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悟道
老闆沒有回應我的話,八成以為我是開玩笑的,在他眼中,像我這樣的大師,理想應該是成仙得道,再不濟也是捉鬼降妖,怎麼也不會跟着他賣豆腐腦。
我見他不說話,也就笑了兩聲,揭過這一篇去了。
我們兩個趕到榆城的時候,正是早上八九點鐘。我看了看太陽,一陣懊悔:“怎麼沒有算好了時間?這個時候趕過來,也見不着古老爺子他們。”
我想了一會,對老闆說道:“你是回槐城,還是和我去開個房間?”
老闆嚇了一跳,看着我說道:“啥意思?”
我擺了擺手,說道:“別誤會,你開了一晚上車,看起來挺累的,我找個旅館讓你睡一會。”
老闆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你開着車走吧,我留在這裏。”
老闆皺了皺眉頭,問道:“你自己在這裏,沒事吧?”
我笑道:“放心吧。”
老闆又囑咐了兩句,才把我放在這裏,開着車走了。
我買了兩個包子,很不雅觀的一路走,一路吃,把榆城當成了一個旅遊景點,四處看稀罕。這樣看了一會,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個大漢。
大漢揪住我的衣領,叫道:“你瞎眼了?”
我微笑道:“兄弟,對不住了。沒撞疼吧?”
大漢冷哼了一聲,推了我一把,大踏步的走了。
我把剩下的包子餵了街邊的流浪狗,靠牆坐了下來,打算睡一覺。
初春的陽光真舒服啊,在我身上來回徘徊。我一直睡到傍晚,這才拍了拍身上的土,向榆城空亡屋走去。
等我趕到的時候,發現屋子裏面有厚厚的一層灰塵。桌椅都已經不見了,而古月的骨灰,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站在門口叫了兩聲:“古月,古老爺子,你們在哪?”
沒有人回答我。他們似乎走了。
我坐在屋子裏面,有些擔憂的想道:“難道他們出事了?可是天下已經太平了,他們能出什麼事?”
我在屋子裏面等了一會,始終沒有人回來,於是我嘆了口氣,打算離開。
這時候,有人在遠處喊道:“那不是趙兄弟嗎?”
我一聽這聲音,心中一喜,叫道:“是古老爺子嗎?”
我們兩個高興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拉着手坐在了屋子裏面。
我先把天界的事講了一遍。然後問古老爺子:“榆城空亡屋怎麼回事?好像要荒廢了似得。”
古老爺子笑道:“我們從天界回來之後,就忙的要命,一直沒有顧得上這裏。剛才大公子把我們找去,和我們商量事情了。”
我奇道:“大公子,他還沒死呢?”
古老爺子點了點頭,說道:“你還不知道吧?現在空亡屋的實力,十成剩下不到一成。大公子也受了重傷,不過還能撐得住,最慘的就是陰間了,據說三生石醒來的時候,陰間人一個不剩,全都死了。”
我聽了這話,呆了一呆。想起來留在陰間的李老道,以及惡菩薩,不由得唏噓不已。
古老爺子也猜到了我在想什麼,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這也是天意,你也不用太在意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本來要死更多人的。只可惜呂先生就比較可憐了,剛剛找到師父,又死了。”
我感慨了兩句,又問道:“大公子找你們什麼事?”
古老爺子說道:“幾天前,不知道哪裏飛來了一道白光,把你們從陰間帶回來的塑像砸破了。大公子勃然大怒,一定要我們找出這白光的來源。我們就是被叫去干這件事了。”
我問道:“那你們找到了沒有?”
古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這白光快的像是閃電一樣,誰知道它從哪來的?我們四面八方的出去找,找了幾天,一點頭緒都沒有,就紛紛的回來了。”
我好奇地問道:“這塑像到底是幹什麼用的?為什麼空亡屋老祖宗特別讓我帶回來?”
