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地元氣
回去一路上伍月都悶悶不樂，王道人本想多賣會兒關子拿拿高人的范兒，卻終究還是捨不得徒弟擔心，忍不住開口了：“徒兒可是憂心自己對付不了那妖怪？”
伍月也不看他，自顧邊走邊抱怨：“整天就喜歡吹牛。看別人徒弟摔斷了腿，還想讓自己徒弟也去摔。”
“哈哈！”王道人擠着眼笑了起來：“莫要生氣。為師是真有把握七天內就讓你有本事降妖。”
“是嗎？”伍月一臉懷疑：“我學七天就能比妖怪修行一百多年還厲害？”
“百年修行豈是一朝一夕可以匹敵的。這自然是不可能。”王道人搖搖頭。
“那你還說！”伍月是真有些急了。
王道人忙解釋：“身為靈師，修為不如妖怪卻能降妖者大有人在。好徒兒，且聽為師給你講講其中緣由。”
他拉着伍月找了塊路邊的大石坐下，細細講說到：
“世間的靈師成千上萬，修靈法門也種類繁多，然而無論何門何派，修習的術法也都可以歸結於幾大類，分別是體修、器修、役修、咒修和符修。”
“這體修，就是以各種奇法淬鍊體格，使之能達到與妖物相抗衡的程度。修到極致可以快如奔馬、堅如磐石、力如龍象。只是這類修行因為入門難、成型慢、投入高，卻又囿於人體本身的壽元和體質限制，成就有限，所以已經不太多見。只有體修之人，是輕易不敢招惹修為高於自己的妖怪的。”
伍月心道可惜：這可是培養奧運會全項目金牌的辦法呀。
王道人又往下講：“而器修，就是以修行培養和運用某些法器為主。其中以修劍為最盛，其他多修鏡、杖、幡、印等。修到極致者甚至可以做到器隨念動，千里之外取妖物性命。其中有些門派的法器歷經傳承，已經被十幾代靈師修行淬鍊，其威能足以令地動山搖。若是手持這樣的法寶，即便一個剛入門的道童都可以斬殺修行百年的妖怪。”
伍月眼睛一亮：貌似這器修倒是一個既輕鬆又安全還可以耍帥的好方向。
“再來說役修，”王道人接著說：“正如其字面的意思，是以操縱和役使靈體為主要戰鬥手段的修行方法。由於能被驅使的靈體大多是些低階妖怪，所以實力普遍不高。但也有少數通過封印或供奉而擁有召喚上古妖靈能力的役修，只是像這類大能妖靈，每驅使上一次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看見徒弟聽到這裏直搖頭，他也嘆了句：“為師也以為這一流派不甚高明，算是走上了歪路。”
“最後講講咒修和符修。徒兒可要聽仔細了。”王道人少有的認真囑咐了一聲，才接着講下去：“一切術法的基礎都在於利用普通萬物無法感知的天地元氣，達到超自然的效果。而前面講的那三種，則分別是將天地元氣或藏於身體、或藏於法器、或藏於役靈。”
“而咒修和符修則從理念上有根本的不同，這兩種修行法門認為，無論是人體還是法器或役靈，所能承載的天地元氣都是有限的。而天地宇宙間存在的天地元氣則是無窮的。以有限而驅無窮，當然都不算是上乘。所以咒修和符修，是分別通過咒語和符籙，與自然界的天地元氣產生共鳴和呼應，直接調動這些天地元氣達到術法的效果。”
伍月聽得有點迷糊，想了想說：“我舉個例子說下自己的理解，師父聽聽對不對。是不是說體修、器修、役修相當於各修一座水庫來澆灌菜地，而咒修和符修則是直接在菜地上空下一場雨。”
王道人先楞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伍月又問道：“那符修和咒修的區別又是什麼？”
“兩者比較近似。只是符修與咒修相比，具有延時性的特點。因此符修可以提前利用符籙佈置法陣，就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更大的威力。而缺點就是，等級越高的符籙所需要的紙、墨等材料就越發稀有，準備不便。”
“那師父修鍊的是？”伍月還是最關心這個。
提到這個，王道人一如既往的得意起來：“我雲陽派乃是以符修為主，若是提到符籙一道，我派自稱第二，這世上便沒有誰敢說第一了。”
“雖說徒兒你剛剛開始修行，短短几日也不可能修得寫符之法。但只要為師先教你用符的法門，再給製得足夠的靈符給你，到時候你去擊殺一隻修行二百年的小小鼠妖豈不易如反掌。即便遇到妖將，也有一戰之力。”
“哦，”伍月一臉失望：“我倒是覺得能用法寶飛劍的器修更好。想想人家能甩出一柄飛劍，我只能扔出一張黃紙……也太不酷炫了。”
“嘿！你這小子！”王道人氣得直撓頭，大手一揮道：“那些器修有什麼可羨慕的，我雲陽派千年傳承，雖是符修的翹楚，但豈能沒有留下鎮派的法寶？”
“什麼鎮派法寶？”伍月頓時提起了興趣。
“哼！”王道人一捋鬍鬚，搖頭晃腦的說：“此法寶乃是一支神筆，不僅能似一般飛劍那樣做攻敵之用，更為不凡的是用此筆寫符可以不囿於紙墨的材質，乃是名副其實的符修至寶！此寶名為“驚風筆”，有前人詩讚曰：落筆驚風起，搖空邑露濃。可是修靈界響噹噹的名物。”
一番吹噓倒是勾起了伍月的嚮往：“這麼厲害！師父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吧。”
一聽徒弟要看，王道人頓時有些蔫了：“說來此筆和徒兒你倒是頗有緣分。不過要看且不急於一時，咱們改日再說。”
伍月看着他眼神閃爍的支吾，懷疑道：“師父，你不會偷偷賣了換錢了吧？”
王道人急的直跳腳：“胡言亂語！你看為師像是那麼貪財的人嗎？”
