在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一次比一次更加疼痛。
“藍，小心點啊。”背後傳來宋以然的聲音。
藍欣忙跳離雷的懷抱，向後退了一大步。低着頭說道：“對不起。”
雷看了她好久，終於說道：“既然來了，就吃了飯再走吧。”說完，越過她，走入書房。
宋以然走到藍身邊：“有沒有撞疼啊？雷那傢伙很結實的，每次我都被他撞得頭暈目眩……”狀似無意的卻是帶着色彩的話語讓藍的心傾刻間翻滾起來。
“我先下去了。”她沒看宋以然一眼，逃也似的下樓了。
宋以然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藍拗不過宋以然，最終還是留下了。
雷回來后就一直呆在書房內，沒有出來過。直至晚餐的時候，他才一身清爽的出來，白色T恤和牛仔褲，使他少了份白天的嚴謹，卻冷漠如常。
他的眼淡淡掃過了藍的臉，沒有片刻停留。
菜一樣一樣被端上來。每一樣看起來都精緻可口。藍看着，卻似乎毫無胃口。曾經和他一起吃飯是那麼幸福的事，而現在，和他一起吃飯卻像是一種痛苦，心靈煎熬的痛苦。
門口傳來了聲響。法莫一臉笑意地出現在那。
“還好還好，總算趕及了啊。”他飛快跑到餐桌邊，盯着美味的菜肴，差點流下了口水。
“叫你早點來，你咋到現在才來？”宋以然笑着說道。顯然，這位客人，也是她請來的。
“那不能怪我啊。要怪，怪你的雷，我的上司……”他忽然停止了說話，一臉驚呆地望着藍，“你……你……”
“你快坐下吧，我是怕藍無聊，所以叫你來陪她，誰知你來那麼晚。”宋以然瞪他。
“你好。”藍對着法莫笑笑。
“你怎麼在這？”他驚訝地看了看藍，又轉頭看了看雷。多少，他也從楊寧那兒聽說點。可是，現在，又是什麼場景。
雷始終冷着一張臉，獨自吃着飯，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你那是什麼話。藍是我的好朋友，是我請來的。”宋以然大聲對着法莫說。
“什麼……你，你的好朋友？”法莫真想大笑。不是她宋以然太單純，就是藍太有心計吧。
“你還要吃飯嗎？”一直沉默的雷冷冷地看他。
他忙知趣地閉上了嘴。走到藍欣邊上，拉開椅子坐下。既然宋以然是叫他來陪藍的，那他就紳士一回，做回護花使者吧。不過不知道，明天會不會被雷辟啊。
“藍小姐，你應該……不會忘了我吧？”他使出迷死人的笑臉，對着藍說道。這女人，可是第一次有膽拒絕他的邀請，第一次讓他懷疑起自己的魅力。為了她的拒絕，他一連一個星期每天約不同的女人出去，幸好每次都沒再遭拒，使他受傷的心找回了一點點自尊。
“尼採的總裁，不是嗎？”藍輕輕笑着說。
法莫一愣，遂惡狠狠瞪着雷。看吧，遭惡果了吧。聽她那語氣，分明有着嘲諷嘛。
“呃，那個……呵呵，誤會誤會。”他輕聲陪笑。
餐桌上沒有酒，只有些飲料，大概是因為雷不能喝酒的緣故吧。法莫拿過一邊的可樂剛要為她倒。
卻傳來雷的聲音：“她不喝這個。”手上的可樂也隨之被拿走，換上了一瓶橙汁。
氣氛頓時尷尬，六隻眼睛齊刷刷一起望着雷。
而他卻若無其事，不緊不慢地吃着飯。彷彿剛才那話不是出自他口一樣。
但卻，真真實實，每個人都聽到了。
“哦……我……我對可樂過敏。”藍輕聲解釋着，“雷總，可能也是聽軒說的吧。”她極力撇清和他的關係，眼神亂晃，不敢對上他的。
雷正要夾菜的手，忽地就這樣停在了半空，因為她的這句話。
他緩緩抬眼，看她。終於，他扯了扯嘴角，沒再說一句話，吃了最後一口飯，起身，離開。
“雷……”宋以然起身追了上去。
藍此時真是恨透了自己。喝上一整杯的咖啡都不會過敏的人，怎麼會對這可樂過敏。可是，真真切切，從小，她就對可樂過敏。長大了，還以為不會了，那次，看到酒櫃中的爵士可樂，她想都沒想就喝了，結果，出了一身的皮疹不說，還差點喘不過氣。把他嚇壞了。從此，酒櫃裏就沒有了可樂這種東西。
“那就……喝點這個吧。”法莫瞭然地笑笑，毫不理會離座的兩人，“來，別管他們，我們吃我們的。”
“謝謝。”而藍卻更沒有胃口了。
一頓晚餐，就這樣了了收場。
許久，都沒有見到上去的兩人出來。藍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
法莫一邊吃着水果，一邊和藍天南地北亂扯。而藍卻什麼都沒有聽進去。明知這樣很沒禮貌，但她的心已不能做主。
“我去看看以然。”說著，已起身走上樓去。
“哦，好。”法莫盯着她優美的背影，眼都不移一下。這女人真是漂亮啊。
樓上的房內都暗着燈，她不知道該往哪間找。開錯了，那就尷尬了。就這樣悄悄走掉，會不會太沒禮貌。但，算了吧，不管了。她轉身下樓，又似乎記起自己的包包好像還放在了書房裏呢。她輕手輕腳走近，門縫裏沒有燈光傳出，那他一定不在了。
她開門，拿了包包就走，卻在門口碰到了他。他堵在門口，沒有要讓開的意思。暗黑的眼緊緊盯着她。
她緊緊攥着手裏的包，心跳得一陣飛快。她低着頭，沒敢望向他暗黑的眼。
夜，寂靜無聲。窗外的風吹着窗帘，路燈的光從吹開的窗帘一角射進，室內，忽明忽暗。
良久，她緩緩移動，朝着門口走去……
他就直直站在那裏，沒有移動，也沒有說話。
藍側過身子，從他身邊走過。
隔着衣服的摩擦，彷彿都能感到彼此皮膚的灼熱。那樣溫暖的身體，好想讓她就這樣投入其中，再也不要離開。
但她，始終沒敢慢下一秒，緩緩地擦着他的身子而過。
忽地，他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就這樣背對着她，緊緊抓着她欲要離開的手。
“藍……”他的聲音輕地似在低喃，卻有着數不盡的痛苦，“我們真的……真的回不到過去了嗎？”
她的心似尖刀在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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