古老爺子猶豫了一會,說道:“也罷,反正雕像已經砸破了,告訴你也無妨。”
他在我身邊小聲的說道:“裏面放的,是你的記憶。”
我奇道:“什麼玩意?”
古老爺子說道:“那天大公子說,你和老祖宗都是天上的神仙,本來是一個人,但是你投胎轉世,把一切都忘了。而這雕像裏面,就放着仙人的一縷魂魄。只要你把血抹在雕像的眉心,你就會恢復仙人的記憶。不再是趙莽了,變成空亡屋老祖宗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上一次大公子想讓我把血抹上去呢。鬧了半天,他想復活老祖宗。”
古老爺子訕笑了兩聲,說道:“可不是嗎?前兩天他正在和我們商議,說你已經回來了,要不要再騙你一次。結果就在這時候。一道白光閃過,把雕像砸了個稀碎。”
我笑道:“到底還是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啊。”
古老爺子也笑了。
我們兩個正說到這裏,看見古月回來了。
王老爺子奇怪的問道:“你不是要四處遊歷嗎?怎麼回來了?”
我奇怪的問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四處遊歷?”
古月笑道:“因為我想修鍊道術,將來有一天,仙人和妖魔再為禍人間的時候,可以出一份力,阻止他們。”
我聽了這話,有點臉紅。古月一個弱女子,尚且有如此雄心壯志,而我總想着過平安日子,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
我正想到這裏的時候。就聽見古月又笑着說道:“我之所以趕回來,是因為我遇見了一個人。這人用一把刀,砸爛了老祖宗的塑像。我是專程回來給你們報信的。”
我和古老爺子齊聲問道:“是誰?”
我這麼問,是出於好奇,而古老爺子就是出於職責所在了。
古月笑道:“怎麼?你們兩個打算抓她回來嗎?”
我們兩個笑道:“先看看是誰再說。”
古月指了指古老爺子,說道:“這個人,你不敢抓。”又指了指我,說道:“這個人,你不忍抓。你們兩個猜猜,是誰?”
古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敢抓的人太多了。我猜不出來。”而我也笑道:“我不忍抓得人也太多了。”
古月嘆了口氣,說道:“就是住在鬼湖,和你一塊去天界的……”
還沒等她說完,我就明白了:“是二姐?她在哪?”
古月坐下來,沉思了一會,說道:“我遇見她的時候,她背着你的大刀,正在一顆槐樹下發獃。她看見我走過來,居然沒有以往那種傲慢的神氣了,反而有點尷尬,做賊心虛一樣向我解釋說,釋迦摩尼在菩提樹下悟到佛理,她也在樹下悟道,希望能悟出點什麼來。”
我聽了這話,忍不住露出笑容來。我以手撫額,笑道:“怪不得要匆匆道別,原來是想昧下我的大刀。”
我又問古月:“然後呢?她去哪了?打算把刀還給我嗎?”
古月搖了搖頭,說道:“後來,我看見她用刀毀了塑像,就要離開。我問她還回不回槐城。她說……她是註定要成仙的人,槐城那種小地方,耽誤修行。然後就走了。”
我有些失望的說道:“槐城小嗎?我住了四五年都沒有住夠呢。”
我正看着夜色發獃,古月站起身來,說道:“消息我已經帶到,現在我真的要走了。”她沖我拱了拱手,說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就此別過。”
我苦笑一聲,說道:“你怎麼也來這套?”
古老爺子看着我們兩個,感慨道:“趙兄弟,剛認識你的時候,我還打算把古月嫁給你呢。當時我還擔心,你嫌棄她是鬼,看不上她。沒想到好容易等來了太平日子,這孩子又迷上了成仙。”
我笑道:“人鬼倒沒什麼,可是老爺子,你這父母之命,指定婚事的觀念可太老了。”
老爺子笑道:“你說的倒也沒錯。沒想到,到最後不是你沒看上她,是她沒看上你。”
古月已經向遠處走了兩步了,聽見我們這麼說,又回過頭來笑道:“因為我比花姐要聰明點。有的事,不用試也知道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