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可兒的故事（十五）
沒有再見到楊寧.沒有再見到他.但他卻時時盤踞在她的腦海里.夜深人靜的時候.可兒總是獃獃坐在床上.看着邊上的電話.期待着它的再一次響起.常常一坐就是一整晚.卻始終沒有等到想要等的電話.
可兒知道.這次.是真的完了.可是.不是說了不要陷進去.不是說了不要交出自己的心嗎.為什麼此刻.她的心卻是如此疼痛.疼痛到麻木.
絕情地跟他說著那樣的話.絕情地跟他提出分手.其實.她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真正的開始過.如果沒有.又談什麼分手.
是真的沒有吧.他.將她到底放在哪了.
可兒又一次坐在黑夜裏.擁着被子無聲的哭泣.
就這樣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被早上的電話鈴聲吵醒.可兒怔愣了好一會兒.手抖抖地伸過去.接過電話：“喂……”聲音有着不可思議的沙啞.卻也有着些許的期待.
“可兒.還沒睡醒嗎.”賀子晨明顯愣了下.可兒的聲音清脆好聽.而現在.卻嘶啞成這樣.真的如楊寧所說的.他們完了嗎.
“不……醒了.你……有事嗎.”可兒靠在床頭.略顯疲憊.
“見個面吧……有樣東西想要給你.”
可兒聽着賀子晨的話.似乎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東西.什麼……”他要給她什麼東西呢.
“見了面再說……”賀子晨和可兒約了見面的地方后掛了電話.可兒愣愣得盯着電話.良久良久都沒有放下.
可兒很早就到了約定的地點.憋在家裏.她的心更悶.不想讓自己再胡思亂想.她成天晃蕩在街頭.欣賞着街頭的美景.看着路過的行人.那一個個冷漠的背影.在她的眼裏.卻都化成了一張臉.
可兒走到了與賀子晨約定的地方.選個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杯白開水.就那樣望着窗外發獃.
賀子晨進來時.看到可兒就是這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以前充滿活力的臉.現在也是憔悴不堪.以前明亮的大眼.現在是無神的.
賀子晨走近她.坐到她對面.就那樣望着她.卻沒見她有半點反應.
“可兒……”賀子晨叫道.而可兒卻仍充耳不聞.
賀子晨嘆了口氣.想起楊寧這幾天的樣子.不禁失笑.不知道他們出了什麼問題.但楊寧卻提出回法國.臨走前交給他一樣東西.可兒的手機.不.正確點來說.是和可兒的手機一樣的手機.
楊寧緊緊握着手機.眼神黯然.良久.他才伸手給賀子晨：“幫我把這個交給她……”還想說什麼.楊寧終於還是咽了下去.
“有什麼誤會……可以解釋一下啊.”賀子晨在楊寧身後說道.
“不……”楊寧站在那裏.背對着賀.“感情是需要雙方來經營的.我已經努力過了.但她……卻放棄了……”楊寧的聲音很輕.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沒有再多說什麼.
賀子晨又喚了下可兒.可兒終於似如夢初醒般.回過了神.
“啊……你來啦.”可兒擠出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
“別笑了.在我面前.還需要伙偽裝什麼嗎.”賀子晨看着可兒.輕輕地說道.
可兒的笑容斂了下去.現在.讓她笑.真的是件挺難的事.
“你們怎麼啦.”賀子晨不知道該不該問.但不想看到這樣的一段美好的姻緣就此散掉.
“沒什麼……結束了.”可兒亦輕輕說道.轉着手裏的杯子.眼垂得低低地.“不……”她忽地又開口.“不應該說結束.本來就沒有開始.怎麼會有結束呢……”
她自嘲的笑笑.喝了口水.眼神望向窗外.落寞無奈.
“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所有的事都應該去拼上一拼.搏上一搏.這不是你讀書時常跟我們說的嗎.怎麼現在.自己遇上了.反而退縮了呢.”
“有些事可以拼.有些事可以搏.但有些事.註定是悲劇.即使你再去拼.再去搏.只會撞得頭破血流.只會傷的更加重而已……我已經沒有那時候的勇氣了.我也……不想再讓自己遍體鱗傷.屍骨無存了.”可兒看着窗外.悠悠地說道.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楊寧……我覺得.他對你.還是有那份心的……”
“呵……”可兒苦笑了下.轉回頭望向賀子晨.“有嗎.賀.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有想過.就這樣和他一輩子.一輩子在一起.我不奢求他是什麼公司的總裁.我不奢求他有多少錢.他長的多帥.我只要他……只要他是楊寧.只要他對我好.可是……可是……你知道嗎.”可兒的淚終於流了下來.在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哭泣了的時候.在以為自己已經沒有淚水了的時候.淚.卻洶湧而下.
