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章 削藩開始
母子兩人抱頭痛哭。
頃刻間汐月內心柔軟的部分被觸動。
即便是再狠辣的人,在兒子面前她也是一個讓孩子離不開的母親。
她是母親,她該是了解一個母親的心,她怎麼就忍心讓寧夫人失去孩兒呢?
“遂兒,聽娘的話,娘是犯了錯,娘本該受到懲罰的!你回去吧,不要管娘了,記住娘和你說的話!”
“不,遂兒什麼也不要,遂兒只要娘!娘親,你告訴我,是不是這個女人,是不是父王聽了這個女人的話才要把你抓起來?”遂兒憤怒地望向汐月,他那張稚氣未脫的秀氣的臉上,此時卻是充滿了恨意。
“遂兒,聽父王的話!趕緊回去,來人!把小世子送回去!”一個家丁和嬤嬤來趕緊來拉遂兒。
遂兒使勁拽着娘親的手不願意鬆開。
“遂兒,聽話!”瑞妃含着淚,放開了遂兒的手。
剛才的一番審問未曾讓她落下一滴眼淚,可是看到遂兒,她哭了。
“帶下去吧!”燕王無力地揮揮手,他也不想讓遂兒沒有娘親,可是瑞妃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髮指。
“王爺,看在你我夫妻十幾年的份兒上,臣妾只求你要善待遂兒,可好?”瑞妃啜泣着。
“他是我的兒子,我當然會好好對他!”
“那我就放心地去了!”瑞妃快速地拿出那粒毒藥,吞了下去。
“你吃了什麼?”燕王畢竟心有不忍,趕緊上前制止,可是為時已晚。
瑞妃笑笑,“不勞煩你們動手了,我已經服藥!這葯是劇毒,頃刻間就會喪命!”
“娘親!”遂兒使勁掙脫開拽着他的家丁和嬤嬤,狂奔向瑞妃。
瑞妃已經口吐鮮血,看著兒子向自己奔來,她嘴角溢出一抹幸福但又參雜着遺憾的笑。
遂兒抱着逐漸倒下的娘親,心都要碎了!
“小世子,我們回凝香閣吧!”嬤嬤過來拉遂兒。
遂兒望向呆在原地的汐月,他眼睛裏閃過陣陣痛恨的寒意,這樣的眼神讓汐月感到害怕。
“趕緊帶小世子回去吧!”燕王也沒料到心性一向強硬的瑞妃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她死都不願意做階下囚!
整個王府在一種近乎凝重深沉的氣息中迎來了夜晚。
韓美人已經遣送出府,黎姬也已經成了階下囚。
燕王的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兒去。
汐月去看了寧夫人,可她似乎一點也不認識自己了,她形容枯槁,生命的燈已然快耗盡了,汐月的心很痛!
站在翠玉軒外她回憶了她和寧夫人的點點滴滴快樂的過往,淚從眼角滑落……
韓美人出府不久,張護衛也借故辭去府中護衛的職務。
汐月是真心希望他們能浪跡天涯,過着屬於他們的生活。
燕王對汐月是極盡疼愛,這種疼愛讓汐月有些喘不過氣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望向窗外的月亮,不知道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日子再艱難,內心再煎熬,時間它不會因此而停滯的……
翌年二月,晉王也病故。
南京城中,傳來皇上身子極其不好的噩耗,與此同時也傳來皇上的一紙文書,“吾兒朱棣駐守北平,即日起永世不得回京!”
燕王心痛,“父王啊父王,你終究是信不過孩兒!”兩行清淚從燕王的眼角滴落。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初,皇上駕崩,允文嗣位!
至皇上駕崩燕王都沒能進京看望了一眼先皇。
允文即位后,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光明正大地把汐月接回京城。
可是現在他是皇上,堂而皇之去和皇叔搶奪妻子會讓世人恥笑。
接汐月回來需有一個理由!
此時的燕王羽翼漸豐,軍隊已然強大,在眾位藩王中,他算是軍力最為強盛的。
黃子澄和眾位官員提出藩王地方勢力割據,不利於朝廷的管理,提出要削藩的建議。
削藩?!
允文沉思,是啊,只有這樣才有機會減弱燕王的勢力,才有機會把汐月帶回來!
允文考慮良久,覺得此番建議可行!
朝中開始了大規模的削藩行動。
允文想到了郡王府曾經對汐月的百般為難,第一個就拿他們開刀。
郡王府的勢力很快在朝廷的瓦解下消失殆盡,淳厚因為平日橫行鄉里,魚肉百姓,為非作歹也被貶為庶人併流放與雲南。
面對朝中聲勢浩大的削藩運動,一時間各位藩王人心惶惶。
燕王自是知道該來的總歸會來,早在他把汐月從允文身邊帶走的時候起,他和這個侄兒之間的親情就不復存在了!
