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娟之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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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洪走到都督府軍議室時.右眼皮仍在狂跳.他使勁眨巴了下眼.嘀咕道:“媽的個巴子.今天真是見鬼了.”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意思是說.你左眼老跳的話.最近會有財運到來.而右眼的話.則最近可能厄運到頭.這當然只是民間以訛傳訛的謠傳而已.他加入近衛營也快十個年頭了.戰火早把他的心澆鑄得如鐵一般.自然不相信這些.

福州省地形狹長.最北的一段緊靠大江.而最南的一段.則和南交省.也就是現在的南蠻帝國接壤.南北縱橫跨度之大.為東漢各省之最.此省地形不但多變.甚至連氣候也是十分複雜.全省山地、湖泊、丘陵、平原等各類地形都有分佈.如此複雜的氣候和地形.為各類異獸的繁衍提供了條件.也正因為如此.南漢的靈獸兵大本營就設在了這裏.

門前一個親兵高聲道:“都督.田大人到了.”

屋子裏.盧羽叫道:“叫他進來.”

那個親兵把田洪讓了進去.這間房子很大.正中牆上掛着一幅地圖.但房子裏就站着兩個人.其中一人滿臉橫肉.還梳着滿頭的辮子.正是靈獸兵的副都統盧羽.而另外一人.則是一個位年約五十的中年人.滿面于思.人也顯得有些矮胖.盧羽雖然生得高大.但在他面前.仍是必恭必敬.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靈獸兵都統.也是福州省省督高遠.

兩人相對而坐.正說著點什麼.田洪走上前.對高遠行了一禮道:“高都督.末將有禮.”

高遠有些走神.聽得田洪問候.連忙“啊”了一聲.有些如夢方醒般的站起身來:“田大人來了啊.來.請坐.”

田洪雖是近衛營白虎隊正.但論官階.兩人差距自然極大.即便如此.高遠對田洪仍不敢怠慢.畢竟.田洪只是借調而來.身後還有一個近衛營.而這個白虎隊正.和近衛營統領吳明關係莫逆.這是人盡皆知的.

田洪坐下了.忙道:“高督.今天請末將來.不知有什麼事.”

高遠和盧羽對望了一眼.盧羽接口道:“朝廷已對中西宣戰.田大人定也知曉.而昨天調令已到.着高督抽調三萬精兵助戰.而我們靈獸兵.也在徵調之列.”

田洪神經雖有些粗.但也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撓了撓頭道:“難道.我也在出征之列.”

“正是.”

聽得他如此說.田洪面色變了變.小聲道:“高督.末將不想去.”

“不想去.”高遠怔了怔.田洪借調到福州也近三年了.初來之時.高遠極為惶恐.實不知丞相肚裏賣的什麼葯.把這個白虎隊正空調到自己這裏來.難道是監視自己.亦或丞相有其他想法.然後三年過去.方閩一切都沒變化.丞相也沒什麼新的指令下來.高遠這才鬆了口氣.把田洪調到這裏.怕是真的為了增設一個大隊以對付南蠻的象騎吧.但即是如此.他對田洪仍是不敢怠慢.好在田洪為人雖然有些大大咧咧.但十分梗直.倒也不是難以相處.也正因為如此.田洪說出這話.讓他大為意外.心頭暗自忖道:“壞了.難道丞給我的命令.這小子也知道了.”

他正在一旁暗自思量.旁邊的盧羽喝道:“田大人.當兵打仗.天經地義的事.那有你想或不想的.軍令如山.豈可如此兒戲.別以為你和吳大人關係特殊.就可以視軍令如無物.”

田洪初到方閩之時.這盧羽對他還挺客氣.只是認為這傢伙是朝廷派來監視高遠的.但三年下來.田洪把自己的夫人小碧都帶來了.似乎要在此處落地生根一般.而他性格梗直.得到了許多士兵的擁戴.這下盧羽就有點慌神了.他和吳明本就有些摩擦.吳明雖沒上心.但他卻一直耿耿於懷.難道.以前得罪了吳明.是他派這小子來頂替自己位置.一旦有了這種想法.自然是寢食難安.更視田洪如眼中之釘.肉中之刺.以他圓滑的性格.見到吳明可能還畏懼幾分.但對於田洪.自然沒那麼多顧忌.所以這幾年來.兩人間的矛盾日益激化.

不過這次丞相給高遠的秘令.他做為高遠心腹.且是執行人.自然清楚得緊.在他眼裏.現在田洪就是個棄子而已.所以更不會客氣.

這話實在太過滲人.田洪脹紅了臉.也是大聲道:“你他媽的少胡說.老子是那種人么.”

