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瞧你,這表情多駭人。怎麽,鬧出事了?」歐陽季朗挑了下眉,斂起笑容反問。

「家裏私事。」封景淮繃著臉回應,「我得調查清楚。」

「要我替你查嗎?」歐陽季朗勾起唇角,「我家藥師說這葯挺珍貴的,尋常人家不容易到手。」

「你查得到?」封景淮不答反問。

「景淮,我歐陽季朗有什麽事是想知道又查不到的?」歐陽季朗得意洋洋。

「就算不拿你爹的名號出去唬人?」封景淮搖搖頭。他知道歐陽季朗人不壞,只是玩性重了。

以一個郡守之子來說,歐陽季朗算是有良心了些。

不欺良民、不搶民女,心情好時還替百姓伸冤。

「我是替我爹積陰德,他老人家該感謝我。」歐陽季朗大言不慚地應道。

懶洋洋地揮揮手,他再問,「一句話,查還是不查?」

「查。」封景淮乾脆地回應。

「包在我身上。」歐陽季朗坐正身子,續問道:「那麽,你想查些什麽?」

「查查我家誰人與這葯扯上關係。」這是封景淮最迫切想知道的。

他找不出家人當中,誰有理由對安柔春下手,所以這事只能委託給歐陽季朗了。

也許藉由這北疆來的chun葯,他能夠探到一點蛛絲馬跡。

「這沒問題。不過……」歐陽季朗往封景淮瞟了眼,十分納悶,「我還是想問,你怎麽會動了納妾的念頭?」

「這很重要?」封景淮不動聲色地迴避着。

「雖然跟這事扯不上邊,不過我個人挺好奇的。」歐陽季朗笑道:「因為不管我怎麽瞧,都不覺得你是突然對安柔春動情,所以想納她為妾。」

在他看來,封景淮也好、安柔春也罷,兩個人之間實在沒什麽激烈愛戀的情愫。

可封景淮就這麽突然地把人迎娶回家了,這教他能不好奇嗎?

「我看起來那麽冷血?」封景淮依舊沒有正面回答歐陽季朗。

「不是冷血不冷血的問題。」歐陽季朗聳了聳肩,「而是你看她的眼神……實在是沒有男女之情,頂多也只能說……你很像在疼一個小妹妹。」

「她不是妹妹。」封景淮搖頭。

至少現在的他,已經無法單純的將安柔春當個妹妹疼愛了。

也許打從一開始,他的如意算盤就已經失去作用。

只是……他直到現在才察覺到。

「我當然知道。如果你只是把她當妹妹,何必動上這催情chun葯?」歐陽季朗迸出一聲笑,「不過說實在話,這小丫頭跟你挺合適。」

「怎麽說?」封景淮有些意外地看了歐陽季朗一眼。

雖然在與安柔春相處久了之後,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算命師為他算來的小妾,性情與他真的很合得來,但是連歐陽季朗都這麽說,就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了。

雙肩一聳,歐陽季朗應道:「你太冷淡、芳蘭太文靜,兩個人很難有什麽太深入的感情。倒是那敢說直言的小姑娘,應該能撥動你不少私藏的情緒。」

他沒說出口的是,因為自幼跟在作官的爹親身邊,人生百態、官場冷暖,他看得夠多也夠煩,不過也因此練就了識人的眼光。

「你倒看得清澈。」封景淮吐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他一直以為自己與妻子感情深厚,可在遇上了安柔春之後,他才明白自己與妻子的關係,應該叫互相客套。

倒是那安柔春,她給予他的感覺,更像是夫妻會有的濃情蜜意。

「你這麽說,意思是我猜對了?」歐陽季朗揚唇笑道:「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年頭誰人娶妻不是因為門當戶對、媒妁之言?」

「所以?」知道歐陽季朗有話未說,封景淮只是捺着性子繼續聽。

「所以在找到對味的姑娘時,才會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然後小妾納個沒完啊!」末了,歐陽季朗又迸出連聲大笑。

「我是跟你說認真的。」封景淮蹙了下眉頭。

果然跟歐陽季朗談這心底事,只能一半當真一半假!

