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溫暖的屍體 上
酒吧街,11::05,夜。
一輛灰頭土臉的普桑,靜靜的躲在黑暗的角落。
“咦,藤原豆腐店……自家用?”伴着急促的剎車聲,嶄新的保時捷911應聲擠到普桑邊。
“普桑……頭文字D耶。”探身出來的嘻哈青年,敲了敲普桑的車窗打趣道:“拓海桑,也來撿屍嗎?”
‘可惡,幹嘛要扮頭文字D……’已經快躺在駕駛座上的吳塵,又悄悄壓低了棒球帽。
“哈哈!”或許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嘻哈青年囂張的閃了閃大燈,沖酒吧街努了努嘴:“拓海桑,不然我們比一比,看誰第一個搶到好不好?”
酒吧街上來來往往,全是清一色的豪車。這讓本來就躲躲藏藏的普桑更抬不起頭來。吳塵不知不覺間已滿頭大汗。好在保時捷911的車燈是前照,不太能看清他的狼狽。
“來了。”嘻哈青年忽然吹了個口哨。
吳塵悄悄抬起頭,正見一個穿着暴露的妙齡女子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歪歪倒倒,艱難的走出酒吧。
深吸一口氣,普桑剛想啟動,911卻瀟洒的一個擺尾,將它逼停。
“拓海桑,這妞不能碰哦。”嘻哈青年將頭歪出窗外,很有經驗的嬉笑道:“她是假扮成活屍的外圍女啦,專釣向我這樣的高富帥啊!”
吳塵翻了個白眼:“你又不知道我做什麼……”
“咦?”雖隔着玻璃,嘻哈青年還是聽到了吳塵的反駁:“拓海桑,難道不是來撿屍的嗎?”
“哦,是第一次來?”見吳塵又刻意壓低了棒球帽,嘻哈青年旋即笑道:“拓海桑,那我給你介紹一下嘍。”
沖假扮活屍的小姐招了招手,迎着對方隔空送出的中指,青年得意洋洋的說道:“所謂‘撿屍’,就是將喝到爛醉、不醒人事的美眉帶走,去做一些喜聞樂見的事。”
見吳塵很認真的在聽,嘻哈青年吞着口水,再接再厲:“而且呢,這種‘溫暖的屍體’還分為‘全屍’和‘半屍’。也就是‘醉死了’”和‘還有意識’之間的差別啦。”
說著還隔窗亮了亮手腕,“而對於我們這類人呢,還有個非常拉風的稱呼——『撿骨師』。”
雖然沒有轉頭,但吳塵還是從倒車鏡里瞥見了嘻哈青年手腕處怪異的骷髏紋身。
“拓海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嘻哈青年緊盯着走出從酒吧的美眉,悄悄踩上油門:“一般而言,撿骨師都比較喜歡半屍。因為還有些意識可以自己走路,不用太用力扛,而且這些美眉玩起來比平常還瘋狂!哈哈哈……”
笑聲未落,911便嗖的飆了出去。
“呼——”根本沒有啟動的普桑,當然不可能是911的對手。目送嘻哈男滿臉臭屁的將美眉扛進車去,坐在普桑里的吳塵終於長出了口氣。這種事情,沒必要如此高調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越來越多的醉酒美眉被停靠在路邊的豪車接走。瞥了眼手腕的電子錶,已經是11:50分了。
“還有十分鐘,快點出來吧。”吳塵推了推棒球帽,握緊方向盤自己給自己打氣。
似乎聽見了他的祈禱,兩分鐘后一身黑色緊身皮衣的長發女子,邁步走出了酒吧。
“就是她了!”吳塵猛踩油門,而老邁的普桑卻慢慢悠悠的啟動,不慌不忙的向前挪去。什麼藤原豆腐房自家、狗屁頭文字D,一腳油門下去,全都露餡了。
“切!”短短的時間,就有數輛豪車呼嘯而過,留下風中鄙視。
緊張到爆表的宅男,哪還顧及其他!眼裏全是越來越近的目標!眼見豪車圍着皮衣女停滿一圈,吳塵咬牙猛打方向盤!
普桑擦着火花,一頭撞進行人路。
“砰!”靠着撞飛垃圾桶,遍體鱗傷的普桑才艱難停下車。
“靠!”豪車主們目瞪口呆:“真有種!”
緊身皮衣女子瞪着雙大眼睛,目視滿臉血的吳塵從方向盤上抬起頭來。
“快上車!”胡亂抹去鼻血,吳塵一腳踢開車門。
“嚶……”不曉得是被驚嚇,還是真的喝多,女人兩眼一翻,半身撲進車內。
手忙腳亂的將一團綿軟拖入汽車,顧不得關門,油門猛踩到底。
“砰!”伴着飛到半空的車門,普桑晃晃悠悠消失在街角。
留下一地的玻璃渣。
“這傢伙,剛從監獄裏放出來吧。”撿骨師們面面相覷,眼裏全是驚駭。
“哪有,是剛從漫畫裏放出來吧。”回頭瞥了眼自己的豪車,他可沒有勇氣像普桑那樣抄近路。畢竟,類似的撿屍戲碼幾乎每天都在夜店街上演,所以一兩次空手而歸也沒什麼的啊。
“吼吼!”吳塵拍打着方向盤連連怒吼,發泄着成功的喜悅。可沒等心情平靜下來,手機已經響起。
不用說,一定是寢室那幾個死黨。
果不其然,胖子的頭像正猥瑣的亮在屏幕中心。
“喂,小塵塵,任務完成了沒?”剛滑動解鎖,胖子的聲音就猛衝了出來。
“撿到了。”吳塵下意識的瞥了眼蜷在副駕駛座上酣睡的皮裝女。
“歐耶!我說的沒錯吧?吼吼!劍走偏鋒!你那台扔了都沒人撿的破車,一噴上藤原豆腐店,頓時就不同了吧?就是法拉利從你身邊過,也會忍不住多看兩眼!”胖子得意的吼道。
“知道了。”吳塵苦笑。
“小塵塵,加油哦!”或許是為了不打擾吳塵的工作,胖子識相的掛斷了電話。
很快,普桑轉進熟悉的小巷,停在一家奶茶店門前。
店鋪是剛剛跟他通話的胖子安仔的姐姐所有。現在是凌晨,奶茶店早已打烊。用安仔偷配的鑰匙打開卷閘門,將車開了進去。等下落的卷閘門遮蔽了路燈的光亮,吳塵做賊心虛的長出一口氣。
“那就開始吧!”給自己打了打氣,吳塵隨即打開後備箱,先拎出個大號的工具箱,又取出個充氣床墊。
可等他再走到沒了車門的副駕駛旁邊,頓時愣住了。
溫暖的屍體,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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