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佈置與撤離的決定
身在局中的人此時並不知道，國際金融中心之外的局勢也到了關鍵階段。
伴隨着滾滾濃煙升起的，是無數人驚慌恐懼的目光。十幾年前的那場恐怖事件，還停留在所有人的記憶當中。
數千人的死亡，當時世界第一高樓坍塌的毀滅場景，震撼了每一個世人，不管是相關的，還是不相關的人都能切實感受到這件事帶來的後續影響。
反恐成為世界性話題，火熱的美國經濟開始降速，國際遊資逐步離開這個號稱人類燈塔的希望國，第三世界的經濟發展獲得人們的重視，更多人認識到世界需要另一股平衡力量，某國漸漸走向前台，崛起於世人的視線下......
如今十幾年過去了，這種影響還沒有消退，人們對當年的景象還歷歷在目，在望見這如此相似的一幕後，回憶的閘門頓時打開，無數難以忘卻的悸慟畫面衝進腦海。
衝天而起的煙柱......
坍成一片瓦礫的廢墟......
面目全非到看不出人形的屍體......
行走在殘圭斷璧中悲切痛苦的人們......
只要是身處在視線範圍之內，每個人都極力仰望着那棟美麗巨大卻在燃燒爆炸的銀色建築，張着嘴，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天啊，怎麼可能會起火的，那裏可是國際金融中心！”
“難以置信，那些火光和爆炸聲是怎麼回事，竟然發生在幕牆外面！”
“誰能告訴我，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恐怖襲擊，911要重現了嗎？”
大街上，公車內，住宅中，寫字樓里........凝望着這一切的人，都被心中產生的恐怖念頭抓住，這種歷史再次走入人間的沉重感，彷彿籠罩在所有人頭上的災雲，帶給他們一種世界即將毀滅的恐怖感覺，特別是，這種事情就發生在他們身邊，發生在眼前，能跟所有的人聯繫起來。
只要想到那些災難性的可怕後果，一種難以言訴的顫慄感幾乎讓他們窒息，沒有誰會願意這種事情真的發生。
下意識的，人們放下了手中正在進行的工作，不約而同地朝濃煙升起的國際金融中心靠攏，從一開始的幾百人，到口口相傳的數千人，然後是電話聯繫通知的十數萬人，如同滾雪球一般，全都自發的聚集過去......
不管是身處其中的數千條生命，還是包含在內的龐大巨額財富，想到它們會在恐怖的災難面前蒸發毀滅，無人不為之動容。
可就在國際金融中心兩條街之隔的怡和大廈上，一段讓人聽了會不寒而慄的對話正在繼續。
“施耐德，這就是你希望出現的局勢，讓整個香江的人都看到他們引以為驕傲的東西接近毀滅，不得不說，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你的口味還是這麼重？”
“我也不希望這樣，但可惜的是，如果不讓那個人的手下看到機會，他們是不會從藏身的陰影里走出來，我可不想在事情之後，要面對層出不窮的暗殺和報復，一網打盡的結果是最好不過。”
“哈哈，你也有怕的時候，從坐上這個位置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說出擔心的話語......”
“只是沒想到而已，三十年了，當初隨手佈下的棋子，營造出來的勢力，已經龐大到如此地步，甚至讓我們都感到害怕，不得不想着去瓦解它。”
“說的也是，要不是他的存在權勢已經威脅到我們，我們也不會聯合起來一起對付他。”
“要怪，只能怪他太出色了，而且說實在的，我的確是沒信心抓住他，有太多人需要這位了，依賴他的交易網絡，畏懼他的無孔不入，還有那些層出不窮的灰色生意，畢竟，是個人總有些正常情況下滿足不了的要求，要不是營造出這樣一個置之死地不敢怠慢的大場面，相信有許多人會對他網開一面，並且，他也不一定會踏入我們給他設好的圈套，你知道的，沒有人比他更狡猾更謹慎。”
“聽說是他內部值得信任的人給出的這個消息，每年的幾個時間裏，都要將手中的重要賬號梳理一遍，而這一次就是這些人提前將位置確定給我們。”
“沒錯，不是每個人都有信心跟他走到最後，陽光下的生活對那些人的吸引力有時候連權勢財富地位都比不上，而我們正好可以給予他們這種權利。”
通透的玻璃窗邊，兩位老人就着桌上茶點神情恣意的聊着天，如果除開外圍隔出一大圈空白區域並嚴陣以待的護衛們，兩人就像是香江市面上隨處可見的閑客，吃着茶點就能從早上坐到下午，無比的愜意，也無比的輕鬆，但對比此刻外面緊張焦急的局勢，卻顯得無比打眼。
在進入中環的範圍后，成千上萬的人被堵在封鎖線外。
相比一開始的遮遮掩掩，此時中環附近的地面交通已經全面完成封鎖，除了兩條腿步行，沒人能夠靠近國際金融中心的範圍內，即使是想要步行，途中也會遭到警*和某些便裝人士的阻攔和勸告。香江接近4萬人的警*，幾乎有半數被調到這裏，比起沒有組織度的散亂民眾，充足的警力足夠維持一個封鎖線的完整。
面對如此牢固的防線，普通民眾們既心焦又無奈，他們大多數不可能冒着危險硬闖過去，即便是有必要付出行動的少數人，在連闖過幾道護欄后也不可避免的力竭而盡被人攔住。可就算是心急如焚，他們也自發地在中間留下了一個寬敞的可供救護車輛通行的寶貴生命通道，寄希望於zf能及時派遣力量，參與到對大樓的救援當中。
只不過他們大概永遠也想不到，他們所期待珍貴的東西只存在於某些人的一念之間。
