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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指示的兩個硬漢急忙上前架着語慈往海邊行去,眾人也都跟着走了出去,唯有尉止君獨自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阿瑤發怔,屍體已經發青了,嘴角的泡沫早已乾澀,應該死了好一會兒了,他抬頭看向語慈遠去的方向,耳畔全是她最後說的那番話。
黑手被凝露搖醒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整個人都異常疲憊,四肢更是乏力,沒等喝口水,就聽到凝露說語慈被扔到海里去了,黑手頓時愣住,待反應過來時,三步就跳下了閣樓,直奔海邊而去!
海面猶如平靜的淺灘,夜空的星星就像細碎的流沙鋪成銀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月光下的礁石形成倒影映在海面,偶爾有風拂過,激起淺淺的浪花,又悄然退回,變成微波不興,仿若從未蕩漾過,一直都是風平浪靜。
黑手幾乎是用飛奔的速度才趕到海邊,來不及踹息就在海邊左右尋找語慈可能出現的身影,卻只聽見海風拂過,根本就尋不到語慈在何處,黑手一邊暗罵自己的粗心大意,一邊焦急的往那片深不見底的大海衝去,剛想跳進海里去找,卻在沙灘處看見了神色恐慌的祁芸,黑手頓時火冒三丈。
“你這個臭女人!本王有沒有警告過你不要得寸進尺啊!你居然還敢跑到豹子頭上耍心眼,你是不是真的想死啊!你個八婆!你到底把語慈弄到哪裏去了!!!”黑手那雙墨黑色的眸子裏噴着熊熊的怒火,他真心想將眼前的女人給咔嚓了!但理智告訴他,現下找到語慈才是最重要的!
祁芸完全沒有理會黑手的話,而是眼神空洞的看着大海中央,那裏沒有人影浮出海面,只有微波緩緩隨風涌動,有多久了,大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她頓時感覺到心中一緊,雙腿立即撲跪在沙灘上,下嘴唇幾近顫抖:“他居然會去救她。。。他為什麼會去救她。。。為什麼。。。”
黑手聞言一把將祁芸扯了起來,寒着眸子大聲問着祁芸:“你說誰去救她?尉止君嗎?”
海底,珊瑚處,尉止君幾乎接近瘋狂的向著語慈拚命的游去,被珊瑚纏繞的語慈已經頻臨窒息,想掙扎出去,雙手雙腳卻被繩子綁得無法動彈,臉色早已蒼白一片,海水不停的向嘴裏灌去,眼睛卻總是半眯着,似乎想用最後一絲力氣去看清楚來救自己的人,待看見尉止君那張稜角分明的臉時,語慈揚起嘴角想對着他微笑,卻只感覺腦袋像是瞬間被海水吞噬了一般,眼前黑乎乎一片,再也看不見其他。
尉止君屏住呼吸上前扯開纏住語慈的珊瑚以及繩子,然後摟住語慈的身子往岸邊游去,他的臉色慘白,帶着絕望,帶着窒息,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劃開了一樣,痛瞬時蔓延了全身,連帶着十指也跟着疼痛了起來。。。
當他親眼看見語慈含淚被人扔到海里的那一刻,他跟着窒息了,腦海里關於語慈的點滴就像席捲而至的颶風,令他無法呼吸,曾經,他在蓮池裏將死去的她給抱了起來,渾身冰涼,冰到無法讓他去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就像此刻,抱住了,卻感覺不到她存在的氣息,那種失去的感覺再次吞噬了尉止君的心。。。
語慈,你好狠的心,居然兩次在他的面前溺水,你以為你死了就能得到解脫嗎?不可能!你永遠都別想甩掉他!所以你不許死!沒有經過他的允許,你絕對不可以死!
尉止君望着語慈蒼白的側臉,摟着她的腰就往海面游去,卻感覺到自己的雙腳被海藻給纏住了,導致無法動彈,必須得用雙手才能將其撥開,可是一旦鬆開了手,語慈勢必會被水流給沖走,不,他不會再讓語慈受到任何傷害!哪怕是要他丟掉性命,他也要讓她活着!
