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刀山火海 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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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飛的失蹤可謂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不過半天,便已經在網上抄翻了天。
小林接到嚴總的電話時,整個人還有點懵,直到裏邊一聲怒吼直接將他神遊的思緒拉回來。
他差點就哭了:“嚴總,我真的不知道啊,工作人員根本就沒讓我跟進去,我啥都不知道啊”。
“待會兒會有警察找你取證,記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啪”的一聲電話就掛了,但那威脅性的話語還飄在小林耳邊。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只是個小助理,他什麼都不知道啊,小林欲哭無淚。
江如飛就如人間蒸發了般,警察調了事發時的監控視頻,就是在停電的那幾秒鐘的時間內消失的,電源是被動過手腳的,可以確定,這是一起有預謀有組織的綁架活動,根據群眾舉報,當時有幾個陌生人在江如飛失蹤前後出沒,絕對與江如飛的失蹤脫不了關係。
這批人現在就是線索,根據群眾反映迅速繪製了為首之人的畫像發佈出去,機場車站,高速路口都被警方的人嚴密把守,現在全國人都盯着這件案子,容不得警方懈怠。
“隊長,你竟然成了通緝犯”?手下將畫紙遞給冷易,驚呼道。
紙張瞬間在冷易手下化為碎屑,他陰沉着眸子,聲音幽冷如來自地獄:“聯繫警方,我要見他們”。
現在唯有和警方合作,才有可能解救江如飛,但勢態明顯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必須要向少爺彙報,即使少爺責罰他,他也毫無怨言,這次確實是自己的失誤。
傅衍璣沉默了幾秒,“該來的擋也擋不住,辛苦你了,警方那邊我會打聲招呼,你放手去做吧”。
少爺不僅沒責怪他,反倒轉過來安慰他,冷易握着手機的手背青筋暴露,最後只化為一道低沉恭敬的話:“少爺請放心,我一定會把阿飛少爺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傅衍璣眼底掠過一抹苦澀,江如飛的生死關他什麼事,要不是防止那些人拿江如飛來威脅心兒,他何至於多此一舉。
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心兒離開他已經三十五天了,她沒有手機,即使想和她說句話都沒辦法,辦個手機何其簡單,她不想還是在逃避什麼?
但為了心兒的健康着想,他吩咐林子煦告訴簡菱,讓她這些天照顧好喬心,防止她身邊出現任何可疑的人。
傅玳軒的目的已經達到,他現在就是等着心兒上鉤,他已經摸准了心兒的命脈,可以說,他這次賭對了。
這時候,他應該陪伴在心兒身邊,即使有做不完的工作,處理不完的事情,他統統拋之腦後,不管不顧像個毛頭小子。
墨嬰被發配到非洲,頂替了白奎,如今曬得黝黑的白奎被調回傅衍璣身邊,他不像墨嬰管東管西,早超越了一個下屬的界限,他不同,他看得清自己的位置,對於少爺的命令,他只會遵從,即使少爺是錯的,他也會堅定的執行。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傅衍璣身邊待得長久。
“少爺,再過三個小時就能到南宮家了”,白奎恭敬的聲音從前邊傳來。
傅衍璣看着窗外漂浮的白雲,彷彿一伸手就能夠到,緩緩點了點頭。
斐煙正在廚房熬藥,每天雷打不動的時間,即使喬心吐得稀里嘩啦的,她也會強逼着她喝下去,想起喬心每次撅着嘴巴暗暗不爽的模樣,斐煙忍不住勾着嘴角輕笑起來,她坐在葯爐前,神思一下子飄出去好遠。
今天是四月初三吧,在十九年前的今天,她眼睜睜的看著兒子慘死卻無能為力,眼眶不知何時已經濕潤,她低聲着自言自語:“寶兒,你是否還在怪媽媽沒有給你報仇?是媽媽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那麼小就離媽媽而去”。
