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羞辱

姜遠高正式接到鍾靈通知離職是第二天下午，據說是昨天晚上有人來鬧事，而鬧事的既不是趙哥也不是蕭乾，而是趙哥的朋友，被他打的那個胖子。

胖子是帶着人來的，大概七八個，全是大高個，虎背熊腰，來了以後也沒怎麼，該點酒點酒，該聊天聊天，錢還是先付（花場幾乎所有熟客都是先上酒，走的時候才買單，大客戶多半酒水免費。）

由於之前的事情，場子本來說今天的酒水通送，但胖子死活要先買，負責接待趙哥的客戶經理拗不過他，只得讓服務員收了錢，然後一群人坐在那裏喝酒看節目，客戶經理本來想跟他聊下前天晚上的事，可胖子只看錶演，對於前天挨打的事隻字不提，也不接話茬，客戶經理討了個沒趣，只能在一旁小心陪着。

節目開場一直好好的，等人慢慢多起來，胖子就開始找事兒了，他問客戶經理：“你們這的表演怎麼兩個人唱的是一個聲音，還tm是原唱。”

客戶經理說這屬於個別現象，也不見得個個都是，胖子不樂意了，先砸了個酒杯，說我花錢來就看你們對口型？這tm不就跟相聲里唱雙簧一樣么？

客戶經理趕忙岔開話題，說哥，您覺得今天哪個美女最好看？

胖子說好看個屁，我來看錶演的，又不是來看選美的，客戶經理又說，節目花樣多，不是有時裝表演嗎？那個跟選美差不多，您就當看選美了。

胖子說就你們這個破草台班子還選美，一個個卸了妝能tm讓人猝死，客戶經理還想說話，胖子已經不理他了，然後只要上一個節目，他這桌就開始噓，一群人跟小痞子似的在下面噓了好幾個節目，直到上半場結束。

上半場結束就輪到中場秀，所有的演員都要上台，繞着全場走一圈，這時候屬於每天氣氛最好的時段，胖子就選在這個時候，朝舞台扔了酒瓶，酒瓶碎在了舞台上，女人膽子小，二十來個人瞬間就亂了起來，胖子連續砸了幾個瓶子，由於是有備而來，保安又少，根本勸不住，砸完后胖子就揚長而去，臨走時還說以後不時都會專門來“照顧”一下金樽。

姜遠高下午四點半到了公司，這個時間是鍾靈通知他的，說財務在，讓他把工資結了。

等姜遠高到了場子，財務卻不在，他把鍾靈給的電話號碼翻了出來，然後打了過去，財務說堵車，快到了，讓他別亂跑，在員工休息的外區等着，姜遠高也沒多想，坐椅子上抽煙，大概不到十分鐘，忽然一輛金杯車開了過來。

姜遠高開始以為是給場子送水果或者是拖酒的，哪知道車上接連陸續下來五六個大漢，最後一個從副駕駛下來的人把他嚇得不輕。

正是他打的那個胖子！

姜遠高被驚得目瞪口呆，立馬跳了起來想跑，可是金樽在二樓，門是鎖着的，他根本沒有地方跑，周圍只有外區的幾張桌椅，沒有趁手的傢伙，就在左顧右盼的功夫胖子一群人提着鋼管就上來了。

跑在最前面的大漢拿鋼管指着姜遠高問胖子：“是這小子嗎。”

胖子沒回答，他是吼出來的：“打死這狗曰的！”

姜遠高趕忙抄起椅子縮在角落，幾個人馬上圍了上來，離他近的嘴裏不乾不淨的罵著，手裏的傢伙卯足了勁朝他揮來。

姜遠高下意識的架住前面兩根朝他揮舞的鋼管，椅子是不鏽鋼腿子，和鋼管的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他的心裏慌張不已，只能胡亂的揮動椅子，索性地方不大，胖子的人也擠在一起，相互間怕傷着自己人，鋼管並不是一股腦全往他身上招呼。

雖然給姜遠高騰出了空隙不至於當場被打翻，但這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也就兩三個照面，姜遠高身上就結結實實挨了好幾下，幸好那幾下都沒打在肉少的地方，就在他注意力開始集中，想拼着挨幾下往門口沖的時候，右手小拇指和無名指傳來一陣劇痛，這種疼痛簡直無法言喻，痛得他想整個人都縮起來。

右手指頭被鋼管這麼重重一砸，再也拿不起椅子，姜遠高把右手猛的縮了回來，夾在兩個膝蓋間，潛意識的動作好像是能緩解這陣疼痛一樣。

失去右手的支撐，左手再也拿不住椅子，椅背是人造革的，一個手根本吃不上力，姜遠高使盡全身力氣揮了一下，最終椅子飛了出去，然後他肩胛一陣劇痛，接着是後背、腿關節，鋼管狠狠的抽在他身上，他蜷縮着身子倒在地上，身體傳來一陣陣讓人幾欲暈厥的疼痛。

對方很會打人，並沒朝他腦袋招呼，但卻讓他受盡了皮肉之苦，姜遠高根本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屏住呼吸，讓一口氣，你再給老子牛逼？以後在怡都找工作別tm找夜場，讓我碰到見一次打一次，小垃圾。”

胖子罵完還朝他身上吐了口水，但姜遠高思維不太清楚，他唯一知道的是身上很疼，無法言喻的疼。

眾人的打鬥驚動了樓下的人，但胖子一行人氣勢洶洶，當時根本沒人敢上來勸，等胖子他們走了后，才有人上來，姜遠高聽到有人打電話報警和打120，但他卻沒去看他們，他不敢抬頭，前所未有的疼痛和屈辱，差點讓他哭出來…….

姜遠高在旅館裏住了快十天，除了兩根手指被打骨裂、腦袋在地上被擦破一點皮外，其他影響不大，不過被胖子最後踹那一腳搞得現在呼吸的時候都有些痛。

他身上沒有錢，現在住的地方是李嘉洋幫他找的，錢也是李嘉洋付的，姜遠高不知道李嘉洋為什麼不去找蕭乾，他沒問，因為他知道，李嘉洋是有計劃的。

那天是姜遠高給李嘉洋打的電話，也只能給李嘉洋打，他像是一條喪家犬，沒結工資，甚至連個人物品都沒帶就狼狽的離開了金樽。

這期間鍾靈打過來幾次電話，但姜遠高都沒接，鍾靈發來的短訊他甚至都沒打開，他對鍾靈恨得咬牙切齒，想起來，其實胖子打他這一頓都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自己先動的手，但鍾靈是絕對無法原諒的，他這種行為完全和雜碎無異。

姜遠高有想過給戰友們打電話，但卻沒有打，李嘉洋說這只是開始，大家需要等待，其實他不說姜遠高也不能叫人來幫這個忙，複員后，大家都各奔東西，興許別人會有一個好的前程，萬一幫他出這口氣最後打出問題怎麼辦？家裏條件不好，他是完全負擔不起後果的。

複員前，姜遠高總認為怡都遍地是金磚，但步入現實他才發現，金磚上還鋪了一層厚厚的混泥土，只是想憑雙手，又如何才能挖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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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章節碼得十分痛苦，朋友都建議網文最好不要虐主，這樣會造成讀者流失，可是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按自己的思路來，我的目的是想展示一個真實的世界給大家，沒有忐忑的經歷，人不會變得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