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次機會
“沒有萬一，難道你連小姐我的本事都信不過，沒遇見也就罷了，既然遇見自然也就不能袖手旁觀，再說谷里，就我們幾個人難免有些寂寞，所以帶他回去，增添些熱鬧不好嗎？”
洛雲風看着還在酣睡的阿仇，也是不大同意的搖搖頭：
“你呀，就跟你娘一樣，只想着別人，這阿仇現在還小，還可以不當回事，可將來呢？”
吟霜溫柔的，撫摸着他濃密的頭髮：
“將來的事會怎樣？誰知道？洛先生，如果沒遇見也就算了，既然上天安排我們遇見，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不管。那年在大堂上，他還只是個兩三歲的頑童，穿着綢緞的衣衫，梳着兩個朝天辮，脖子上掛着金鎖，茫然的看着大堂的一切。一轉眼，他已經這麼大了，如果沒有當年的事，他還是那個衣衫整潔，丫鬟僕婦簇擁的少爺，又怎麼會成了今日這個滿心裏只有仇恨的乞丐，一念之差，天差地別！”
說起往事，無限悵然。
洛雲飛沉默一會：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我知道我們再說什麼也是沒用，那就讓他跟我一起住。”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洛先生你學識淵博，讓你帶他最好不過。不過，暫時先不急，我跟他的賭約還沒兌現，等半年之後，就麻煩洛先生你，好好教導教導他，讓他跟着你多學點東西。”
“好，希望人性本善，將來他成才之時，或者可以解開心結！”
“這個只要他成才就好，至於心結，我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否則也就不會帶他回來。眼下，就是籌備他們倆的婚事，洛先生你看看哪天比較合適？”
“擇日不如撞期，就明天吧！”
梳洗之後的阿仇，穿着身合體的藍色滾白邊的衣衫，腳上穿着嶄新的布鞋布襪，一頭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抓成一個髻，纏着一根藍色的布帶，雙眉濃黑，眼睛稍圓，眼尾略微向上，漆黑的眼仁里，露出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成熟，警惕的看着他們。
淺麥色的肌膚，稍顯瘦弱的身軀，不大的身板，卻隨時挺得筆直，整個人看去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跟他娘年輕時長的很像，眉宇間因為自小的生活環境，充斥着一股駭人的戾氣。
吟霜笑着招呼着他坐下，他左右看看，也不做聲，也不客氣，直接坐在她對面，拿起筷子，扒拉着碗裏的飯，大口吃起來。
不等他們大傢伙吃飽，他已經擱下筷子，冷眼看着他們，視線最終落在沈吟霜面上：
“那天墓地那次不算，你自己說的三次，要算數，還有你要讓其他三個人答應，不幫你，否則我”
“否則怎樣？”
沈吟霜笑道：
“你這小鬼，年紀小小，心眼還不少，不幫就不幫，你們聽見沒？不許幫我！”
阿仇的目光掃過他們三人的面頰，看着他們不說話，等着他們回答。
除了蕊竹略微猶豫一下，其他倆個人，都鄭重地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你呢？”
見蕊竹沒有點頭，阿仇盯着她不放鬆的問道。
蕊竹看看小姐，又看看子沖跟洛先生：
“好了，好了，答應你就是，我就不信了，你這小鬼能在我們大家的眼皮子地下，傷害小姐！”
“那希望你們說話算話，還有我不是小鬼，我叫阿仇！”
“好，阿仇就阿仇，不過我說話算數，你也得立下重誓，信守諾言，第一，只有三次機會，半年內。第二，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你不許扯上這屋裏其他的三個人。第三，半年後，你若沒有成功，那就拜我為師，認認真真跟着我讀書識字，學習醫術！”
“行，我以我娘的名字發誓，半年內三次若是都失敗，就拜你沈吟霜為師，但是，你也得發誓，會把你會的所有，全都毫無保留的交給我！”
“那是自然，我沈吟霜對天發誓，在收阿仇為徒之後，會把畢生所會的，全部交給徒弟阿仇，絕無保留！”
沈吟霜發誓完畢，阿仇推開椅子，站起身，微微躬身離開屋子。
洛雲飛看着他的背影，輕啄了一口杯子的酒：
