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再搖擺不定
庄夢蝶流下了眼淚.祭奠她將要失去的一份美好的愛情.
她再次拿出了給喬子璟做的香囊.一針一線.無不傾注她的思念和深情.她拿起來放在鼻子上聞了聞.似乎能聞到喬子璟的氣息.又放在臉上搓了搓.似乎能感受到喬子璟問溫暖.
就這樣.拿着那個香囊.她在燈下坐了一夜.
朝霞中.一騎人馬從東邊奔向闊州城.來不及休息.他先到了庄夢蝶房間外面.卻看到她沉浸在對另一個人的思念中.泥雕木塑一般.
站在窗外的朱墨錦看到此情此景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間.
庄夢蝶被院子裏一陣敲門聲驚起.對門住的是朱墨錦.難道他回來了.她連忙起身出去看.
果然.朱墨錦的女助手正在着急地敲朱墨錦的房門.
“他回來了.”庄夢蝶驚訝地問.
女助手把她悄悄把她拉到一邊.“你還不知道嗎.他的父親為了救他們兄弟倆自盡了.把所有的罪名都攬到自己身上.他母親也跟着去了.唉.你只顧着陪那個喬司令了.一點都不關心他.”女助手最後有些生氣地看了庄夢蝶一眼.然後走了.
庄夢蝶聽到她的話.跌跌撞撞地跑到朱墨錦的房間.她輕輕敲了敲門.“開門.是我.”她對裏面輕聲說..
她又敲了幾下.
門依舊是沒有開.
再敲.還是沒有開門.
朱墨錦心想.她再敲一下.就給她開門.
然後.他沒有聽到敲門聲.
等了等.還是沒有.
她走了.把他留在深深的絕望中.
父親走了.母親走了.劉芸走了.沈老師走了.現在.就連她.也走了……
……
喬子璟看到庄夢蝶一身白衣裳前來送行.什麼都明白了.
“你多保重.”他對她說.
“你也保重.”她說.
喬子璟知道.縱有萬般不舍.也該走了.
喬佔山看着兩個年輕人故作輕鬆的道別.什麼都明白了.他為兒子惋惜.也明白.錯過終究是錯過了.只恨這場錯過竟是他親手造成的.
淺海也明白了.他縱然讚許庄夢蝶的果斷.也忍不住為喬子璟和自己的女兒感到可惜.
送走了喬子璟.庄夢蝶飛奔到朱墨錦的房間.
瘋狂地敲門.“開門啊.求你了.”她喊道.
這次沒有讓她等.門很快就開了.
庄夢蝶見到朱墨錦了.她嚇了一條.人還是那個人.可是像被抽去了靈魂一樣.整個人沒有半點精氣神.庄夢蝶從未見他這樣.
見到庄夢蝶.朱墨錦立刻從死氣沉沉中恢復了一線生機.天知道.他剛才有多麼絕望.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一樣.就在剛才那段時間裏.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死.他為自己設計了各種各樣的死法.最後.他覺得戰死沙場是他最好的歸宿.如果庄夢蝶沒有回來.他準備立刻去見淺海.讓他把最危險的任務交給他.
“對不起.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庄夢蝶含淚說道.
朱墨錦一把把她緊緊抱住.緊緊抱住.幾乎要把她壓碎.庄夢蝶也伸手把他抱住.想把他的傷痛分一半過來.
“不要離開我.”朱墨錦像個孩子一樣哀求.
“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庄夢蝶說道.
朱墨錦流下眼淚.他剛才沒有流淚.他感覺不到痛.感覺不到任何感覺.庄夢蝶來了.他才覺得自己恢復了感覺.心裏的痛苦終於一點點地找上門來.
他放開她.把她的臉捧住.仔細看了看.像捧着最後一件珍寶一樣.“你再說一遍.”他說.
“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庄夢蝶認真地給他又說了一遍.
他吻住她.瘋狂地啃着.淚水落在她的臉上.她覺得涼涼的.心裏一陣絞痛.
兩人一邊瘋狂唇舌交織.一邊往床上快速挪動腳步.
他沒有了以往的霸道.不在乎她是不是在可憐他.施捨他.現在的他.本來就是一隻需要同情的可憐蟲.在她面前.他哪裏還有什麼驕傲.真的不能沒有她.她也不再有任何保留.是命也好.運也好.她這輩子註定只能愛他一個.那就好好愛吧.不要再猶豫.
他很快扒下了她的衣裳.她也幫他退去衣裳.
像是為了撫平他的創傷.這次她顯得尤為主動.在她的主動中.他終於找到了安全感.真正感覺到她是屬於他的.感覺到她還在.世界還在.在極致的痛苦和快樂中.他終於感覺到自己還活着.感覺到他還有力氣.去面對一切.