看着樓下翹首以盼卻自覺地守護秩序的人群，身穿白色西服的老人搖了搖頭，繼續問道：“只是這樣的代價會不會太大了些，萬一損失情況多出預計，某些人難免會覺得肉痛。”
黑衣老人同樣看到這些人的作為，卻神情倨傲：“所以，他應該為之榮幸，以整座國際金融中心作為籌碼和他放在一起，這世上還沒有人能享受到這種頂級待遇，他還是第一個，而且你放心，最為關鍵的數據我已經安排設備轉移走，留下的那些人剛好可以轉移注意力，媲美拉*的恐怖分子，名聲多響亮，歷史都會因此記住他的。”
“我只是有些遺憾而已，少了他，原本穩定的舊有秩序將重新變得混亂。”看着人群中為了挂念的某些人而不斷試圖衝擊防線的痴人們，白衣老人嘆了口氣道。
“這也是，他留下的那些東西太誘人，卻沒有人能完美的掌控它，為此亂上一陣再說難免，但這也是我們的機會，比起被別人掌握，我還是更願意自己人拿在手上。”
“那他的結局？”
“已經佈置好了，我從沒想過單靠大樓里的那些人就能解決他，因為這樣想的傢伙，事後都被他解決了，看到那些入場的航拍直升機和救援車輛沒有，我想作為後備力量的他們應該已經行動起來，準備進行接應，而我們將在出來的時候幹掉他們。”
兩人的目光注視下，有着電台標誌的許多直升機呼嘯着從窗邊直飛而過，而在它們下方，更多的救護車輛從包夾的人群中迅速通過，駛向事件的最中心。
……
“督察，怎麼樣，行動處有什麼說法？”
大樓內，高月剛好結束和行動處的通話，疊爾折在旁邊討好的問道，相對常人來說非常巨大的體型此時卻表現的小心翼翼。
“他！們！拒！絕！請！求！”
高月似乎忍受着什麼，費力地閉上眼睛一字一頓的把話說完，然後握緊右手，憤怒地砸向旁邊的黑色立櫃，把它當成對面那些枉顧性命的混賬。
“該死的王八蛋！”
這一下毫不猶豫的全力出擊，饒是立櫃外麵包覆著能抵禦電磁衝擊的堅固材料，也被砸出道道裂紋，但相應的，她的拳頭也開裂了，點點血跡順着破損的皮膚肌肉留在了上面，顯得怵目驚心。
“怎麼會！那些人不要名譽了嗎，竟然拒絕將普通人送到下面去。”疊爾折故作驚訝的在旁安慰道，心中卻不屑一顧......也就你這樣的聖母才會顧忌別人的性命和話語，居然被一個未成年人說動了，在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眼裏，該犧牲的人命，僅是一串可以任意加減的數字而已，別說顧忌了，連稍微在意一點都不會。
“那個高中生夏遠說的沒錯，他們一開始就把普通人放棄了，只有我最天真，還相信他們會稍微有那麼一點憐憫心存在。”高月猛地睜開眼睛，聲音痛苦，沒有誰能明白她此時的心情。如果說夏遠一開始揭露的那個真相，她只是覺得無法接受，那麼現在，原本引以為傲的職業在她眼裏，已經可以毫不猶豫的為之放棄，就算......這個身份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驕傲，和未來本以為會一直陪伴下去的寶貴東西，但為了一些更重要的事物，她必須有所選擇，即使事後會後悔。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聽......”疊爾折趁機往下問道，不想把話題繼續扯到那個夏遠身上，看他現在配乖賣好的樣子就知道，已經是因此被高月罵了一頓，明明是替着出氣，誰知道那個傢伙到底說了什麼，竟然讓高月如此維護，還好他留了手，不然就不是罵了，以這個女人的偏執性格，相信會在他身上依樣畫葫蘆的再來一次。
“不，我們送他們下去。”高月卻知道疊爾折想說什麼，直接打斷他的話，下了決定道，“等所有人撤離了，我們再上來。”
疊爾折彎下的身子瞬間拉直，聽見這個不可思議的決定，臉色大變的看向高月：“高大小姐，你瘋了嗎，就算你父親身為警務處行動指揮，總處長之下第一人，也承擔不起這種責任，違背行動處的嚴令，我可是在特別行動隊裏看到好幾個和我一樣參加過安德魯波依軍事觀察團的人，分屬cia、gru、軍情六處、摩薩德，而且還不說有多少世界出名的特種部隊精英在裏面，大小姐，你要搞清楚你在做什麼嗎？這不是僅僅限於香江一地的任務，那樣你任性一點沒關係，這是參合了別國機構的超級大行動，你這樣做就是害了大家，害了你父親。”
說到這裏，他已經聲色俱厲：“別告訴我，你是聽了那個傢伙的話才這樣做的，違背行動處的安排，你知道這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么！為了一個小孩的話，你值得么！”
“不用你說，該負的責任，我會一力承擔。”
“你？承擔的起嗎！”
對於高月的說法，疊爾折冷笑着不屑一顧：“你這樣做的後果不僅是自己會玩完，我們每一個人都跑不了！”
“但我是這裏的行動指揮，你認為你有拒絕的權力？”
看着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高月，疊爾折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這樣的話，你就不要怪我為了自己的前途，做些其它事情......”
帶着刀疤的猙獰臉上，因為這句低語，變得更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