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 浴血遼東 2 (大結局)
方國渙搖了搖頭道:“你們這裏連女人都有爭強之心,這個天下將來怕是你們的了。”說完,方國渙不再言語,閉上眼睛默默地坐在那裏,自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木卉見狀,無了剛才勝利后的興奮,訕訕道:“公先歇息罷,我有事先走了。”說完,極不情願地轉身去了。方國渙沒有想到,此番生還原,卻又逢此大變,世事無常,真是難以預料,暗自感慨不已。
一連兩日,木卉未再露面,不知又忙什麼去了。到了第三天晚上,那木卉急匆匆趕了來,見着方國渙,痴獃呆地望着,只是不說話,且雙目紅腫,顯是哭泣過。方國渙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望着木卉也自無語。室內的空氣似凝固了一般。
過了許久,木卉這才有些哽咽道:“公,你……你願意隨我去長白山,從此隱居世外,不再過問天下事嗎?”說完,雙目自呈出一種急切的期盼。
方國渙眉頭皺了皺,未言語,有些我為何隨你去的迷惑。木卉見狀,不免大失所望,轉過身去,嘆息了一聲道:“皇上正在修整兵馬,準備殺你祭旗,然後揮師南下,奪山海關后直搗京城。”
方國渙聞之,大吃一驚,倒不是擔心自家性命,乃是顧念滿洲兵馬大破征討的明軍之後,士氣正銳,若是奪取山海關,便可長驅直入,京城防衛空虛,極易被攻陷,大明朝岌岌可危了。
木卉見方國渙呈出驚懼之色,誤以為被殺之祭旗一句話所至,不由搖了搖頭道:“但請公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說過,便是丟掉我的性命不要,也會保你安全的。”說完,悵然若失,緩步離去,別有一番無奈的傷感。
得知努爾哈赤欲乘勝攻明的消息,方國渙坐立不安。明軍新敗,與滿洲鐵騎抗衡的力量只有合堂了。可是合堂為江湖勢力,且為朝廷所忌,又有獨石口前車之鑒,合堂不可能大規模調集人馬出關應戰。既便連奇瑛有意率合堂出關拒敵,但無朝廷徵召之令,合堂不可能變民為兵的,並且那萬曆皇帝懼憚合堂尤甚於滿洲,不可能給合堂猛虎添翼的機會。這如何是好呢?方國渙已忘記了自家的安危,憂慮起大明朝的命運來。
方國渙一夜未眠。天色將亮,忽聞外面一陣人馬喧動,接着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房門隨被推開,十幾名漢擁了一身勁裝的木卉進了來。
那葛郎寧在一旁哀求道:“還請格格三思,皇上的聖旨不能抗的,否則吃罪不起的。”
木卉已不耐其煩,怒叱道:“不要再說了,有什麼事我頂着。”望了望一臉茫然的方國渙,木卉緩了緩口氣道:“請方公準備一下,我馬上送你走,皇上那裏我已經保不住你了。”
方國渙訝道:“要送方某去哪裏?”木卉欲淚暗止,淡淡地道:“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木卉率了十餘騎護了方國渙離了山寨,擇路南向馳去。飛奔了一程,忽見前方旌旗招展,數千名甲兵布列陣式攔住了去路。
“神機營!”木卉見之,臉色大變,自收住了坐騎。那神機營乃是努爾哈赤的近衛隊,好似於御林軍。
此時神機營有一領隊的武將,見了木卉等人,頗感驚訝,引馬上前道:“格格哪裏去?可是要將那方國渙交於本將軍嗎?”