“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果不是媽媽當初造的孽,何來後來的果,十九年了,你如果還活着的話,也是個二十歲的大小夥子了,該談男朋友了……”。說著說著她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滾滾而下,模糊了眼眶。
她真的悔不當初,如果當年她能早點醒悟,帶著兒子遠走高飛,即使因為未婚先孕而被家族嫌棄,她也能憑着一身醫術帶著兒子生活的風生水起,她會好好的將兒子撫養長大,看着他軟軟的小身體一天天的成長為俊朗少年,看着他長大成人,結婚生子,即使生活平淡如水,即使她的生命中沒有愛人的參與,她便覺得這已是莫大的幸福。
人總是這樣,總要等到失去了,才會倍加珍惜,可是時光不等人,它的流逝是這世間最殘酷的法則,兒子已經不在,她也虛度了十九年的光陰,現在再悔恨也只不過是在傷口上撒鹽,其結果,便是心上撕裂開一道大大的口子,鮮血汩汩而流。
“寶兒,我的兒子,媽媽真的好想你……”。壓抑的痛哭聲透過門縫飄揚而出,南宮闌南宮珊站在門口面面相覷,兩人都紅了眼眶。
斐煙她們是聽說過的,當年斐家和南宮家是世交,斐家乃隱世的名醫世家,世間聽得此家族的人極少,但聲望卻極高,家族人數少,卻各個都是醫學天才,尤其是斐家的小公主斐煙,不僅相貌脫俗,一手醫術更是在幾個哥哥之上,當時南宮家族屬意斐煙做三少夫人,斐家也默認了的,為了培養兩個人的感情,從十五歲開始斐煙就經常往南宮家跑,但後來,南宮秋卻帶回了一個陌生的少女。
他對外宣稱那少女是他的未婚妻,那少女的美麗猶如烈烈燃燒的火焰,明艷灼熱,那段時間,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個美麗的少女所帶來的視覺震撼中,男人傾心,女子嫉恨,斐煙也不例外。
當年南宮家族發生了一些事情,她們的父輩也不甚清楚,有可能是封鎖消息了吧,但秋少的風流之名也就此流傳下來,自此他和沙玥的感情破裂,傳言生下了他的孩子的斐煙也在一場大火中喪生。
但十九年後,斐煙竟然出現了,她們不是不驚奇的,但絕不會好奇的多問什麼,秘密是給死人知道的。
但聽着她此刻的痛哭,能感受到她撕心裂肺的思念和悔恨,南宮珊推開門走進去,斐煙倉惶的抹掉眼淚,趕忙將快糊了的葯倒進碗裏,“給小姐端去吧,我還有點事,今天可能回不來了,晚上的針灸可以推遲一天,讓小姐好好休息”。話落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南宮珊看向斐煙倉惶逃離的背影,秀眉微蹙,直到手心傳來的刺痛才令她回過神來。
“斐煙呢”?喬心接過葯碗,習慣性的皺眉,這味道真的太刺鼻了,她感到胃部又是一陣翻滾,強忍着壓下去問道。
南宮珊恭恭敬敬的回答:“她讓我告訴小姐,她有點事,所以今晚可能回不來了,晚上的針灸推遲一天,讓小姐您好好休息”。原話轉告。
喬心點點頭,別人的私事她也沒心情過問,抿了抿唇,給自己做好心理設防,一捏鼻子,仰頭就灌,南宮珊準備好紙巾甜點和白開水候在旁邊。
喬心把碗遞給南宮珊,趕忙跑到窗邊乾嘔起來,吐出來的都是褐色的苦水,她一手撐着窗檯,一手拍在胃部的位置,弓着腰直喘氣。
每次喝葯都是她最難受的時候,但斐煙把她管的很嚴,再苦的葯她也一滴不剩的喝下去,但每次都是剛喝下去就又吐出來大半,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她喝進肚子裏的葯也就那麼點兒。
接過餐巾紙擦了擦嘴,喬心走到椅子上坐下,南宮珊趕忙把白開水遞給她,喬心“咕咚”喝的兩大口,總算把嘴裏的苦味沖淡了一點。
“小姐,要不要傳午飯”?南宮珊看着喬心的臉色問了一句。
喬心擺擺手,“沒胃口,我不想吃”。
她現在只想吃……
眼睛一轉,看到擺在桌子上的蜜餞,這是簡菱怕她喝葯太苦給她買的,捻起其中一粒杏脯放進嘴裏,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間讓她舒服的眯起眼睛,愉悅的像只偷了腥的貓咪。
南宮珊看喬心可愛的模樣也忍不住彎了嘴角,但還是忍不住說道:“不行啊小姐,斐煙姐說過,您一日三餐無論如何都要按時吃的,她給您定製的葯膳對您的康復非常重要”。