“父王,眼下這朝廷正在大勢的削藩,依孩兒看,我們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奮起而反攻!”朱高幟覺得父王如果現在聯合其餘藩王,對抗朝廷的話,是再好不過的時機了。
燕王沉默不語。
他想起了允文登基之後的那幾日安妃對自己說的一番話。
那日在明月閣,汐月逗弄着一隻圈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燕王過去緊緊環住汐月的腰身,自從允文登基后,燕王就越來越怕允文會把安安從自己身邊帶走,他的臉緊緊貼在汐月的臉上說:“安安,你永遠都是本王的,答應本王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離開本王好不好?”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好端端怎麼會說這樣的話,臣妾是不會離開你的,不會!”汐月安慰燕王,有的時候他真像一個大孩子,敏感脆弱的讓人心疼,汐月知道他定是知道了允文登基,他怕自己會離開他!
四年了,整整四年,燕王對自己都是一日既往的好,原本汐月以為王爺對自己只不過是貪戀自己的美貌,對自己一時的興起罷了,很快自己就會像這王府中的諸位夫人一樣,成為一個過氣的人。
可是沒有,這四年燕王把自己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他對自己的好,讓汐月原本冰封的心在一點點的復蘇。
“安安,你所說的,可是真的?”燕王聽到汐月不離開自己,心裏很是激動,他扳過汐月的肩膀,笑的很是燦爛,那眼角的魚尾紋像是綻開的兩抹雛菊,在他成熟俊逸的臉上是那般的動人。
汐月點點頭,“王爺,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可好,無論怎麼樣都要像先皇當年下的詔書一樣,永世不踏入京城一步,永世不和允……”汐月把將要說出口的‘文’字又咽了下去,“永世不和當今皇上發生任何衝突,就這樣做你的燕王,可好?”
燕王聽到汐月提起允文,心裏很不自在,“你還是忘不了他,對嗎?”
汐月垂眸,“這麼些年了,難道王爺還不明白汐月嗎?”
不,燕王就是太明白她了,她的性子執拗的很,又認死理,他知道這麼些年,汐月過的並不像她嘴裏說的那般輕鬆,她的心裏始終是有那個人存在的。
燕王緊緊把汐月攬入懷中:“只要你不離開本王,本王就答應你,有生之年不再踏入南京城半步,也不會和當今皇上發生任何的衝突!”
眼下,這允文削藩的力度卻是只增不減,燕王着實有些擔心了,自己該是怎麼辦,才能做到安妃所交代自己的呢?
燕王正在思考安安還有幟兒自己所說的話,不想王府傳來話,說是皇上有些想念四皇叔了,但是先皇有旨意,四皇叔不能跨進南京城一步,只好接四皇嬸和幾個兄弟們進京面聖,今早淑妃,已經和二世子,三世子上路了,安妃見皇上要帶走淑妃他們,也跟了去。
其實安妃是想保護淑妃和二位世子,她知道允文是衝著自己來的,只有自己同去,才能確保王妃他們的安全,再說她想要奉勸允文,讓他收手,不要繼續了,她不想讓歷史的悲劇重演!
燕王心裏一驚,這明顯是允文的計謀,這是要開始制裁自己了嗎?
淑妃自是知道允文的想法,但是她若不走,那便是抗旨,抗旨這隻能讓皇上有了燕王不忠的借口,可是近來燕王正在幟兒的府邸商量大事兒,現在通知他已經是來不及了,朝廷的人已經在等了,而且說自會去軍營通知燕王。
不想淑妃已經走了兩個多時辰,這燕王才收到了消息,守城的人見是王妃,安妃和兩位世子,自然放行,等到燕王和朱高幟趕到城外,得知淑妃她們已經走了將近兩個時辰。
“怎麼辦?父王,我們究竟還是晚了一步,眼下就是動兵,怕是不行了,會涉及到娘親和兩個弟弟的安全!”朱高幟實在不放心娘親和弟弟,就告別父王想要快馬加鞭地去追趕娘親她們,燕王不允許,但是朱高幟說自己去了,畢竟可以和娘親和弟弟們相商着,看如何才能得以保全性命。
燕王不知道該是怎麼辦,連安妃也去了,她是不是本來就想走了?她是不是幾年以來一直想着離開自己呢?燕王的心有些痛。
朱高幟趁着燕王還在躊躇之際,騎了匹快馬向城外趕去,他一定要保護好娘親還有弟弟們!希望父王也能儘快想到辦法,有朝一日把他們從南京城中接回去。
燕王望着朱高幟遠去的背影,心裏默念着,希望自己的孩兒和夫人們能夠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