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偷偷的進去
“認識一下，我叫雷諾，grt全球風險防務公司e級僱員。”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傳來的聲音打破了此刻寂靜而行的狀態，也讓夏遠知道了這位救了自己的保安姓名，雷諾。
“夏遠，一個普通高中生。”
淡淡的回答則表示他還沉浸在剛才的思緒里。
如果從頭到尾要怨恨人的話，那就只有這個造成了一切事情發生卻還不知道具體姓名的可惡存在。讓他承受了這麼多的驚嚇、痛苦、掙扎，也讓他見識到世界另一面的殘酷黑暗，要知道他前十六的人生里，雖說經常覺的平淡寡味，但總的說來也算美好好不，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毀人三觀的行為，在他看來簡直不可饒恕！
那逝去的美好青春，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有些傷感的想到。
頓了一秒......
“這算是在嘲諷我們么？一個普通高中生，就把我們這些專業人士弄得只能棄職而逃.......”
雷諾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似乎也不準備讓夏遠解釋，自嘲的說完，就馬上問道：“如果沒有那個emp炸彈，你會怎麼辦，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揭露真相，製造火災警報，你就不怕我們當場擊斃你，那些殺手不給你機會讓你攪亂局勢！”
問的同時，抓住夏遠的手掌忽然加大力道，緊緊陷進肉里，彷彿這就是一直困擾了他很久也很深的疑問，現在機會來了，必須得弄個清楚明白。
“松點，手要斷了.......”
手上傳來的痛楚，讓夏遠被強行拉回了現實，不得不說起自己當初的考慮：“他們不敢，相反，還會幫助我牽制住你們，以遊客的身份煽動不明真相的其他人，給我製造攪局的空擋，因為他們很清楚，如果沒有你說的這枚emp炸彈，他們只剩下當場拚死一擊這一條路，黑衣人的到來，已經宣告他們的圖謀被發現，沒有任何可以僥倖的餘地，甚至點燃火災警報，會是他們計劃中最後的預備。”
“至於你們會不會當場幹掉我......”
夏遠說道這裏，抿着嘴目視前方，雖然黑暗的環境下看不清對面表情，不過他可以肯定，在問出這麼一句話的時候，雷諾一定非常糾結，既期望聽到相當正面的回答，對他們堅守人性正義的讚歎，又不想聽到這種純粹的空話套話，因為那完全是對他們職責素養上的褻瀆侮辱，說起來，這可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本錢，容不得半點輕忽。
大概也算是一種職業身份和自身道德價值衝突的無奈典型吧.......
夏遠輕輕嘆了口氣，想了想，便試着開口道：“我當時覺得嘛，就當是救了一群狗日的白眼狼，被當場打死也算自己活該，真瞎眼了！”
我就是這麼一個直言不畏的人.......
剛把話罵完，夏遠就馬上縮起脖子，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聽的時候，雷諾拿出口袋裏因為浸水而變得皺巴巴的煙盒，抖出來一根，叼起點上，黑暗中，只看的到火星一閃一滅，聽不見半點聲息，這種沉默而壓抑的抽法，讓夏遠感覺心臟負擔好大，彷彿下一刻雷諾就會吐他一臉，暴起揍人，可等這句欠扁的話說完，卻是將煙盒一把拍在他手上：“來一根，可以消除緊張，這種環境下保持冷靜很重要。”
“呃.......我不抽煙的。”夏遠抓着扁住的煙盒愣住了，居然沒有打他，這樣真的大丈夫？
另外，這句話算是對我的認同嗎.......
沒想到雷諾比他還驚訝，抽煙的動作都停了：“那你的打火機怎麼來的！別告訴我，你一開始就想了這麼一出，提前準備了打火機！”
那語氣，簡直和碰到非人類差不多，妥妥的一種智商上被欠費的感覺。
夏遠卻覺得很驕傲，因為這是他最為得意的地方，甚至比單純擺了那些黑衣人殺手們一道還要開心：“當然不是，那是買給我老爸用的，givanchy，世界上最好的打火機牌子，而且不是用的這次來香江的購物預算，而是用我每年偷攢起來的壓歲錢自己買的，拿回去，他一定會非常高興。”
“……”
沉默中，雷諾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是該感謝這個小子成功的讓自己丟掉了工作，還是該埋怨一向謹慎的自己竟然輸在了這樣一個近乎荒誕的理由上，為了父親買的禮物，呵呵了，似乎千言萬語都憋在心頭不得出口，良久，他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手指摩挲着打火機側面放着的一張肖像照片，眼神變得溫柔。
那是他兒子，比夏遠要大些，目前出國留學中，已經快一年沒真正見過面了，大概現在也很想他吧。
“我說，大叔到了沒，還要多久啊？”
落在後面的李鈺終於忍不住開口出聲，一臉的苦瓜樣，心道這兩個傢伙聊天也不看下場合，有壯漢帶着就不知道體諒一下胖子的難處啊，都快累死他了！
“就到了，下了這個旋轉樓梯，前面就是。”雷諾面色一肅，收拾好忽然泛起的情緒和動作，堅聲答道，這一刻，他已經做好了某種決定。
“在進入金融管理局之前，我必須做一件事。”
雷諾轉過頭來，面對着遊客方向，突然把槍拿在手上，黑洞洞的槍口搖指着這邊，把所有人嚇得停在了原地。
“大叔想幹什麼？”
“難道叛變了，打算把我們作為人質？”
李鈺等人聲音發顫，完全沒有想到的突髮狀況出現，讓他們害怕的牙齒都在哆嗦。不同於之前在樓上看不清的狀況，火光下的這個鐵傢伙可是真正的槍，虧得他們還把出現的雷諾當成自己的保護人，沒料到卻是一丘之貉。
與此同時，之前一直隱藏在黑暗裏的保安也出現在火光的照耀中，手上拿着長條狀的束帶圍過來，看起來完全是早有預謀的行為。
所幸，這並不是他們想像中那個最為糟糕的結果。
“我一開始的想法，是將你們全部看押住，以免你們亂走亂跑，打亂了大樓正在進行的重要行動，這也是對我們失職罪過的一種補救。”
聽到這裏，小夥伴們哭喪着臉之餘好歹還有些心裏安慰，不是作為人質就好。
“但是，我現在又改變主意了......”
