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柔然不服石中拔刀
周滄等人四處放火之後,本想着繞到東面去跟徐真等人匯合,偷偷帶了那些柔然奴隸拍屁股走人,可哪裏想到這些野虜的反應如此迅捷,機動性又異常出色,不多時就已經追趕了過來。
張久年見得這些野虜沒有披甲,一個個精神不濟,就好像剛被人從帳篷之中拖出來應戰一般,其中一些連窄口絝都沒來得及穿,想來是在營中與女人做那苟且之事,被中途拉出來的。
夜間可見度不高,雖然大火衝天,但弓弩箭矢大失準頭,他們身上又穿着天策紅甲,尋常燕翎箭根本就傷不到他們的筋骨。
審時度勢之下,張久年二指放入口中,吹了一段響馬哨,十二個兄弟紛紛聚攏過來,周滄一路拖刀疾走,所過之處鮮血遍地,並無一合之將,其中一名野虜更是被他攔腰斬斷,紅白之物灑落滿地,兀自彌散溫熱的白汽!
十三人聚攏之後,沿途早已殘屍斷臂遍地都是,兄弟們如抱團的浴血惡魔,組成三角戰陣,以周滄為尖鋒,沒有發出任何喊聲,極速殺入村落之中,如一柄無聲的殺人利刃!
徐真一陣陣頭疼,柔然人受盡屈辱,無法約束,自行屠殺報復也就罷了,這周滄幾個湊個狗屁熱鬧啊!
而且殺起人來,這是十三個人組成緊密有序的小戰陣,如急速旋轉的刀片大風車一般,簡直就是一台聯合收割機,那身上紅甲全部被鮮血和肉沫沾染,看得徐真都想吐了!
事到如今,大家殺得興起,他作為主謀者,穿最威風的紅甲,手裏更是吹毛斷髮的神武大寶刀,腰間還要奪命多情飛刀,各種炫酷吊炸天,卻英雄無用武之地,行走在村落之中想撿個便宜野虜,居然沒遇着,這他娘是什麼情況啊!
凱薩這瘋婆子就像剛從牢裏放出來的強*奸犯進了免費青樓,哦,這樣比喻不妥帖,就好像守寡多年的開放**碰到了西門大官人,乾柴烈火,見到男人就是兩刀,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徐真幽幽嘆了一口氣,這打的哪門子仗?難道作為主將,我徐真不該身先士卒,建立莫大的威望,收服柔然勇士,擁抱豐腴輕熟美女凱薩,走上人生巔峰么?
慕容驍你好歹是個都尉,吹牛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不是說這兩三百野虜都是苦心經營的精銳么?到頭來他娘的跟養豬一樣樣的!
徐真提刀而走,頗有些鬱郁不得志,旁邊終於狼狽逃出一名倉惶野虜來,徐真心頭大振,一如老色*鬼見到了花姑娘,嗷嗷叫着就沖了上去。
然而這個時候,旁邊冒火的帳篷後面卻竄出一個小乞丐模樣的髒兮兮小子,無聲無息沖了過來,雙手緊握半截柵欄木,手肘下沉,木頭前段的參差尖刺,就這麼捅破了那野虜的腹腔!
小乞丐嘿一聲悶喝,手中木頭猛然一擰,木頭穿腹而出,尖刺上還掛着不知是腸子還是別的臟器,野虜剛準備劈下的彎刀頹然落地,小乞丐甩了甩髮麻的手臂,朝屍體上吐了一口,低聲嘟囔了兩句,撿起地上碩大的彎刀,拖着往戰場方向疾跑,臨走還丟給徐真一個不屑的目光。
徐真微微臉皮抽搐,舉在半空之中的長刀不尷不尬,難受得要吐血,居然讓一個半大小子給看不起了!
不過這柔然人也真是隋唐斯巴達,這十四五的小子居然將木頭當馬槊來使,殺人不眨眼,這股狠辣也是讓人為之心悸了。
柔然人已經跟周滄、張九年這十三勇士匯合,殺得英雄惜英雄,就好像在暗中比拼誰更不要命,誰殺人更多,誰沖得更前面!
凱薩已經吩咐過,穿紅甲的就是兄弟,柔然人也不會敵我不分,這一陣合力衝殺,剩餘的幾十個野虜像見了鬼一般,嗷嗷叫着四處逃散,只留下偌大破殘的營地!
大戰落幕,柔然人卻並不轟搶戰利品,一個個自動組成隊列,身上臉上都是血跡,徐真除了前面突襲飛刀建功之外,全身上下乾淨溜秋,自己都覺得有些難為情了。
此時後方老弱也都來到,這些人才是收拾戰利品的主力,幾乎將野虜全身上下剝了個乾淨,恨不得把人家的辮子和大鬍子都給割下來打毛衣穿...
為首的柔然勇士走到周滄的面前來,然而周滄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那柄大朴刀上還掛着肉糜,目光如炬地盯着那柔然勇士。
勇士朝周滄微微低頭,而後用彎刀拍着胸脯大喊道:“埃利發!”
身後那七八十名柔然勇士跟着齊聲大呼,聲浪一波高過一波,周滄疑惑地朝凱薩投來目光,後者解釋了一下,周滄臉色大喜,抓起那帶頭勇士的手臂,高高抬起,跟着柔然人大喊埃利發,那模樣就好像他生來就是柔然人一樣樣的。
徐真看着這群頭腦簡單的莽漢,捂着額頭不住嘆氣,埃利發乃是勇士之名,周滄得此名也算是實至名歸,但他徐真才是主公啊喂!
