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緊迫
三個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意思?周永忠接著說道:“本來打算回去以後再告訴你們,看來現在不說不行了。這裏不是中國,我們正在越南境內,這裏是戰場,你們明白嗎?”
秦衛國幾個半晌也沒回過神來,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正是對越自衛反擊的戰爭期間,他們這是在越南前線?周永忠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示意讓跟着的戰士迴避一下,然後說:“全軍幾天前已經開始組織撤退,我們這裏是最後一批,每拖延一個小時,你們知道掩護撤退的部隊會有多少傷亡,整支部隊會擔多大的風險,這個責任誰來負?”
眾人都沉寂了下來。秦衛國想起下到古墓以前,那位部隊首長微紅的眼圈,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古墓里的每一分鐘都是他手下將士們拼着命換來的。
氣氛瞬間壓抑到了極點,周永忠頓時感覺有些後悔,一時的激動,把這麼大壓力拋給他們幾個考古工作者很有些不妥,他拿出了煙遞向秦衛國他們,本來這在考古工地里是絕不允許的。
秦衛國和趙平接過了煙,馬教授搖了搖頭,周永忠劃了一根火柴分別點着了,心想有些事情早晚還是要說的,於是盡量和緩了語氣說道:“這座古墓位於一個高地上,敵我雙方半個月前曾在這裏展開過激戰,幾經爭奪,炮火多次覆蓋,等我們最終佔領了這處高地,被炸塌的墓道已經露出了地表,所以就有了第一次的考古發掘,你們都知道這種大型的墓葬是具有極大研究價值的,最初的設想是用兩天的時間拿到影像資料,然後將古墓全部重新封存,畢竟我們不是盜墓賊。”
秦衛國點了點頭,他明白孰重孰輕,和分分秒秒都在流血犧牲的戰爭相比,文物保護根本不算什麼事,能做到將古墓封存恐怕是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了。況且雖說這種形式是典型的中國式墓葬文化,但這裏終究是越南,想到這裏,秦衛國不由得苦笑,這還是他第一次出國。
周永忠這時深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第一支考古隊是臨時拼湊的,從雲南邊境的州考古所里調來了兩位同志,配合著我們的人。緊接着中午的分析發現了奇怪的二進制代碼,如果真的是日期,你們也知道這種考古發現將具有怎樣的顛覆性,所以我們制定了嚴格的保密計劃,然後臨時決定,下午開棺。接下來發生的事你們都知道了,當天晚上我們把情況上報到高層,高層的指示在昨天也很快地下達,將我們這支集團軍撤退的時間延後兩天,同時等待你們這支考古隊。”
秦衛國這時才算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一種臨危受命的使命感讓他熱血沸騰,壓力和動力同時陡增,他就地按滅了手中的煙頭,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古墓中的一磚一瓦秦衛國都愛若性命。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我會努力爭取將時間再縮短几個小時,”然後喊了一聲:“準備開棺。”
此時的秦衛國已經全然不顧危險了,他控制着自己的頭腦不要過於發熱,吩咐將整個隊伍分為兩部分,讓其中一個專職攝影的部隊幹事,帶上一名戰士將主室內所有的壁畫全部清晰無誤的照下來,另一個跟隨他們全程記錄開棺過程,然後剩餘的其它人立刻開始準備撬杠繩索等等開棺的工具。
秦衛國第一個走到石棺旁,這石棺看上去厚重堅實,前一支考古隊既然能夠挪動,他們人手更多,一定能把棺蓋整體抬下來,到時候墓主人的身份或者將在隨身葬品的文字資料中真相大白。
一切就緒了,秦衛國脫掉手套,用手上下仔細摸索着石棺蓋,沒發現有什麼機關,隨後讓眾人用繩索套在石棺蓋的兩端,前後一齊發力,石棺蓋被抬了起來。
照明燈的光束照在石棺上,明亮的光讓人感覺不到陰森詭異,隨着前後幾個人的緩緩向前挪動,石棺的內部一點點顯露了出來。
“屍蟲!”趙平第一個叫道。石棺內除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屍蟲什麼也看不清,屍蟲的出現也在秦衛國的預料之中,他喊了一聲,“不要慌,抬棺蓋的繼續向前。”
抬棺蓋的四個人負重咬牙堅持着向前走,石棺內部整個都露了出來,燈光下屍蟲撲天蓋地的飛起來,看上去的確並不撲向周圍的人。眾人向後退去,馬教授卻和一名戰士同時“哎喲”了一聲。秦衛國轉頭一看,只見馬教授捂着脖子,好象遭到了屍蟲的攻擊。“馬教授,”秦衛國喊了一聲,馬教授此時卻一擺手,示意沒多大關係,讓他繼續指揮着開棺。
等到棺蓋平穩地放在了地上,秦衛國沒看一眼主棺,就轉向馬教授有些急切地問道:“您的傷勢怎麼樣?”馬教授緩緩放開了手,手中握着兩隻屍蟲,笑道:“沒事兒,被咬了一下。”秦衛國一看,馬教授的脖子只是有些紅腫,傷口出了一點血,略微放心,讓隨行的戰士過後簡單處理一下,防止感染。另一名同時被咬到的戰士連紅腫也沒有,看來只是被飛起的屍蟲擦碰了一下。
隨着屍蟲漸漸四散飛去,眾人都向著石棺內定睛看去,什麼古屍骷髏,考古工作見的多了,根本就沒有害怕一說,秦衛國甚至設想過前一支考古隊員會遇難在這裏。但是眾人瞪大了眼睛看去,石棺內卻是空無一物。也就是說,除了那一大群引人厭惡的屍蟲,石棺里什麼也沒有。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地楞在那裏,開棺是考古工作中最重要的一個流程,預示着墓主人身份生平等等古墓里所有的秘密大半將在這裏揭曉,可完全的空棺是怎麼也想不到的,即使盜墓賊光顧過,也不可能將棺內掃蕩的一乾二淨,連一點塵土都不剩。
“是不是墓主人修好了墓卻出了什麼岔,沒有下葬在這裏?”趙平猜測道。“很有可能,但是前室和左右耳室的陪葬品又沒法解釋。”馬教授說。
秦衛國知道,自己遇到了生平最棘手的難題,不僅是潛在的危險,神秘的二進制代碼,現在連墓主的棺也出了問題,旋即一想,用手向石棺內摸去。
仔細地搜了一遍,石棺內既沒什麼夾層,下面也沒有暗道,秦衛國知道有一種防盜的措施是一旦棺蓋被打開,機關觸發,墓主人的屍體就會翻到下一層穩秘的墓室中去,可現在看來全都不對,這石棺沒有特別的機關。
這樣一來就只能用墓主人花了大量心血修砌設計的古墓,卻因為意外沒有下葬在這裏來解釋了。
時間緊迫,秦衛國不能去做過多的分析,現在最重要的是尋找二進制代碼含義的線索和上一支考古隊的下落,本來想通過開啟主棺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現在都沒法實現了。他深深呼吸了幾口,藉以穩定情緒,然後對周永忠說道:“主室的壁畫全部記錄下來以後就進后室吧,主室到了現在,可能沒有進行下去的意義了。”
周永忠點點頭,讓兩名幹事加快了照相的節奏,這工作繁瑣而枯燥,又需要特別的細心,不能出現遺漏。秦衛國三人也隨即走到一旁,研究起周圍的壁畫被再次發現的二進制代碼,上次的幾張黑白照片中照下的就是這一塊,其它前後左右的部分都被上層的彩繪覆蓋著,秦衛國寧願相信這日期純粹是巧合,否則他關於歷史的整個信念都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