“他有未婚妻……馬上就要結婚了……”可兒緩和了下情緒.但聲音仍是顫抖着.
賀子晨呆了.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啊.楊寧.居然有未婚妻.居然.就要結婚了.
“我想讓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介意.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他.甚至都沒有和我提過……既然有了未婚妻.又為何要招惹我.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對我好……賀.你知道嗎.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知道我從別人的耳里聽到一切時的心情嗎.那種感覺.就像是我的世界在瞬間崩塌一樣.我無路可逃.我只能被掩埋.埋在最深最深的地底下.永世都不得翻身……”可兒平復了的情緒又激動起來.她.泣不成聲.
賀子晨看着面前痛哭不已的可兒.這次.她是付出真感情了.以前.也見可兒談過戀愛.也見她豪爽得跟對方分手.沒有一絲一毫傷心的痕迹.而現在.在他面前痛哭了.居然是當年那個大大咧咧的可兒.
賀子晨低垂下眼.看着手裏的水杯.從來沒有安慰過人.現在.也一樣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他伸手.自上衣口袋裏拿出手機.緩緩推到可兒面前.
可兒止住了哭.看到他推過來的手機.迷茫地看向賀子晨.
“這是楊寧要我給你的……”賀子晨看着可兒輕聲道.
可兒看着面前蘋果綠的手機.伸手.抖抖地拿起.隨意按了個鍵.屏幕上卻跳出她的照片.她在陽光下燦爛地微笑的鏡頭.可兒不記得那是在哪裏.不記得當時為什麼自己笑地那麼燦爛.不知道他是怎麼拍到這鏡頭.不知道他……為什麼存在她的手機里.
可兒輕撫過自己的笑臉.淚.卻再一次決堤而下.
可兒打開手機.裏面只存了一位號碼.那是楊寧的.是他的號碼.查閱短訊息.沒有收到的.卻在儲存處看到了一條.可兒打開.終於.趴在桌上.號啕大哭.
賀子晨拿過可兒放在一邊的手機.看到屏幕上跳躍着的字：不知什麼時候.你的笑容.已經成為了我的全部……
“他在哪兒.楊寧在哪兒.我……我要見他……“可兒滿臉淚痕地抬起頭.看着面前的賀子晨說道.
賀子晨看着她.眼裏儘是憐惜：“他回法國去了……十二點三十分的飛機.現在……應該已經起飛了……”
可兒怔愣了三秒.三秒后.她飛奔了出去.
一路催促着司機開快點.一路緊緊握着手機.彷彿那是她所有的一切.就怕一不小心丟失掉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下了車子.陷入茫茫人海.眼前都是陌生的人.都是冷漠的背影.可兒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失去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比失去自己的生命的更為重要.
是的.她.不想失去他.哪怕他是個有婚約的人.哪怕他是個即將結婚的人.她也.不想失去他.
可兒慌亂地在人群中找尋着.一遍一遍.在內心呼喊着他的名字.
窗外傳來轟隆隆飛機起飛的聲音.可兒一下子站定了.站在那兒.看着那直衝上天的飛機.心裏.亦如死去一般.
楊寧.該和你說再見嗎.該和你道別嗎.可兒遙望着越飛越遠的飛機.緩緩滑下身體……
可兒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家的.只知道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黑得她看不清任何一樣東西.
打開門.站在那裏.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已經隨着那飛遠的飛機而去了.
“可兒……”忽地聽到黑暗裏傳來的藍輕微的聲音.可兒抬眼.眼角還殘留着淚珠.面對着藍.可兒所有傷心和絕望在一剎那崩潰.
“可兒……怎麼啦.”看着藍小心翼翼地問着.可兒卻一下子抱住了她.
“藍……”可兒的淚又洶湧而下.不知道自己哪裏來這麼多的淚水.彷彿想要把這一輩子的淚都哭干為止.抱着藍.任淚水滑落.任它浸濕藍的衣服.
“藍……藍……”可兒哽咽.“楊寧……楊寧他不理我了……我把他趕走了……他不見了……藍……怎麼辦.怎麼辦啊..”可兒的哭深深刺激着藍的心.她緊緊抱着可兒.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