眾人一番鬧騰,徐真卻退到火堆邊上,默默看着這一切,說實話,他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直到一名老人慢慢從人群之中走出來,眾人才停止了呼喊,老人井然有序地發出一道道指令,諸人紛紛收拾東西,連沒燒毀的帳篷都拆了下來,什麼都沒給吐谷渾人留下。
周滄得了勇士之名,跟這些人打成一片,雖然語言不通,但還是主動帶着兄弟跟他們一起去收拾東西,而張久年和凱薩,則帶着那老人,來到徐真所在的火堆邊上,這老人,不是摩崖,還能有誰?
“早知道上師的人馬如此兇猛,我就不多此一舉帶兵來救了...”徐真苦笑着調侃了一句,老上師微微一笑,卻是捏了法印給徐真行了個禮,沙啞着聲線,用依舊蹩腳的唐語道謝:“若非少郎君和諸多英雄捨命相救,吾等又如何得脫,此恩情摩崖替族人記下,無以為報,不若從此跟隨少郎,鞍前馬後,絕無二話。”
摩崖乃族中長者,年少時行走萬里,遠到天竺求學,就是為了保住這支柔然血脈,天下之大,還能有哪個地方比得大唐天朝更適合安家落戶?如果得到了徐真的帶領,將來在大唐安居樂業,漢子們一身蠻力有所傾瀉,說不得還能建功立業。
徐真本就有此等意願,心頭已然大喜,但卻裝出為難皺眉之色,又假意與張九年嘀咕了半天,這才像下了莫大決心一般,朝老上師應允道:“既是如此,縱然再艱難,徐真也必保得柔然兄弟們立足安身之地!不過么...”
老上師淡然一笑,睿智的雙目似乎早已看透了徐真的狡黠,坦誠說道:“少郎有何要求但說無妨,老夫自當努力爭取。”
徐真這才嘿嘿一笑,也不拐彎抹角,說道:“上師應該明白,大唐風氣開放,容納百川,對異族人也是來者不拒,然則兄弟們殺伐之氣過重,徐某怕壓不住他們,適當時機,還請老上師多多幫忙才是...”
摩崖呵呵一笑,將徐真拉到一邊來,二人低聲說了一陣,後者肩頭聳動,讓凱薩又想像到徐真奸笑的模樣,想下意識地罵一句狡詐的唐人,但突然望着那背影出了神,竟然罵不出口來了。
柔然人很快就將整個營地清掃了一遍,馬匹全部收攏起來,馱着物資,跟着徐真回到了高坡之上。
徐真回頭望去,營地處於熊熊烈火之中,那些柵欄又被柔然人立了起來,不過每一根柵木的尖端,都串着一具無頭屍體,看着如此慘無人道的場景,徐真心頭多少有些不舒服,雖然見慣了生死,但他畢竟接受過文明世界的熏陶。
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因為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
他掃視了一圈,柔然勇士顯然對他很是鄙夷,反倒之前一直與自己不對眼的凱薩,此時看自己的目光顯得柔和了許多。
徐真很清楚,這些柔然人就是一柄雙刃劍,用得好,自然所向披靡,自己掌控不住的話,反倒會給大唐帶來極大的麻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朝摩崖微微點頭,後者將手中蛇杖高舉,柔然人肅然安靜下來,聆聽長者教誨。
摩崖嗓音低沉,音量並不高,卻擁有着一股穿刺耳膜直透人心的魔力,徐真聽不懂突厥話,但能夠感受到柔然人眼中的不屑和挑釁,他們是沾滿鮮血的狼,又怎麼可能讓徐真這頭乾乾淨淨的羊來統領?
凱薩附耳即時翻譯,徐真面色越發冷漠,直到柔然人敲打着兵刃,用騷動來發泄自己的不滿,徐真才昂然站了出來,他將手中長劍高高舉起,頗具挑釁意味地指向那名最高大的柔然勇士!
這位烏洛侯氏的柔然勇士名叫高賀術,無論馬戰步戰,都是族中最強者,正是與黑大個周滄惺惺相惜那一位。
徐真的舉止無疑讓高賀術感受到了羞辱,摩崖也不制止,任由他縱馬而來,倒是不知內情的凱薩摸出那雙短刃,護在徐真的身前,感動之餘,徐真還是抬手將凱薩撥到一邊去,自己傲然而立,高賀術勒住馬頭,馬鼻的熱氣直接噴到徐真的臉上,只差那麼一步,馬蹄就要踏在徐真的身上,可見他的騎術多麼的高明,簡直能夠和戰馬心意相通!
高賀術嘰里咕嚕說了些什麼,柔然人哄然大笑,然而徐真卻輕輕微笑,轉身走到身後一塊巨石旁邊,抽出手中長刀,雙手倒握,刀尖點在巨石之上,猛然用力往下一紮,寶刀清脆入石半尺有餘!
“告訴他們,誰能夠拔出這柄石中刀,我和我的兄弟,就給他當奴隸!”徐真正色朝凱薩說道,轉過身來,朝倏然安靜下來的柔然人輕輕微笑。
(注1:柔然大官的官職有國相、國師、俟力發、吐豆發、俟利、吐豆登、俟斤等。俟利發,也作俟匿伐,職位很高,為可汗族系擔任,掌一方之軍權。此官號後為突厥所繼承。吐豆發,亦作吐頭髮、吐屯發,僅次於俟力發之官職,為柔然王族擔任。此處用埃利發來表示周滄有堪為柔然將軍的大勇武,僅代表大勇士。)
(注2:柔然、突厥和蒙古的語言都出自於匈奴語系,此處突厥語其實是柔然人的古突厥語。)
(注3:此處徐真的魔術創意借鑒亞瑟利用石中劍就成為英格蘭全境之王的故事,讓李德騫提前做了準備,在米國電影《魔術師》之中也有出現過,感興趣的同學可以看一下,一部很好的懸疑電影,結局很出人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