伍月抿着嘴點了點頭。
這下王道人不幹了，氣道：“事到如今，為師就跟你說實話吧——那驚風筆已經插在了銅錢妖身上，被他帶進你的識海了。”
“什麼？我腦袋裏不但鑽進來了一個妖怪，還順便進來了一支筆？”伍月突然覺得自己開始一陣陣頭疼。
“咳，那個……咳咳”王道人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等等！”伍月又想起了什麼：“是不是那隻你當時在地上划來划去的那隻髒兮兮的禿筆？”
“其實也沒有太臟。”王道人抬頭認真端詳着天上的雲彩。
伍月氣得起身就走，王道人忙追在後面：“徒弟你去哪兒？”
伍月頭也不回的答道：“去寫遺書！”
“乖徒兒，其實也沒那麼糟。”王道人趕緊拉住他：“那驚風筆不是凡物，想來也不會把灰塵細菌什麼的帶進去的。”
伍月一臉不信：“我去醫院做檢查。”
王道人忙拉住他：“那筆被妖怪帶進識海，又不是帶進顱腔，醫院哪裏檢查的出什麼？”
看伍月猶豫，趕緊接著說：“何況反正都已經跑進去了一隻妖怪，再多上一支毛筆又能差到哪裏去？”
伍月愣了一會兒，片刻后自嘲的笑道：“說的也是。反正債多不愁。”
倒是把王道人弄得哭笑不得。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抵達山頂的時候，伍月已經在王道人的指點下盤腿坐在一塊兒山岩之上了。
“為師此時帶你過來，是因為華山本來就是靈秀之地，清晨又是一天之中天地元氣最活躍的時刻。我派中人，修鍊的第一步就是與這天地元氣產生感應。”王道人對徒弟講解着。
伍月深吸了口氣：“這兒空氣倒是挺清新的，這天地元氣又是什麼？”
王道人仔細講解道：“這天地元氣並不是一種物質，而是一種能量。古人云‘天地合氣，萬物自生’，這種能量無形無影卻又充塞與天地之間，無根無蒂卻又是生命之根源。”
伍月搖了搖頭：“聽您這麼一說，我就更糊塗了。”
王道人笑了：“僅靠空口去講，自然是說不清楚的。待你能感知到天地元氣的存在，便可以慢慢體會其中奧妙。”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手抄的書卷交到伍月手中：“人為眾靈之長，得天獨厚，生來便帶有一份先天元氣，因而也有其他生命所沒有的靈智。其他生命生來元氣混沌，只有極少數有後天奇遇者方能擁有靈智，也就成了妖怪。”
伍月這才第一聽到了妖怪的來源。還來不及發問，卻聽王道人接着講道：“然而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和其他生命天然就能感知和吸收天地元氣相比，只有極少數的人類有感知天地元氣的體質，這些人還需有機緣學習到修鍊之法，才能真正的擁有運用天地元氣的能力。”
“徒兒無須擔心，你的根骨當然是能夠感知天地元氣的，不然為師也不會收你為徒。這本《太上感應篇》乃是我派弟子入門的經典。你只要在此處反覆誦讀此篇，三日之內必能感知到天地元氣的存在。”
看到伍月接過書卷，王道人颯然一笑，轉身離開，邊走邊說道：“為師當年只讀到八十二遍，就感知到天地元氣，被你師祖贊為難得的奇才。想來以你的資質想來也極有可能在百遍左右。且好好努力吧！”
“師父。”伍月喊道。
王道人也不回頭，甩甩袖子朝後擺了擺手：“你且專心誦讀，休顧其他！為師中午再來給你送飯。”
“師父！”伍月又喊。
王道人有些面色不愉的轉過身：“又有何事？為師不是說了讓你先專心誦讀嗎？”
卻見伍月指指自己胸前，無數個明亮的藍色光點正像螢火蟲般飛舞着。他低聲問道：“師父，這些是什麼？”
“什麼！”王道人當時就傻眼了，只聽他語無倫次的問道：“這是、你這、你、不是……你讀、讀到哪兒了？”
伍月低頭看看手裏攤開的書卷：“我剛讀了‘禍福無門，為人自召’，正準備讀‘善惡之報，如影隨形’的時候，眼前就多了這些小東西。”
“呵呵！”王道人獃獃地傻笑了兩聲，隨後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一副神智失常的樣子把旁白的伍月驚呆了，忙伸手拉他袖子喊道：“師父！師父！你怎麼了？”
卻被王道人一把抓住了手，只見老道士臉都紅了，雙手握住了伍月的手激動地說：“伍月啊伍月！只讀第一句就能喚出天地元氣的修行者，千年以來可是聞所未聞！各位祖師在上，我們雲陽派復興有望了！”
伍月看着眼前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的王道人，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絲微笑，湊趣說：“那我們要去要去吃碗面慶祝一下？”
“去去！現在就去！”王道人拉起他就走。
“等等師父，現在還是早晨。”
“何人規定早晨不能吃油潑面！“
“可是，胡老闆還沒起床吧？”
“為師去他家踢他屁股喊醒他。”
“……師父，第一次看見天地元氣都是藍色的嗎？”
“唔，為師倒是忽略了。說起來一般都是白色才對。你喚出的天地元氣顏色卻是和狐火差不多的幽藍。”
“那不要緊吧？”
“不打緊不打緊！天地元氣無論呈現出何種形式，其本質都是一樣的。何況我徒弟可是絕世天才！天才與眾不同也是理所應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