「我也是說認真的。」歐陽季朗停下笑聲,往前湊近封景淮,「所謂妻不如妾……我真想看看這句話在你身上通不通用?」

「你只是純粹看好戲?」封景淮面色不改地回看着歐陽季朗。

「好戲人人想看。」歐陽季朗勾起茶杯往唇邊送去,「尤其你這主角還挺受歡迎的!」

「這事一點也不有趣。」封景淮搖搖頭。「我先回去,有什麽事請你差人通知我。」再跟歐陽季朗耗下去,也只是無謂的浪費時間。

「得了,這點小事用不着你交代,我也會辦好的。」歐陽季朗揮揮手,連起身也無,只是吐露出笑聲--「不送了!」

冬雪盛。

滿地積雪像極了一片銀白地毯,鬆軟時,人腳一踏便深陷入底。

一身新衣的安柔春戴上了歐陽季朗送的手環,以及封景淮為她新添的玉簪子,滿懷欣喜地在雪地里踩出了一個個的腳印。

「你當心點,柔春。」封景淮見安柔春絲毫不管腳底下的雪是軟是硬,像個孩子般在上邊跳着,心裏可是怎麽也放不下。

「景淮!」安柔春見封景淮步出廳堂,隨即歡喜地撲上前去。

剛才她就想找封景淮來玩,偏偏他與江管事在商量生意,讓她只能自己一個人在雪地里散步。

「你這麽玩,不冷嗎?」封景淮牽住安柔春的小手,將她整個人摟進懷抱里。

手都凍得冰了,還玩。

「有景淮……不冷了。」L安柔春貼近封景淮的胸膛,那暖呼呼的感覺燙得她的臉頰有絲火熱。

那一夜,當她倒在地板上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眷戀着封景淮的溫暖。

那一夜,當她迷迷糊糊地與封景淮圓了房,亦是因為他懷抱中的暖和氣息平撫了她的緊張情緒。

所以,她知道……

她喜歡這個丈夫這麽樣地疼着她。

「有我就不冷,那這風衣還要不要?」封景淮說著便要將安柔春肩上的厚重風衣拉開來。

「哇!」霎時,一股寒風直住衣間空隙竄入,驚得安柔春把封景淮抱了個死緊。

「看來你不怎麽耐寒。」封景淮不由得迸出一聲底笑。

安柔春抬頭正想抗議,冷不防地撞見封景淮這笑容,看得她有些出了神。

她很少看見封景淮笑,即使是在迎她過門的時候,他也沒什麽表情,但是此刻,他卻因她而笑……

「我喜歡景淮的笑瞼。」安柔春直勾勾地盯着封景淮,「不過,景淮平時不太笑呢。」

不管是在面對什麽事,封景淮頂多都只是淺笑一下,而且還帶點客套,偶爾略滲些無奈,很少像現在這樣,笑得沒什麽煩惱。

「我不笑嗎?」封景淮自己倒沒什麽印象。

「很少。」安柔春應得直接,「但是,景淮笑起來暖暖的。」而且還暖得透入她的心。

「有我,就暖和了?」封景淮倒真沒從楊芳蘭口中聽過這樣的形容。

也可以說,他那已逝爹娘為他安排的正妻,似乎不熱心在他的事情上。

生疏而有禮地客套、適度的夫妻交歡,這看似相敬如賓的恩愛感情,事實上卻是少了那麽點溫度。

「嗯。」安柔春把手臂環上封景淮的腰身,輕聲道:「我想……這也許就是我喜歡景淮的感覺吧……」

她不明白喜歡到底該怎麽判定,但她知道,她喜歡與封景淮在一塊兒,就像現在、此刻,不分不離。

「我在老家的時候,總聽着爹爹誇你有多好、多棒,那時我總在想,這位封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安柔春把耳朵貼着封景淮的胸瞠,一邊傾聽着那規律的節奏,一邊續道:「現在我可知道了……」

「知道什麽?」封景淮感覺自己的心竟因為這短短的幾句示好而躍動了起來。

他這小妾,可是真心喜歡上他了?

不再是因為她身為小妾,就該聽話……

「景淮疼我、愛我,所以才會讓我這麽喜歡跟景淮在一起,只要能見到景淮,我的心裏就感到好暖和。」安柔春笑得眯起了眼,「所以,我也要疼景淮、愛景淮,只要景淮在我身邊一天,我就想愛你!」

「柔春!」封景淮突然使勁往安柔春的纖腰上一摟。

「啊!」安柔春沒料到他會使這麽大力道,一時之間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的柔春……」封景淮吐出帶着獨佔意味的匿稱,心思已不言而表。

他這小妾啊……當真是生來克他的,字字句句總坎進他的心底!

「我是景淮的啊……除非景淮不要我,不然我一輩子都是景淮的。」安柔春將全身的重量都賴進了封景淮的懷抱中。

「我不會不要你,絕不!」封景淮迸出連自己都訝異的承諾。

「嗯。」安柔春毫不懷疑地笑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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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妾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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