語慈,對不起,時間讓他忘記了你,但是心永遠都不會。。。
尉止君咬着牙齒拼盡全力將語慈拋向海面,希望她可以呼吸到空氣,卻因此將所有的重力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雙手雙腳都無法移動半分,再加上長時間泡在海水裏,他早已疲憊不堪,此刻,呼吸更是急促加劇,要是再不衝出海面,他一定會窒息而死。。。。
站在遠處的黑手看見語慈浮在海面的身影,急忙推開祁芸,縱身跳進了海里,用最快的速度朝語慈游去。。。
看見海底的尉止君時,黑手面色微微愣了愣,隨後從尉止君的手裏接過語慈,轉身時,看見尉止君的身子在緩緩的往下沉,似乎是被海藻纏住不得動彈的緣故,黑手急忙騰出一隻手想去拉尉止君,他卻只是朝黑手搖了搖頭,示意黑手趕快帶語慈離開這裏。。。
就在黑手猶豫之際,海底一股巨大的漩渦突起,黑手急忙攬着語慈迅速遊走,等離漩渦遠了,黑手才敢回頭,卻看見尉止君被那股巨浪給瞬間捲走,然後漩渦越縮越小,直到消失不見。。。
語慈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接近寅時,睜眼只見月色朦朧一片,四周黑霧瀰漫,樣子像是快要下傾盆大雨,她微微眨了眨被海水泡到發腫的雙眼,然後撐着身子緩緩坐了起來。
左右巡視一圈,沒有黑手的身影,也沒有尉止君的蹤跡,只有祁芸撲跪在沙灘上,語慈的腦袋還有些暈乎,使勁晃了晃才清醒點,她從沙灘上吃力的爬了起來,向著祁芸的方向行去。
還沒靠近,祁芸就側頭用寒冷的眸子瞪着語慈,那眼裏的光芒猶如千萬隻利劍,刺得語慈心生害怕,以為祁芸會動手對付自己,她卻只是木訥地收回凌厲的目光,繼續用空洞的眼神看向海面,語慈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正好看見黑手從海里鑽了出來。
祁芸率先沖了過去,剛想大喊,就只見黑手一人飛身而上,待黑手在沙灘上停穩步子,那海面又恢復先前的平靜,此刻,卻更像是死海。。。
“黑手,尉止君呢?”語慈記得是尉止君救了自己,想起他在海底拚命救自己的一幕幕,心就猶如刀絞。
黑手見語慈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頓時覺得有些心虛,他甩了甩袖子上的水,眼睛望向大海中央,一聲不吭。
“你說話啊?尉止君在哪裏?”語慈見黑手不理自己,心更是恐慌起來,連說話都跟着顫抖起來。
黑手依舊不答,眼睛開始閃爍不安。
“尉止君是被那股巨浪給沖走了嗎?那他豈不是。。。”語慈忽然覺得心口猶如被千萬條蟲子噬咬,那種感覺令語慈痛到窒息,
黑手嘆息一聲,望着語慈微微點了點頭。
語慈直感覺身體就像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癱坐在沙灘上,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
不是這樣的,該死的那個人應該是她,不是尉止君,為什麼每次出現在他的身邊,他就會出事,甚至還要賠上性命,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掃把星,永遠都只會給他帶來災難,害他失了江山不說,還要跑到這裏來破壞他的美好生活,她這種禍害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她就該滾回自己的世界去。。。
想到此,語慈連哭都不會了,爬起來拚命朝海里跑去,剛想縱身往海里跳去,黑手就從身後用蠻力將語慈打橫抱了起來。
“你瘋了啊?”黑手沖語慈怒吼:“他好不容易用自己的命救了你,你倒好,要這樣糟蹋掉嗎?”
“你放開我,該死的人是我,不是他,要不是我非要來這個島上,說不定他還能好好的活着,都是因為我的愚蠢,害得他總是受傷害,我討厭我自己!好恨我自己。。。”
語慈接近瘋狂的吼聲令坐在沙灘上的祁芸忽然冷聲笑了起來,聲音猶如洪泉,越笑越大聲,不知道她在笑語慈,還是在笑她自己,總之,她笑得有點癲狂,有點悲涼。。。
她能把所有的罪過都扣在語慈的頭上嗎?
不,她自責了,要不是她想借族裏人的手給語慈吃點苦頭,那尉止君也就不會跳到海里去救語慈,本來她都已經做好準備去救語慈了,哪裏會知道尉止君忽然就像瘋了一樣衝進了海里,越游越遠,越遠就令她越害怕。。。
她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嫉妒會令人喪心病狂,她就是這樣,明明知道語慈是逼退北冥政文的人質,她還是想盡辦法去對付她,可對付來對付去,上天已經擬定的緣分永遠都不會變,這就是所謂的天註定。。。
等她明白過來時,已經晚了,他最終還是離開了。。。
語慈被祁芸的笑聲給嚇住了,似乎受到了她的感染,自己也忽然變得傷感起來,輕輕推開黑手,緩緩蹲下了身子,用淚眼模糊的眼睛望向大海,死死地望着,那模樣安靜得有點令人害怕。。。
良久,那海面中央的礁石上,一道白色身影縱身往海里躍去,然後朝着他們的方向游來,待看得清楚了,語慈頓時破涕為笑。。。
月光猶如皎潔的女神,泛着淡淡的白光,朦朦朧朧的霧氣籠罩,將朧月中的黑點添加上了一道魅惑的色彩,月光下的他異常俊美,那張稜角分明的臉猶如刀削,看着語慈時,似乎正揚起嘴角微笑,那笑容,明媚純凈,令人心曠神怡,就像四月的清風拂面,清爽如霧。
語慈被忽然出現的他給震懾住了,望着他久久不能回神,果然,他不會就這樣離開的,因為有個人一直在等着他,所以他一定會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