咚的一下，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來，臉色緊張，只有夏遠，從頭到尾拿着打火機，躲在亮光背後看不清表情。
雷諾失望的搖搖頭，不知道是在遺憾沒看到夏遠被嚇住的樣子，還是在搖頭自己現在不服氣的幼稚行為：“我不放心把你們這些小傢伙單獨留在一處，也不敢讓你們貿貿然的就衝到樓下，以現在複雜難明的局勢，連我們都不敢保證能安然前行，所以剩下的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和你們待在一起，看住你們這些搗蛋傢伙。”
呼~！大叔，喘口氣再說話會嚇死人的.......
放下隱憂后，眾人一臉的欲哭無淚，心道這樣玩人真的會出心臟病的。不過形式比人強，看着也許並不是指向他們的槍口，即使心有怨懟的也只能在心裏畫著小圈圈詛咒雷諾，祝你倒霉到喝涼水也會塞牙縫。
“那你們拿這些塑料束帶是想要幹什麼？”郭濤鼓起勇氣問道，他可不會僅憑這幾句話就完全相信雷諾。
“別擔心，那不是給你們用的，不是我小瞧你們，就算只有我一個，也能無傷擺平你們所有人，這個是給另一些人準備的。”雷諾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說話的夏遠，然後對着躲在人群後方的人影冷聲說道，“不管你們跟在後面是什麼目的，現在給你們三十秒鐘，不願意受縛的可以現在就走，我就當做沒有看到，願意的，必須在雙手關節處打上束帶，銳利物品予以沒收，不然，我不放心你們跟着這些小傢伙。”
沒有馬上回應，竊竊私語中，一種不安的氣氛正在瀰漫。
“放心，出現在你們眼前的不是我們所有人，在看不見的地方還有人盯着，別想渾水摸魚。”雷諾冷笑一聲，不屑的將槍口偏轉到某片異常沉默的方向。
終於，黑暗裏人影晃動，跟着夏遠的遊客不知不覺已是少了幾個。
“好了，我們現在可以放心進去。”
看着剩下的遊客被安分綁住，雷諾收起槍口說道。
……
金融管理局的區域內同樣是一片黑暗，只不過和一路上看到的整潔秩序不同，火光照耀的範圍里，地上混亂的紙張隨處可見，像是臨時接到通知，匆忙撤離留下的。
“顯然他們是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着空無一人的辦公現場，雷諾滿嘴苦澀，身為護衛大樓的安全人員，卻在什麼都不了解的情況下，就被安排着進行值守，也真是可悲的讓人發笑。
“這很正常嘛，畢竟他們屬於賺錢貨，而你們卻一直在賠錢，誰輕誰重一目了然，再說，放棄你們還能夠拖延時間，不讓你們當炮灰誰來。”
夏遠以嗝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沒辦法，他就是這麼直爽。
不過雷諾卻看破了夏遠暗藏的小心思。
“不用激我，說了保護你們，我就一定會做到，而且說起來，能活着下來，我們已經感到很滿足了，在這裏不過都是為了掙扎求生罷了，現在首要的事情還是先搬動重物，把失去動力的電控門卡死，事後如果你想，我會把我們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訴你。”冷哼一聲，雷諾黯然神傷的表情只持續了短短几秒，在仔細審視了一番現場的痕迹后，便已經恢復到正常狀態，帶頭將附近的辦公桌移動到出口的位置。
這種事情當然很費力氣。對於剛跑了一大段路的他們來說，絕對是個苦差事。
不過卻沒人抱怨，比起危及生命的嚴重後果，現在這點辛苦付出算得了什麼，多數人還猶自嫌堆起物的強度不夠，又不嫌麻煩地將座椅插入到縫隙裏面，作為支撐。
“好啦，終於安全了......”