喬心又捻起一粒青梅放進嘴裏,聞言不耐的擺擺手:“好了好了,我吃還不行嗎,真是怕了你了”。
南宮珊得意的笑起來,兩眼彎彎如月牙兒:“這就對了嘛,等小姐身體康復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還是乖乖的聽我們的吧”。她這話帶着點玩笑的意味,喬心並沒有在意,南宮珊偷偷覷了喬心一眼,發現她竟然眯着眼睛一臉享受的表情。
蜜餞有那麼好吃嗎?南宮珊砸吧砸吧嘴巴,她表示她也有點想吃了,但還是趕緊溜出去傳飯吧。
等南宮珊再次回來時,喬心勾着手指對南宮珊說道:“還有嗎?我還想吃”。
南宮珊看着果盤裏,只剩下一些紅果、棗脯什麼的,青梅杏脯陳皮都被挑了個一乾二淨。
奇怪,小姐從來不愛吃甜食的啊,尤其是酸酸甜甜的東西。
莫非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走過來將果盤端走,柔聲勸道:“馬上就要吃飯了,小姐少吃點甜食”。
喬心舔着嘴唇倒也沒說什麼,午飯簡單吃了一點,她心裏又痒痒着想吃蜜餞,南宮珊無奈的妥協,轉身出去給她準備蜜餞去了,等屋子裏徹底安靜下來,喬心端坐在椅子上,垂着眸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出來”。
窗外翻進來一個人,悄然無聲的落地,一半身體掩在陰影里:“小姐,阿飛少爺在昨夜被人綁架了”。
“哐當”手裏的茶杯突然掉在桌子上,熱茶濺上喬心胸口,白皙的肌膚上立時泛起一層紅疙瘩,她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綁架”?
“是的,對方是圭拉,主使卻是傅玳軒,圭拉是森羅舊部,為了給森羅報仇,便綁架阿飛少爺以此來威脅小姐,我們的人一時失察中了對方的圈套,全部覆滅”,語氣沉重的回答,出了這樣的意外,誰都不想。
“為什麼消息現在才傳到我這裏?昨晚你們都幹什麼去了”?喬心眯起眼睛語氣冰冷的問道。
男人頭垂的更低:“我們的人第一時間就把消息反饋給了簡副隊長,但卻再無迴音,是以才報到我這裏來”。他不歸任何人管轄,只隸屬於喬心一人,沒人能命令他,除了喬心。
“但是……”,男人咬了咬牙沉聲道:“傅少也派了人保護阿飛少爺,消息也是他阻止簡副隊長告訴小姐您,圭拉實在太狡猾,冷易隊長也在他的手下吃癟了”。實事求是,但他也不希望小姐冤枉傅少。
傅衍璣?喬心垂下眼眸,平放在桌上的一雙手卻緊緊的攥起。
“圭拉放出話來,他只要見到小姐,便會把阿飛少爺完好無損的放了,但是今晚之前再見不到小姐,阿飛少爺便……”,話未說完,但誰都能理解裏邊的意思。
“地址”?喬心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男子猛的抬眼,焦急的問道:“小姐您不能去”。
“我說地址”。她目光冷漠的掃過去,眼底的執拗和堅決令男子心底震了震,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無力的垂下腦袋,痛恨自己的無能。
南宮珊端着一大盤蜜餞,開心的走過來,推開門歡喜的說道:“小姐,我這次可是弄了一大盤,足夠你吃好幾天了呢”?
“哐當”一聲,手中的果盤結實的摔在地上,蜜餞灑了一地,咕嚕嚕在腳邊滾了一圈,南宮珊將屋子掃視了一圈,聲音有些顫抖的大喊:“小姐”?
沒有人回應,四周安靜的可怕。
南宮闌慌忙從門外跑進來,嘴裏說道:“怎麼了,小姐怎麼了,你大喊大叫什麼”?當看清屋子裏只有南宮珊一個人時,聲音尖利直破雲霄。
“小姐呢”?
“簡菱姐呢?快去找簡菱姐”,南宮珊趕忙往門外跑去,正遇上走進來的簡菱,簡菱低聲喝道:“慌什麼?究竟出什麼事了”?老遠就聽到這兩個丫頭殺豬似的尖叫,幾百米外都能聽到。
南宮珊一把抓住簡菱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的都快哭了:“我只是出去了一趟,等我回來小姐就不見了,嗚嗚……明明我離開的時候小姐還在屋子裏呢”。
簡菱目光一凜,一把甩開南宮珊,快步走進屋子,目光逡巡一圈,最終走到窗前站定,目光落在窗沿上的一排腳印上,腳掌寬大,根本不是小姐的腳印。
有人來過?