“吟霜，我喜歡，這臭小子果然有些性格，雖然桀驁不馴了點，可是我喜歡，終有一天我會把這臭小子，訓練成展翅翱翔的蒼鷹，俯瞰大地。”
太陽紅着臉，緩緩西沉，山谷里，對着鳥兒的歸巢，逐漸寂靜下來。
沈吟霜拿起兩股金釵，插在蕊竹的雙鬢，看着銅鏡里，蕊竹笑靨如花，眉目間流淌的喜悅、幸福感染了她，她心裏也覺得甜了，醉了，對着她精心打扮的蕊竹說道，由衷地說道：
“你今天真的好美！”
在眉間再替她點上一個梨花妝，為她又平添了幾分嫵媚。
見小姐誇她，又看看鏡中的自己，難言幸福的羞澀一笑，低聲說道：
“謝謝小姐！蕊竹這一生都會記得小姐的恩情，謝謝小姐！”
前塵往事交替浮現，百感交集的沈吟霜，忍着內心的悸動，將蓋頭輕輕的蓋在她頭上：
“好了，別再甜言蜜語，要謝我，那還不容易，以後跟子沖多生育幾個兒女，讓這山谷變得熱鬧些不就好了！”
“小姐，人家跟你說正經的，你卻還打趣人家，討厭！”
蕊竹面頰赤紅，身子一扭。
沈吟霜伸手攙着她起身，繼續逗弄她：
“我那裏討厭，我跟你說的是真的，這是小姐我交給你的任務，記住了，日後多生幾個小娃娃就好，小姐我保證給你帶的好好的。”
沈吟霜越說越有勁，弄的蕊竹低着頭，跟着她不敢在吭聲，怕讓外面的人聽見。
來到新房，子沖穿着大紅色的衣衫，喜氣洋洋的正探頭往外看，喜悅的眼眸閃過一絲的着急。
見她們主僕倆緩緩過來，按耐着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笑嘻嘻的迎上前去。
屋裏，洛雲飛大笑着為他們倆主持婚禮，沈吟霜鄭重的，將蕊竹的手交到他手上，叮囑他以後好好對她，子沖眉飛色舞的接過蕊竹的手，眼眸里神色一斂：
“小姐，放心，子沖這輩子保證對蕊竹好，若是他日有半點不好，天打五雷轟，小姐你跟洛先生就是證人！”
門外，阿仇目無表情的看着屋內，喜氣的氣氛、耀眼的紅，讓他覺得刺眼，站了一會，見沈吟霜跟洛雲飛出來，率先掉頭走開。
山谷的大石上，洛雲飛跟沈吟霜舉着酒壺，在這美麗的夜色中，聞着清幽的花香，看着別樣的美景，聽着潺潺的水聲，心情舒暢的月下暢飲，為屋裏那對喜結良緣的新人，感到由衷的高興！
月影搖曳，花影翩翩，龍鳳喜燭高燃的屋內，甜蜜、幸福的靜謐中，子沖按耐不住砰砰亂跳的心臟，看着蓋着大紅蓋頭，穿着大紅喜服的蕊竹，端坐在那，輕輕的伸手揭開蓋頭，滿頭珠翠的蕊竹，雙眉微描，唇上塗朱，白皙細膩的肌膚更加細膩，在燭光的照耀下，更是唇紅齒白，齒頰留香，眉目嬌羞、風情萬種。
緩緩俯身，她周圍散發著，一股極其香甜的馥郁香氣，不知是脂粉香，還是她自然的體香，芬芳迷人，讓他心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醉的滿足，醉的幸福，心變得柔軟，身子骨也輕了，就像是踩着雲端，跌進一池春歲，飄忽着，無聲的吶喊着，他子沖成親了，就在今天，他子沖成親了，從今後，他子沖不在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而是一個有家的人，有了家人的人，再也不是那個幼年無依無靠，賣身到慕容家為奴的子沖，是一個有人牽挂的子沖，有人依靠的子沖。
喝完交杯酒，深情的、輕柔地抱着他的幸福，他的將來，他的一切，走向鋪着大紅錦被的床榻，將雲朵一樣綿軟的她放在床榻上，拉下大紅的帳子。
錦被上的五彩鴛鴦，光華閃閃，相偎相依，纏綿悱惻，訴說千古不變的誓言，唱着世上最美最古老的歌曲，任隨時光流淌，此刻已是永遠！
大樹后，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沈吟霜看了半天，就像看着中意已久的獵物，神色果決！
洛雲飛暗地裏，捻了一下沈吟霜的手，沈吟霜會意的笑笑，也不回頭，繼續跟洛雲飛暢聊，飲酒。
月影西斜，草蟲唧唧，清涼的山風吹過，沈吟霜才醉意酣然，腳步不穩的站起身子，跟洛雲飛一前一後的回屋。
洛雲飛看着對面床上凸起的影子，心下瞭然，也不揭穿，安心的躺下睡覺。
醉意翩翩的進屋，藉著窗外的月光，無視那雙躲在暗處的眼睛。
到了杯茶水，才抿進嘴裏，一個熟悉的苦澀味就蔓延開來，將茶水含在嘴裏，暗忖：鈴蘭，那天他不過是無意看見，自己也是無意順嘴說給他聽，怕他不小心出意外。
誰知這個小子他已記在心裏，並拿定主意，還真是思維敏捷，現學現用！
只是如此報仇心切，如此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