一陣忙亂后，看着完全堵死的入口，除了身強力壯的保安外，所有人都癱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動彈一下。
“簡直累死我了！”
只可惜，這種好事放在夏遠身上也只能想想，沒等他彎下腰徹底坐實，雷諾的示意就來了。
“跟我走吧，有些事要和你說說......”
“要死了要死了，我要死了，勞累這麼久，休息一下都不給我.......”
為了逃避過去，夏遠索性耍賴的把眼睛一閉，直接躺地上了，心裏還在埋怨，為什麼事情都要他來負責，你就不能一個人決定么........說真的，從發現殺手的計劃開始到現在，他不止是身體累，心也累的恨，這一路的波折幾乎耗幹了他的精力，背負的壓力簡直超級大。
“少給我在地上裝死！”
見夏遠一副打算賴在地上不走的憊懶模樣，雷諾眉毛一豎，不滿道：“假如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后想太多過於恐慌，盡可以跟我在這裏說。”
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過我........夏遠悲憤的在心裏喊了一聲，認命的坐起來跟過去。
“今天的事情並非一點徵兆都沒有，在早上交接班的時候，另一隊的人就跟我說，今天凌晨左右有很多大件的東西運進來，簽單上寫的理由是設備更換和正常損耗，但是數量卻非常大，一晚上的量就相當於過去半年總計，只是當時我沒有想太多，可現在回過來看看，這些東西必然是為了今天的行動作準備。”雷諾邊走邊解釋道。
“可這跟我們現在乾的有什麼關係？”夏遠表示沒興趣，精力的損耗明顯影響到他現在的狀態，不僅懶得思考，感覺上也遲鈍起來，似乎是舉得太久手不穩的關係，火光反射在雷諾背上的陰影突然變得有些飄搖不定，好像多出來不少面積。
看，沒休息好，眼都花了......
“當然有關係，你以為金融管理局多大，足足佔了一層樓的部分，外圍只是它的辦公區域，裏面還有重要的資料庫和審計單位，我記得單子上運進這裏的設備部分為數不少，即使是撤離，停電到現在這點時間也不可能把它們全部挪走，所以我要進去查看一下，只要找到這些設備具體是什麼，就能摸清跟這件事有關的重要線索。”
越過大理石隔欄，再經過一段門廳后，雷諾的步伐猝然變得急促起來。
因為兩人已經藉著火光看到，對面大堂邊緣靠牆的位置上，正放着一些大型的、黑色立櫃式樣的東西，跟這裏暖色調的裝飾風格格格不入。
夏遠卻沒有表現的這麼急迫，落在後面的他靠在大理石隔欄上歇息一下，半是猜測半是揶揄的道：“不用看了，這些東西肯定就是用來阻攔我們正常接受信號的設備，說不定為了防止消息泄露，之前整個大樓的對外網絡都被控制住。”
雷諾沒有理會夏遠的幸災樂禍，先是拿出隨身攜帶的戰術刀用力敲打外面的材料，然後側耳貼着立櫃表面......
一陣仔細感覺后，他突然臉色大變，昏暗的環境下，不止看起來猙獰非常，連發出的聲音都變得影影綽綽。
“它還在運行！”
“什麼？”
夏遠有些沒聽清楚，因為背後的某種異樣感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李鈺？周明朝？我知道是你們在拿東西頂我，別鬧了，跟過來也不看看情況，大叔應該是打算通過材料和內部回傳的聲音頻率，鑒別這東西的內部結構，別吵到他。”
他聽身為車間主任的老爸說過，有經驗的老師傅僅通過機械內部的聲音迴響，就能得知該設備的好壞和參數，當然，他們都有一個普遍具備故事性的代稱——傳說中的八級工。
果然，對方不鬧他了，只是壓低的笑聲卻有些不對，好像沒聽過啊。
夏遠奇怪的拿起打火機打算轉身看看是誰，而這時，雷諾的聲音徒然拔高一層。
“它在運行中，有人在這裏！”
有別人！
瞬間，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身前的火光帶不來半點溫暖，連心臟的跳動都慢了半拍，夏遠再也顧不上看人是誰了，腳下一個旱地拔蔥，直接就從隔欄上翻了過去，一點都看不出體力即將耗盡的樣子。
只是翻過來后，他發現這動作根本沒有必要，還弄痛了自己。
因為霎時間，附近已經燈火大亮，把整個大堂照的是人影憧憧，不止露出隔欄後面穿載着全套防暴裝備的未知人物，連雷諾那邊也是在打倒了幾個人后，沒有反抗能力的被制服在地，拿着手銬銬了起來。當然了，還有那些放滿了整個大堂邊緣的黑色大型設備，讓這裏看起來就和后科幻時代的研究所一個樣，而剛才他們居然在這樣戒備森嚴的地方亂走亂闖，現在回想起來，後背簡直全是冷汗。
“別開槍！我沒有惡意！”
看着逼到眼前的幾十條槍和緊隨而至的十幾根大粗腿，坐在地上的夏遠果斷地舉起雙手，然後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
“如果我說我們是過來打醬油的，你們會相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