木卉掩了驚慌之色,故作鎮靜道:“原來是索倫將軍,本格格奉旨押送人犯前往興京,還請將軍讓路。”索倫搖頭道:“興京在東面,格格為何往南走?”“這個……”木卉一時語塞。
索倫道:“就不勞煩格格了,本將軍奉旨前來押解人犯,請將那方國渙移交給神機營罷。”
木卉眼忽透出一種殺機來,冷冷道:“本格格已奉旨在先,皇上豈能再下旨給你,索倫將軍莫不是想矯旨搶功?既有聖旨,拿來我看。”
那索倫聞之,不悅道:“格格信不過本將軍嗎?此人犯至關重要,皇上怕生意外,故命我率神機營前來押解。”說著,索倫舉起手的一黃卷道:“聖旨在此,格格看過便是,皇上防你有變,早已準備好了。”
那木卉陰沉着臉,下了馬走上前來。索倫見了,也自下馬,雙手將那聖旨呈上。
木卉走至近前,望了一眼那索倫手的聖旨。忽從腰間抽了一柄鋒利的匕首,身形前欺,抵住了索倫的咽喉。那索倫雖為武將,不防木卉性急之下有此一招,立時被制住。數千甲兵相顧愕然。這邊的葛郎寧、方國渙等人見狀,大驚失色。
索倫身形被制,驚懼道:“格格切莫亂來,有話好說。”顯是知道這位芙蓉格格性急之下什麼事都能做將出來的。
木卉低喝道:“叫神機營讓開道路。”索倫為難道:“這個人犯乃是我滿州第一仇人,放他不得了。聖命難違,未將獲罪不起的。”
木卉嗔怒道:“一切自有本格格來承擔,索倫將軍若不下令讓路,唯有一死了。”說著,手腕向內用力,一股鮮血從索倫頸湧出,順着那匕首滴淌下來,木卉已是毫無顧忌。
索倫驚嚇道:“格格饒我,末將令神機營讓路便是。”說著,朝數千甲兵擺了擺手。立時間陣形變動,兩側分開去,將那道路讓了出來。
木卉見了,手勁稍緩,忙朝方國渙喊道:“方國渙,你走吧,前面有合堂的人在等你。”說話間,淚水已是流了下來。
方國渙萬萬沒有想到,木卉為了他竟然敢挾持滿洲大將,已是不顧那皇命聖旨了。驚獃獃地望着,實是去留兩難。
木卉見了,搖頭哭道:“方國渙,你快走吧,遲了就走不了了。請你記住,當年海島之上,避風之夜,嚙臂之情,我忘不了的,永遠忘不了的。”
“木姑娘!”方國渙此時被那木卉的一片痴情,真正的、深深的感動了。
木卉見方國渙還在遲疑,不由大急道:“方國渙,你再不走,我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說完,左手從腰間又抽出了另一柄匕首來,自抵胸前。
方國渙見狀,大驚道:“不要亂來,我走就是了。”忙引馬上了前來,望了一眼木卉,強忍了淚水道:“木姑娘,保重!”隨後放馬飛奔,疾馳而去。
木卉望着方國渙遠去的背影,凄然一笑,從方國渙剛才望她那一眼無奈的眼神,木卉終於看見了自己想要的那一份真情,心尤感欣慰。
直至不見了方國渙的蹤影,木卉這才撤了抵在索倫頸的匕首,隨手扔在了地上,已是心情坦然。
那索倫驚魂未定,長吁了一口氣,搖頭嘆道:“格格,你這是何必呢!此人當年害我族人甚酷,罪不容赦,格格能擒到他本是大功一件,何故又縱他去了?格格雖然施妙計大破明軍,有護國之奇功,可是放走了此人,皇上那裏怕是過不去的。”
木卉笑了笑道:“剛才多有冒犯,索倫將軍勿要怪罪,皇上那裏由我來處理,不會牽連將軍的。”顯得很是輕鬆。
索倫道:“不過格格勿要擔心,這個方國渙跑不掉的,八旗兵馬已封鎖了南去的所有道路,再將他擒回來交給皇上處置就是了,末將不會在皇上面前提起今天的事。”
“什麼?道路都給封鎖了。”木卉聞之一驚,喃喃道:“方國渙,我不該讓你來關東的,不該令你處此險境的,我……我已是盡了力了。”
方國渙策馬飛奔,馳出了三十餘里。忽見對面迎來十餘騎,住馬細看時,方國渙不由大喜,果是有合堂的人來接應了。來者乃是卜圓、朱維遠、呂竹風等十餘位堂主。見方國渙獨騎而來,卜圓等人大是驚喜。
卜圓高興道:“那個滿洲的什麼公主格格木卉果是言而有信的,雖將老弟劫了去卻又放回來,當年在海船上我就覺得她心眼不是太壞的。”
方國渙訝道:“卜大哥,你們怎麼會在這裏?可是木姑娘她……。”卜圓笑道:“不錯,是那個木卉暗裏派人通知了我們,約好在這裏接應老弟的。”朱維遠這時道:“此地不便久留,且去會合了後面的眾位堂主再說罷。”
眾人隨後擁了方國渙向後退去。待至一座山腳下,只聽得一聲呼哨,從樹林湧出了三四十人,為首的是那趙青楊。見了安然無恙的方國渙,眾堂主俱為歡喜。這時有探馬回報,滿洲兵已封鎖了所有回去的道路,且在大規模集結,似乎要有大的軍事行動。
朱維遠聞之,訝道:“滿洲新勝,可要乘勢入關嗎?”
方國渙道:“不錯,那努爾哈赤此番是要奪取山海關,然後長驅直入,直撲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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