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沙陀那速點火叛變
處月部的朱邪孤注聽聞徐真前來充當使者,也是心頭驚詫,慌忙出了中軍大帳來迎接,他雖然是一部首領,但需要宗教信仰來獲取民眾的忠心,徐真的到來已經掀起了一股膜拜熱潮,他若斬了徐真,說不得部落頃刻間就要土崩瓦解了!
旁人很難去想像,對於一個篤信的教徒而言,徐真意味着何等的神奇,那是死而復生的在世神人,那是遙不可及的一代傳奇!
正是徐真的神跡,讓這些不同宗教的人,都篤信自己信奉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他們的無數祈禱,總有一天會得以實現,從這個層面來講,徐真,承載着篤信之人的所有生活憧憬!
朱邪孤注非但不能斬殺徐真來威懾大唐軍,反而要對徐真恭敬伺候,以此來贏得部族勇士的人心。●⌒,
而再朱邪孤注的可以宣傳之下,徐真充當使節之事被掩蓋了過去,對外只聲稱戰爭無情,士兵無辜,徐真此來只是為了給士兵們祈福。
此言一出,處月部果真是舉族歡慶,人人期盼能夠得到徐真的撫頂賜福!
朱邪孤注也是打定了主意,他不能斬殺徐真,但也不會跟徐真商談交換戰俘之事,只是儘可能將徐真留在部落之中,以此來激勵軍心士氣。
此舉果真奏效,那些部落勇士見徐真在營中,一個個就充滿了莫名的安全感和無窮盡的勇氣,彷彿徐真為他們祈福,就再沒有任何兵刃能夠傷害到他們一般!
徐真是何等機智之人,早已洞徹了朱邪孤注的險惡用心,大唐軍的現狀根本容不得他再拖延,於是他向朱邪孤注請求為諸多俟斤祈福。
朱邪孤注正為自己的小伎倆洋洋得意,聽說徐真要主動為俟斤祈福,只是大喜,急忙讓人宣揚下去,部落大軍果是再次沸騰起來!
俟斤們雖然眼界心機都要比尋常將士要高,可他們自己也篤信神鬼,能夠得到徐真的祈福,自然是求之不得,連稱病不出的沙陀那速都到了場。
沙陀那速一出現,諸多俟斤就鄙夷不已,紛紛躲避,就好似他身上帶有瘟疫那般,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沙陀那速見了徐真就渾身顫抖,在徐真為其撫頂祈福之時,當場昏厥了過去,朱邪孤注也是汗顏苦笑。
徐真微微擺手,只說這沙陀那速乃極為虔誠的信眾,承受不住天神的降福,靈魂受了震蕩,要為沙陀那速定魂歸魄,否則沙陀那速今後怕是智力受損。
雖然徐真說得極其嚴肅,但諸多俟斤聽說沙陀那速今後智力可能會受影響,不由紛紛暗自嘲笑,交頭接耳說這沙陀那速如今已經像個十足的傻子了,再受損還能再傻到哪裏去?
雖是無傷大雅的玩笑話,但面對徐真這樣的國師面前,諸人也不敢高聲,只能隨着朱邪孤注離開大帳,帳外派人把守,不許任何人打擾國師施法。
這些人一走,徐真就四處張望了一圈,這才輕輕推了推沙陀那速,笑着道:“沙陀大俟斤,別裝了。”
沙陀那速緩緩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恭敬地朝徐真行了一禮道:“沙陀那速見過徐真大將軍!”
他沒有稱呼徐真為神師,而是大將軍,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了,徐真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道。
“此間只你我二人,大俟斤切勿多禮,看來大俟斤已然收到徐某的密信了,不知大俟斤以為如何?”
徐真早先就讓吐蕃護軍悄悄潛入到處月部來探查消息,知曉了沙陀那速與朱邪孤注的矛盾之後,開始嘗試接觸沙陀那速。
這沙陀那速是個主和派,只希望自己的部族能夠安穩發展,不似朱邪孤注那般好戰,四處依附大勢力,借戰爭以求存。
他希望部落能夠安定下來,引進大唐的先進技術,將處月部發展成民眾安居樂業的大漠綠洲,希望處月部能夠像于闐國一般,成為通往西域的要塞!
沙陀那速有着長遠的目光,他的心始終關切着處月部的民生,諸如朱邪孤注此番領兵三萬來戰,卻是抽空了部落的物資,如今部落里的老幼婦孺只能艱難地過冬,口糧都得不到足夠的保證,他看着心疼不已。
從他配合徐真演戲就已經看得出來,他對徐真的條件已然完全接受,但徐真還是要他親口確認。
先前徐真提出的條件對於沙陀那速而言,充滿了極大的誘惑力,根本就不容拒絕,他只需要充當內應,幫助徐真拿下牢山,擊退賀魯之後,他沙陀那速就能夠獲得與賀魯一樣的頭銜,大唐會在處月部設置瑤池都督府,封他為瑤池都督,一應農種工藝等,大唐都可以提供。
如此一來,沙陀那速的夢想就能夠成真,朱邪孤注不再領導部落,他沙陀那速將當家作主,帶領部落的人民和平發展,過上安穩的日子!
