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血染匈奴（上）

寒風摧樹木，嚴霜結庭蘭。正如這首漢朝樂府古詞中說的那樣，經過了幾日的大雪過後，融雪后的寒風不僅摧樹木，而且還能毀人的身子骨。一個個恨不得將自己包上個百八十層的諸將此刻紛紛站在玉門要塞內關的門下一一做着道別的工作。

除了依舊駐紮在玉門要塞的護匈奴中郎將楊岳之外，受到孟離看重的孟氏家族則留了父親孟宗政、大兒子孟璟和最讓孟離看重的三兒子孟珙於這裏協助楊岳來防守玉門要塞，順便招募本地青壯，編練新軍。當然，說是這麼說，很清楚這三人隨便拿出一個人能力都能死死的壓住自己的楊岳，還是清楚自己主要工作就是協助孟宗政擺平一切不利於他的事情。給他鋪開一個順順利利、安安穩穩的道路，讓他好好的為主公的大計做出其中重要的一環。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孟離相信這個楊岳還是一個聰明人的，能夠理會到自己的‘意思’！

至於為什麼孟離不讓孟珙掌這玉門要塞的兵馬大權？一是孟離還是不相信此刻尚有着年輕人張狂盡頭的孟拱能夠安安穩穩的給自己駐守在這玉門要塞，而不是時不時的去騷擾一下北匈奴。二就是這孟宗政對異族殺傷力增加的技能再加上孟珙的防禦技能，他相信會比孟珙一個人防守更有優勢！三就是他還是太年輕，不會讓這裏的諸將一開始就產生信服。而孟離此後最緊缺的就是時間，不可能在如今時間緊迫的值得發育的時期，給孟珙一個不短的時間讓他去證明自己的才能。

騎着高頭大馬帶領着坐車的小若和一眾護衛的孟離，最終還是緩緩的出現在了城門下諸將的視野中，看見主公的到來，諸將紛紛停下了話頭，見禮。

回禮罷，孟離對着將要駐守在玉門要塞孟宗政父子三人說道：“德夫，現在乃是我軍發育的關鍵要期，想必在往後的幾年裏北匈奴不會大規模的進行襲擾，但小規模的劫掠卻是不可避免，要護好敢於投入我漢王國懷抱的匈奴牧民和勇士，還有就是編練一支可堪大用的騎兵就是你這幾年最重要的事情了！要記住，穩但不失威，勇但不失智！”。

“喏~，德夫必定不會令主公失望！”深深拜倒在孟離面前的孟宗政知道了孟離有多麼的器重他，他一個新投效的人被委任到玉門要塞這種戰略要塞做守將，可見主公的大膽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精神。這，大概就是每一個能臣猛將所理想的主公吧！

看着拜倒的孟宗政，孟離飛身下馬，雙臂攙扶起來他那拜倒的身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語氣沉重的講到道“那麼，德夫，這玉門要塞，孤就拜託你了！”。

“德夫萬死~”感動啊~，滿滿的感動，被孟離的行為激勵到的孟宗政眼含淚光說道。

“那麼，出發！”回身飛躍上馬的孟離大手朝着兩邊等待的將軍、謀士和士卒一揮后喊道。

“喏~”齊整的應和聲在這冬日裏略顯空曠的城門下迴響着。

回首府陽平城的路上除卻了冷之外，倒是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發生了，讓孟離那希望再冒點險，賺點外快的心思倒是破產了一回。

且不言這一路上大張旗鼓的率領着猛將豪傑以王者的身份回歸陽平城的孟離一行人，先看看被孟離說過了不好過的北匈奴吧。

……

肅殺的寒風吹的那些小小的帳篷一個個東倒西歪的，不會紡織的匈奴人一個個凍得是鼻青臉腫，他們把自己用往年剪下來的羊毛和打獵得到的獸皮將自己東一塊西一塊的包裹了起來，妄圖躲過這個異常寒冷而又長久的冬日殺手的收割。

外面的雪一層層的鋪滿了草原，匈奴人只得趁着不下雪的時候趕緊領着自己那又冷又餓的牛羊馬匹出去溜達溜達，希望找些好點草皮，讓他們吃的飽飽的，好讓自己挨過這個冬天。其實學過物理的人都知道，融雪比下雪更冷這個道理的內含，雖然匈奴人們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們能切身感受到啊！一個個凍得哆哆嗦嗦的人們不得不出去放牧，否則，今年的這個冬天他們就準備死在帳篷里吧。

北匈奴王帳，軍臣單于落寞的依靠在自己往常引以為豪的黃金打造的寶座上，這個冬天來的太早了，早的令整個匈奴沒有一絲一毫的準備，往年秋收還能打打靠近漢王國的南匈奴和一些在玉門要塞附近居住的漢人們來獲取一些糧草，可是今年的敗退令他們沒有掠取到任何的用於過冬的糧草，自軍的糧草倒是讓那些該死的漢人和南匈奴劫掠了不少，要不是自己又擊潰了和連的大軍，搶回了許多糧草和牧畜。自己恐怕現在早就不能再坐在這個黃金寶座上了吧。那些憤怒的匈奴貴族可不管你是不是他們的王，他們只敬狼神，王對於他們來說就好比一個利益集團的號召者，有好事你叫我們跟你一起去，沒問題！壞事？你自己承擔去吧！

木木的看着走進來的自己的傳令官，唉聲嘆氣的問道：“我們的糧草還能支撐多久？”

欲言又止住的傳令官也不由的搖了搖頭，張了張嘴巴，還是沒有將那個數字告訴給軍臣“大單于，我們的情況不樂觀啊！”