屋子裏沒有打鬥的痕迹,證明小姐是自願離開的。
幾乎瞬間,簡菱想到一個可能,驚得她踉蹌着退了一步,被南宮珊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焦急的問道:“簡菱姐……”?
看來小姐已經知道了,這也是她選擇聽傅少的而瞞住小姐的原因,即使前方是龍潭虎穴,但小姐為了江如飛,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她錯了,她不該干涉小姐的決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小姐跳下去。
她飛快轉身往外走去,不知道小姐離開了多長時間,現在追還來不來得及。
左木迎面快速走來,看到簡菱目光亮了亮:“簡菱小姐”。
簡菱眼底的焦急一掃而空,又恢復之前的冷淡模樣,點頭問道:“左木管家有什麼事嗎”?
“小姐在屋子裏嗎”?雙眼透過簡菱肩膀往屋子裏看去,卻被簡菱閃身一擋,簡菱蹙眉不悅道:“小姐休息了,有什麼事轉達給我也是一樣的”。
左木咧嘴笑着說道:“是傅少爺來了,現已經到了門口,小姐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的”。看看這小兩口多恩愛啊,一日不見就如隔三秋的。
簡菱面色一僵,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深吸了口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可能平靜:“麻煩左木管家回復傅少,就說小姐正在養病,不適合見他,讓他先回去吧,等小姐病養好了,自會去見他”。小姐瞞着傅少爺就是不想讓他擔心,她只能遂了小姐的願,但她知道傅少肯定不相信,這句話只是託詞……
“嘎……”?左木傻眼了,這人都到門口了卻避而不見,小姐這是怎麼了?難道和傅少吵架了,這是再使小性子?
左木腦海里瞬間腦補了很多可能,越想越肯定。
“還不快去”,簡菱一看左木傻愣愣的樣子,不僅怒從中來,冷冷的怒喝道,那眼底迸射而出的寒光嚇的左木身體一顫,扭頭就跑了。
“不必了”。男子淡漠的聲音隨風飄來,簡菱心臟微縮,抬眸看去,前方快步走來的男子正是傅衍璣。
他冷冷的瞥了簡菱一眼,簡菱垂下腦袋,兩手緊張的捏着衣角,卻還是攔在傅衍璣身前,冷聲道:“小姐不見客”。
“我是客人”?傅衍璣驀然就笑了,可那笑容卻極冷極淡,微微眯起的眸子危險的落在簡菱身上,這女人真的不知死活,連他都敢攔。
在傅衍璣強勢的威壓下,簡菱冷不防後退一步,白奎推了她一把,身體一個旋轉剛剛站穩,傅衍璣已經越過她推開了屋門。
一室空蕩,根本沒有他朝思暮想的人影,他驟然回首,眼底燃燒着誰也看不懂的明烈火焰,旌旗葳蕤,翻覆而來。
“心兒呢”?
南宮闌南宮珊嚇得一個瑟縮,小姐的未婚夫雖然長的好看,但也太嚇人了吧。
簡菱臉色僵硬慘白,聞言低聲道:“小姐已經知道阿飛少爺被綁架的事情,也知道我們騙了她,就在剛才,她一個人偷偷離開了,不出所料,她現在正在趕往Z國的飛機上”。
想了一下,簡菱飛快說道“她應該還帶了南宮照和南宮家族培養的精英,直升飛機的話,最多三個小時就到Z國,我們現在去追的話,還來得及”。
傅衍璣轉身就走,陰沉着臉的樣子像是地獄來的勾魂使者,嚇得南宮闌兩姐妹差點昏過去。
林子煦、文曹不知從哪個角落裏躥出來,跟在傅衍璣身後附身恭敬道:“少爺,是屬下失責,沒看好心兒小姐”。
傅衍璣簡直糟心的不行,這都是什麼事兒,一個江如飛就將心兒的心全部抓走了,他不吃醋才怪,如果是他被綁架的話,心兒會像對待江如飛這樣對待自己嗎?
他不確定,所以他才會緊張……
但現在,吃醋事小,心兒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最近事情一連不順,眼底劃過一抹冰冷,傅玳軒、圭拉,我會讓你們知道,惹怒我傅衍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