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路已定不問對錯（5）
【生活永遠沒有瑪麗蘇劇情.那些看似眾星捧月的場面.其實是各懷心思.】
一盒不明物體挾着勁風撲面而至.嚇得蘇意唯本能用手去擋.東西直直落到她面前的床單上.
定睛一看.原來是盒巧克力.
“呦.禮數夠周到的啊.深夜探病還不忘帶禮物.”
“借花獻佛而已.”
“不吃了.要減肥.”她把那盒賣相精緻的甜食推到一邊.“已然毀容了.總不能再變成胖子.”
傅念祖這才注意到.蘇意唯額角和一側臉頰分佈着大大小小不同的擦傷.看上去頗為狼狽.
不由地蹙起眉頭：“都這樣了.你還不打算走.”
蘇意唯一時有些懵了.
“走去哪兒.醫生還不許我出院.”
“聽南南的.出國避避吧.”不知道是不是午夜的關係.傅念祖的語氣聽上去竟帶着一點真心規勸的意味.
可蘇意唯卻聽得有點心頭火起.
“避不避.主動權好像也不在我手裏.你們若能抬抬貴手.場面肯定就不是這樣了.”
“你覺得這事我也有份.”傅念祖語氣聽不出喜怒.“我或許是不太喜歡你.可我不會讓他為難.”
“傷口很疼吧.”蘇意唯眼神流露出一點輕蔑.“如果要以傷害自己作為逼退我的代價.未免不值了些.不管是你.還是別人.”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就比如你.寧可給人添麻煩.也楞要留下.難道就值得.”
蘇意唯冷下臉：“你是替別人做說客.還是為自己清障礙.”
“早點睡吧.你現在.比平時更需要美容覺.”傅念祖動作有點狼狽地挪動到門口.嘴巴里說出來的話卻是毫不留情面.
死死盯着那扇關上的門.蘇意唯決定遵從醫囑不去找鏡子看臉上的傷勢.要做個好病人.
不過這份自覺和認知在隔天蕭逸來探病的時候.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你這是去哪兒找的化妝師做了特效.視覺效果略驚悚啊.”風塵僕僕一路趕回來的那人斜倚在病房門口.皮笑肉不笑.
蘇意唯可以接受傅司南的調侃.但卻沒辦法容忍來自傅司南的調侃.當即跳下床.就要往走廊去找公共洗手間.
這間高級病房什麼都好.就是沒有鏡子.大概是為了防止像她這樣的病患自我刺激.
蕭逸一把拉住她.
“哎哎.我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麼還要去搬救兵.不是這麼玩不起吧.”
“跟你熟嗎.開玩笑.”蘇意唯怒氣沖沖地瞪他.
“看在我一下飛機就直接飛來探視你的誠意上.就別計較這個開場白了.”說著大喇喇地把她重新拉回到病房內.大喇喇往沙發上一坐.“說吧.想讓哥哥把那肇事者是清蒸還是紅燒.”
“你怎麼回來了.”蘇意唯明明記得.傅明遠的葬禮之後.他就飛回英國了.
“這不是聽說你被毀容了.身為頭號情敵.我當然有義務回來看看傷情如何啊.”蕭逸依舊在開着玩笑.可眼神落在遠處卻有些森冷.
蘇意唯的傷勢不算重.可幾乎有半張臉都是深淺不一的傷痕.這讓他無端想起蕭菁當年慘死的時候.身上被留下的印跡.
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用力攥緊一樣.讓他透不過氣.眼前蘇意唯的臉跟昔日妹妹的長相重疊在一起.心理作用下.看着竟有幾分神似.
“就算沒有毀容.拼顏值也是你蕭大少爺佔上風啊.”蘇意唯迅速恢復了口齒上的戰鬥力.“我比你強的.不過是性別罷了.”
孰料對方並未還擊.而是沖她招招手.
蘇意唯陡然警惕起來：“我告訴你蕭逸.你要是敢趁勢按我傷口.我真揍你啊.”
“他從小打架長大.你沒勝算的.”傅念祖不知何時斜倚在門邊.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夜的緣故.氣色看上去比昨天好了些.“我都不敢說能百分百揍贏他.”
“你怎麼也在這兒.”蕭逸連動都沒動.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吧.我們一個時區一個城市一家醫院.在這兒很正常.你隔着十多個小時時差的人在這兒才奇怪.”
蕭逸猛地起身.緩緩踱步過去.走到只剩一步之遙的時候直視傅念祖的眼睛.
“我聽說有人無端受了傷.所以來探視.”他用力加重了“無端”二字.
“真巧.是來看我的嗎.”傅念祖並不接招.
“你沒那麼大面子.”蕭逸起身掠過他.肩膀重重撞上對方的.
傅念祖悶哼了下.愣是咬着牙沒叫出聲.