他性格本就直.又是吃不得虧的那種.盧羽說得難聽.自不會忍氣吞聲.盧羽撇了撇嘴.陰陽怪氣道:“那可難說得緊.有些人別看平時說得好聽.真要事到臨頭.就成了縮頭烏龜了.田大人要是膽小.那就不去吧.前幾年少了你.我們靈獸兵也不是好好的……”

他唧唧咕咕正待再說.高遠忙喝道:“夠了.”然後轉過頭.對田洪和顏悅色地道:“田大人.你能說說理由么.”

軍令如山.豈同兒戲.田洪豈會不知.以他的性格.自不會臨陣退縮.高遠暗自奇怪.故而有此一問.

對於高遠.田洪自然不可能像對盧羽那般.梗着脖子亂吵.他低下了頭.小聲道:“小碧她身子有喜.都快七個月了.”

高遠怔了怔.實沒想到田洪會給出這麼個理由.心頭暗道:“這傢伙看起來沒多少城府.沒想到還是個情種.”他想了想.斟字酌句地道:“田大人.貴夫人有孕.實乃可喜可賀.賢伉儷情深.一時間割捨不下.我也理解.但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豈可因私廢公.枉顧軍令.田大人你說呢.”

田洪嘆了口氣.有些落寞地道:“末將明白了.”

盧羽和高遠對望了一眼.高遠嘴角抽了抽道:“如此.田大人下去準備吧.”

田洪站起來.行了一禮道:“是.”然後轉過頭.朝外走去.走到門口時.高遠終究有些不忍.嘆了口氣道:“田大人.部隊還要準備兩天.明天你就別來了.好好在家陪陪夫人吧.我准你假.”

田洪轉過頭.勉強笑了笑道:“是.謝謝都督.”

※※※

走出都督府時.田洪一陣茫然.雙腳更是重愈千斤.回家這段路.對他來說.以前是最為迫切.走得最為輕快的.但今天他卻在外面晃蕩了許久.腦子裏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家的.

推開門.就見到小碧正坐在床頭.正在縫一件衣物.見得田洪回來了.她站起來.歡歡喜喜地道:“阿洪.你來看看.我做的這衣裳怎麼樣.以後咱們孩子穿起來.肯定很好看.”那是紅色的上衣.非常袖珍小巧.漾着喜氣.一看就是襁褓中的孩子穿的.

田洪咧嘴.強笑道:“好看.好看.”

小碧把衣物貼好了.有些憧憬地道:“咱們的孩子.一定很可愛.你說是像你多點.還是像我多點.”

這話妻子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以前小碧每每問起.田洪總會咧開大嘴“呵呵”傻笑:“當然是像你多點好.像我的話.那不就是有點呆了么.”

但今天他實在沒心情和妻子打趣.只是默默的不吭聲.小碧終於覺察出田洪神情不對路.睜着一雙大眼.有些不安的道:“阿洪.你今天怎麼了.”

出征的事.肯定隱瞞不住的.田洪嚅嚅道:“朝廷對中西宣戰了……”

小碧怔了怔.馬上反應過來:“怎麼.今天你去都督府.就是商量出征的事么.”

田洪點了點頭道:“是.”

她把手上的衣物放回床上.又道:“這麼說.這次出征的名單上有你了吧.”她和田洪一起生活也有好幾年了.對其性格自然知之甚深.一看田洪的表情.就猜到了大概.

田洪不敢看她.仍是木木地應道:“是.”

小碧臉上也是一黯.但馬上就恢復正常.寬慰田洪道:“你現在借調在高督手下做事.又是個客將.自然沒有在吳大人手下方便.既是朝廷的命令.自然不好推脫.”

她說的自然在理.田洪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心下一酸.幾乎要落淚.結婚這幾年來.一直在外飄蕩.就連南寧那個家.這幾年都沒回去過了.還記得四年前.自己新婚.大人甚為體諒.南征之時找個由頭把自己留了下來.當時自己還有些不忿.但隨着和小碧的年日漸長.卻也明白了大人的苦心.他想着.忍不住上前一步摟住妻子.喃喃道:“如果.現在還在南寧那該多好.”

小碧在他懷裏抬起頭.忽道:“阿洪.我想回南寧.那裏有我們的房子.有近衛營的兄弟.才是我們家.這兒我實在不想呆下去了.”

田洪拍了拍她.應道:“好.等這次西征歸來.我就向高都督去說這事.實在不行.就只有再去麻煩下大人了.我想.他肯定會幫我的.”

小碧破涕為笑:“早該如此了.”她想了想又道:“戰場兇險.你也多加小心.為了我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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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南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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