而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只不過是在大唐軍攻打牢山之時,發動自己的部落充當內應,在部落軍中掀起騷亂。
以他沙陀那速的心計和手段,完全能夠在不殺死同胞的情況下,製造極大的混亂,因為他很清楚處月部物資的存放,只要一把火把糧草給燒掉,處月部也就打不下去,牢山沒法守,自然會退兵。
這也是最為穩妥的計策,至於朱邪孤注以及他麾下的好戰部落,若他們不識時務,與大唐天軍抵抗到底,那麼也就生死由命了。
念及此處,沙陀那速直視着徐真,鄭重地點頭道:“沙陀那速甘願聽從徐大將軍指揮!”
“好!大俟斤高風亮節,深明大義,此舉定能使得雙方少造殺孽,徐某先謝過大俟斤,先前所允,必會兌現,倘若有違,人神不留!”
徐真舉掌起誓,沙陀那速也同樣發下誓願,二人三擊掌為盟,這才又躺下將戲碼做足,徐真才將帳外之人喚了進來,攙扶迷迷糊糊的沙陀那速回去。
祈福完畢之後,徐真又向朱邪孤注提出交換戰俘,朱邪孤注自然不同意,徐真故作憤怒,第二天就請求回歸大唐,朱邪孤注見目的已經達到,軍心士氣高漲,也只好將徐真給放了回去。
駱弘義和崔餘慶見徐真空手而歸,毫無寸功,正要上表彈劾,卻聽說徐真已經向行軍大總管請命,親自率兵,攻打牢山!
契苾何力與梁建方久攻不下,早已視牢山為險惡,如今進入了十二月,天寒地凍,若再拖延,勢必難以成事,遲早讓賀魯將唐軍給拖死。
況且徐真牢山為使雖毫無建樹,然他既然決意攻打,想來是找到了破敵之良策,契苾何力與梁建方私下與徐真見了一面,當即下令,大軍全部出動,命回紇部的騎兵在前,唐軍在後,對牢山發動總攻!
徐真素來善用奇兵,劍走偏鋒,正因有非常人之思,是故能成非常人之事也,契苾何力與梁建方只是稍微分析了一番,就看得出徐真此計絕對可行,這才果斷下令發動了總攻。
處月部正因為徐真的到來而議論紛紛,餘溫未散,許多人都在回味徐真祈福之事,朱邪孤注為了響應軍心,遂犒賞三軍,一時間皆大歡喜,唯獨沙陀那速的部落勇士未曾到場。
沙陀那速的醜事早已傳遍軍營,淪為笑柄,他無顏前來赴宴,諸部俟斤自然毫無懷疑,宴席之間還以此取樂。
整個部落軍營洋溢在歡樂祥和之中,篝火的光芒與煙霧衝破風雪,如一道道火龍一般衝天而起,將整座牢山都映照得雄奇瑰麗無比。
到了夜間,軍士們都已經飽飲烈酒,紛紛睡去,小雪在傍晚時分就已經停了,風卻正緊,呼嘯嚎叫,連警戒放哨的游兵都少了許多,一些哨兵披着厚厚的皮毛,拄着長槍都能縮着脖子昏昏欲睡,篝火堆燃得噼啪直響,火光衝天,仗着火堆的溫暖,軍士們乾脆連皮甲都脫掉,權當鋪墊,敞開了胸腹,橫七豎八睡倒在火堆邊上。
沙陀那速見時機已成熟,命本部落的兵馬無聲無息佔領了糧草帳,將早已準備好的菜油和乾柴等物堆累起來,將糧草全數點燃!
此時篝火連天,士兵又在沉睡,誰人曉得糧草已經被人付之一炬!沙陀那速的人馬又來到四處營門,要接替那些昏昏欲睡的士兵,寒風刺骨,這些人巴不得有人來接替自己執勤,眼見得是沙陀那速的人,心裏還暗自譏笑一番。
豈知他們剛剛睡下,沙陀那速的人馬就將營門拆掉,沙陀那速命人點燃一顆花炮,那干竹筒之中的花炮轟然炸開,衝天而起,炸出漫天的火花!
這花炮還是徐真暗藏於身,親自交給沙陀那速的,如今見得信號升起,忙命人吹響號角,擂鼓進擊!
大火衝天的牢山敵營之中,起夜的朱邪孤注聽到輕微的炮響,推開左右兩個赤*裸着熟睡的處月部少女,拉開帳簾一看,心頭卻翻起驚濤駭浪!
糧草帳附近想來嚴禁煙火,如今卻是火紅衝天,連附近的營帳都被點燃,他哪裏還不警醒!
“該死的沙陀那速!”他下意識以為沙陀那速受不住屈辱,發兵反叛,因為他一直就提防着沙陀那速叛變,沒想到此人果真叛變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沙陀那速非但叛變,還將唐朝的大軍給引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