反倒是蘇意唯差點開口驚呼.因為那個位置.距離傷口真的不算遠.
還沒等回過神.蕭逸已經轉身走回到她身邊.伸手輕觸了下她未受傷的那邊臉頰：“好好養着.過幾天來接你出院.然後去你新家給我做頓飯吃.”
語氣熟稔得好像兩人是多年老友.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說給在場的傅念祖聽.
蘇意唯想了想眼下的局面.好像是自己雀占鳩巢.不然傅司南現在那個窩.保不齊就該是蕭逸住的.還有那趟極盡豐富的日本之旅.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做女主角啊.
這麼逆向思維一下.心底立刻生出幾分內疚.連忙點點頭.
心說.你吃什麼都行.反正是我欠你的.
正琢磨.蕭逸像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面小鏡子來遞到她面前.
蘇意唯順着就看了過去.大概是之前做過太多心理鋪墊.所以真相到來之際並沒那麼驚慌.
鏡子裏依舊是熟悉的五官眉眼.只是額頭和左臉的擦傷讓辨識度低了些.輕輕調轉角度.目測了下傷口最深的地方.忖度搞不好可能真是要留疤了.
還沒完全欣賞完.就感覺手裏的鏡子被人突然抽走.接着一股巨大的推搡力將蕭逸從她身邊撥開.
“你他媽的幹嘛要給她看這個.”
恍惚地看着傅司南發怒的臉.心裏還在想.為什麼要發那麼大脾氣呢.
蕭逸毫不示弱地反手一拳揮過去：“連個小姑娘都看不住的人.有什麼臉在這兒吼.”
因為距離太近.饒是傅司南側身躲了一下.對方的指骨依然重重擦過他臉頰.她甚至聽得見兩人骨節相撞的聲音.
蘇意唯焦急地瞥了眼傅念祖.發現他不動如山站在遠處.一副旁觀者的悠然態度.
眼看蕭逸第二拳已經揮過來.情急之下蘇意唯想都沒想直接+擋在他面前.結果蕭逸根本來不及收手.那一拳.結結實實揮在她頭上.
反射神經的滯后讓她起先並沒感覺到太多痛楚.只是耳畔嗡嗡響個不停.大概反應了幾十秒.排山倒海的巨痛才姍姍襲來.
在場三個人都愣住了.
咦.好像那兩個人的戰鬥被制止了.她昏昏沉沉想着.覺得腳底跟踩了棉花一樣.
傅司南眼明手快率先反應過來.一把抄起站都站不穩的蘇意唯就吼道：“你傻是么.用你擋.”
一旁的蕭逸見狀又要動手揍他.而傅念祖則慢慢走上去.按響了床頭呼喚醫生的鈴.
主治醫師匆匆趕來.看到現場呈半昏迷狀態的病人.當時就發了飆.
“你們幾個大男人是閑的有病是嗎.這是怎麼回事.合夥欺負一個女孩子.是不是要我報警.這裏是醫院.你們當是什麼地方.”
“醫生.您誤會了.是我自己剛起來頭暈沒站穩撞牆上了.沒大事兒.您快.先把他脖子上的傷口處理一下.我看劃得挺深.”蘇意唯覺得自己已經有些氣若遊絲了.
傅司南這才意識到自己頸部有些刺痛.料想是剛才被蕭逸手上的戒指划傷了.可看到蘇意唯明明暈的要死卻一臉焦急的樣子.又忍不住想逗逗她.
“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嘛.一點小口子.這麼緊張幹嗎.再說你自己的臉都那樣了.還有閑心管別的.”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可蘇意唯彷彿對他的話渾然未覺.
“我是有手藝的人.祖宗.你可就靠臉吃飯了.”
現場其餘人都不約而同望向他.
傅念祖沒忍住笑.蕭逸面色稍霽.醫生護士則是上下打量.似在評估蘇意唯說的話.
傅司南並未着惱.而是一臉寵溺地用力扶住她：“說的沒錯.所以咱倆當中只要剩一個維持顏值就好.你臉上的傷.別太當回事兒.”
一旁的小護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有這麼安慰人的嗎.
可蘇意唯感受卻迥然不同.心臟像是被什麼輕柔拂過.帶着一點融融的暖意.
她知道.他是想變着法兒安慰她.
她也知道.他很怕她在乎臉上的傷.
女孩子沒幾個不看重臉蛋.蘇意唯自然不會例外.只是她並沒有外界認為的那麼介意受傷這件事.因為醫學昌明.再難癒合的外傷.終究都會有辦法處理.
可有個人心心念念地替你惦記着一件事.那感覺.不一樣.
一瞬間.她覺得要糟.因為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濕了眼角.朝面部尚未癒合的傷口流去.
剛想仰頭.卻被傅司南輕輕伸手抹掉還沒落下的淚.
“別哭.你怎麼樣我都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