“說吧，還能撐住幾日，給我講來！我還撐得住！”握緊了手中的金仗，軍臣單于底氣不足的說道。

“大單于，這~”看着死死的盯着自己軍臣單于，傳令官知道他的性格，今天是不說不行了。

“根據左賢王和右賢王等各部落報上來的情況以及本部的糧草統計該來，我們的糧草只夠40萬人吃的了！”一口氣說完的傳令官眼中也失去了神采，他知道，這個數字代表着什麼。要知道，現在已經是寒冬了，不能發動兵馬再去攻擊別的勢力了，所以，糧草這個冬天就這麼多了！但是此刻匈奴人卻有將近80萬人！這代表着這個冬天，匈奴人要至少餓死一半，真的是至少！凍死的又如何去計算呢？

“噗~”聽到這個消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的軍臣單于緩緩的滑倒在了自己的黃金王座上，自己的罪責不淺啊！雖然說他貴為匈奴的王，可是他知道，他要是不拿出一個大家都認同的方案出來，他的生命就會走到了盡頭！不說那群虎視眈眈盯着自己王座的貴族們，就是一心一意為匈奴人傳播文明的狼神堂也會滅掉他這個無能的王！

“單于，單于~”傳令官此時急忙上去扶起了滑倒在王座上軍臣單于，可是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語言方面的問題。往常他一直認為單于戰無不勝，無所不能。所以他高喊着‘大單于天下無敵’，可是如今，軍臣單于這個他心目中的‘神’成為了這幅模樣，他也就不由得產生了一陣對自己信仰的迷茫，匈奴，真的能走出如今的困區么？！

“唉~”臉上迷茫的表情透出了此刻軍臣單于也是想不出什麼辦法了，折損一半的人？這不等於就是我殺的么~，我殺的啊！

“殺？”

彷彿想起來了什麼，突然提起了一點精神頭的軍臣單于對着傳令官說道：“你，趕快去把左賢王等人全部召集來王帳來，說我有大事相商！”

“這，單于？”疑問的語氣，然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軍臣單于身體的傳令官還是第一次對於單于的命令進行思考。

“還不快去！”彷彿用盡了渾身的力量喊了一句的軍臣單于臉上透出了一絲絲紅潤之色。

“是，是~”趕忙退下的傳令官去通傳了軍臣單于的命令。

左賢王騎着馬裹着嚴嚴實實的裘襖走在了向著軍臣單于的大帳的方向。不怕軍臣單于殺他奪糧？不說軍臣單于敢不敢這個問題，一是他殺自己就等於和整個匈奴人做對，二就是當狼神堂這個傳承匈奴文明的地方是擺設不成？

軍臣單于王帳，諸人坐畢。左右首位乃是左、右賢王，之後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等匈奴眾貴族。

“諸位，本單于召集諸位來乃是有一漢人說有妙計獻於本王，說能度過此次糧食危機。”話說想來想去，軍臣單于都知道，這個話不能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雖然匈奴人以前也辦過，可是絕不能出自自己的口！

“許蒙，你說，有何妙計！”死死的盯着自己從奴隸中找出來的一個有着文士氣息的男子，要借他的口說出來這個計策。

“大單于，唯今之計，只有留下丁壯，殺掉老弱……”這個叫許蒙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給一片怒斥聲打斷了。

“漢狗！閉嘴！”

“可惡的漢狗！”

“漢狗惡毒！”

“殺了他！”

不少貴族已經拔出彎刀，氣勢洶洶的沖了上來，準備把許蒙當場革殺。

匈奴貴壯賤老，在食物不豐的情況下，為了保全力量，就會殺掉老弱。每遇到大的雪災，或是大的兵敗，就會這麼做。

這辦法是好！但是，太殘酷！每一次都會令匈奴人世代難忘！

這個方法每個貴族都想過，可是要不由於不敢說出口，要不不敢想到這個方法，所以到此還沒提出過，被一個漢人提起心中的傷，那怎能忍受？

“諸位，本單于也知道這樣太過殘酷，可是也許就這麼一個計策了啊！”看着聲淚據聚下的軍臣單于，諸位貴族也是不由的愣了愣，不由的砸吧了一下彷彿滿嘴的血沫，難以下咽！

看了一眼愣住的眾貴族，軍臣單于不由的再給許蒙打了一個眼色。

許蒙接著說了下去：“就算限制食量，人人只是吃着維持着生命的糧食。頂多也是挨到來年春天。到了春天，就有食物了嗎？要是在往年，就會有，可以去玉門要塞附近擄掠，來年，玉門要塞能去擄掠嗎？不能！這要等到草發芽，牛羊上膘去了，這要到夏季，甚至秋季。這麼長的時間，吃什麼？喝什麼？”

一番話，讓王帳上下都是不由的愣愣的點了點頭，這話，在理！

接着許蒙又給眾人下了一副定心劑：“若是大匈奴的勇士因為沒有食飽而餓着肚子，那麼我們附近的敵人來攻我們如何辦？讓我們大匈奴的勇士餓着肚子騎着劣馬去送死么！是以，大匈奴的勇士要吃的飽飽的，這樣，來年才能擋住敵人的進攻，甚至去搶他們的糧草，搶他們的女人！”

一眾貴族暗嘆一口氣，看着軍臣單于，等他最後拿主意。

“哎！”軍臣單于長嘆一口氣，仰首望天，久久難言。

“讓他們再吃一頓！最後一頓！”軍臣單于的聲音很小，很小，就從來沒有說過如此小聲的話語，虎目中湧出了淚水。

此言一出，北匈奴，將會給鮮血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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