狂風暴雨之後.他安靜地躺在她的懷裏.
“是我害了我父親和母親.”朱墨錦痛苦地說道.
“這不怪你.他們選擇了自己的路.”庄夢蝶柔聲道：“你把一切都歸為自己的錯誤.你讓他們怎麼走得安心.”
庄夢蝶摟着朱墨錦的頭.輕輕撫摸着他的臉.他的眉.他的嘴……
她繼續說道.“你繼承了你父親的事業.他會以你為驕傲的.”
“我知道失去父親和母親的滋味.可是再大的傷痛.時間一久.也就不那麼疼了.”說到這.她把朱墨錦抱得更緊了.她知道他現在的感覺.和八年前的自己一樣.那是一段怎樣暗無天日的日子啊.
朱墨錦聽她這麼說.把自己的難受暫時拋下.他想起了八年前那個可憐的女孩.可惜他那時不能像她現在安慰自己一樣.去安慰當日的她.他憐惜地把庄夢蝶攬過來.轉而讓她靠在自己肩上.既然不能安慰當日的她.為何不多疼疼現在的她.
“對不起.讓你想起了你的過去.”他說.
“沒關係的.我已經熬過來了.我現在在這個闊州城.看着桃花會的事業一步步壯大.我就能感覺到我父親就在我身邊.我能聞到的氣息.我覺得特別幸福.真的.”
朱墨錦聽她這樣說.不禁覺得神奇.又覺得有些凄涼.庄夢蝶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感覺.絕不是她在無端幻想.果然父女之間心有靈犀.只是這樣的至親.相見卻不能相認.這樣的人倫悲劇竟然就在他的眼前上演.他卻無能為力.然而.經歷了喪父之痛.朱墨錦更加認同淺海的做法.除非確定淺海遠離一切危險.否則絕不能讓庄夢蝶知道他的身份.不能再讓她經歷一次撕心裂肺的痛苦.
想到這些.他把她抱得更緊了.
庄夢蝶伸手攬住朱墨錦的脖子.像蔓藤一樣纏繞在他身上.往上蔓延.等她眼睛夠得着和他對視了.她把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對他說：“別怕.痛一痛就過去了.我會陪你一起的.”
朱墨錦覺得心裏有什麼東西化開了.他一動不動地看着眼前這個人眼眸.她的臉.她的唇.她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繞.他何其有幸.能有這麼個人陪在他的身邊.如果有人現在把庄夢蝶從他身邊搶走.他一定會找他拚命.
“除非我死了.我絕不讓你離開我.”朱墨錦說.這是他對她說的最重的誓言.
“你不會死.我也不會離開你.”她說.
他把她的頭按下.讓她伏在自己胸口.不讓她看他的眼淚.
淺海得知朱玉成的死訊后.在自己辦公室緊閉了整整一天.沒有見任何人.
在朱墨錦的提議下.庄夢蝶做了淺海的私人助手.全新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不為別的.他只希望父女倆能多些相處時間.讓淺海享受天倫之樂.讓庄夢蝶盡點孝心.儘管她什麼都不知道.
淺海和喬佔山的密談取得巨大成功.桃花會和靜軍正式聯手起義.
沒過多久.在喬子璟的勸導下.張浩心也有了與桃花會合作的意願.只是關鍵還得看他的父親張元熙的態度.在張浩心的努力說動下.張元熙表示願意與淺海見面.商量合作一事.不過見面的地點.安排在瑜州.
淺海的左右都認為此舉太冒險.勸他不要去.但是淺海決定冒險一試.
作為淺海的私人助手.庄夢蝶理應一同隨行.淺海和朱墨錦都不希望她去.庄夢蝶執意要去.還說了許多大道理.
本來淺海和朱墨錦不希望她去都是出於私心.尤其是朱墨錦.他實在放心不下.而且他自己有別的事情.不能跟着去.只要庄夢蝶不在身邊.他就一萬個不放心.
“你不要去好不好.”朱墨錦已經把這句話已經說了不下十遍.
“不好.”庄夢蝶這樣的回答也說了不下十遍.
“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朱墨錦嚴肅地說.
“我沒有耍小孩子脾氣.”庄夢蝶也嚴肅地說.
“去那裏可能有危險.”朱墨錦再次提醒她.
“我知道啊.”庄夢蝶一臉無所謂.
“那你還要去.”朱墨錦耐着性子跟她磨.
“因為我是淺海先生的助手.”庄夢蝶對這個身份很得意.
“助手也可以不去的.”朱墨錦繼續跟她磨
“助手不去.那誰去.你總不會讓淺海先生單刀赴會吧.”庄夢蝶對於這場辯論底氣十足.
朱墨錦除了出於私心不讓她去.再找不到別的理由.他只能沮喪地說：“早知道.就不應該讓你做什麼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