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對狼彈琴
流浪漢坐上我的車,剛上車他竟然得寸進尺說:“能不能用一下你電話?”
田磊在車窗外一直點頭,沒有辦法,我只好說:“好,沒問題。”從口袋裏掏出我的電話,交給流浪漢,田磊對我直翹大拇指。我苦笑一下,發動車子,開向山上公園。
一路上流浪漢拿着我的電話,跟一個女子說個不停,還很肉麻,流浪漢叫那女子哈尼,那女子叫流浪漢達令,我真是瘋掉了,不是我要偷聽,是那個流浪漢竟然開起了免提,兩人肆無忌憚地在那裏恩哼哈呢的,真後悔答應他的要求,可是我轉念一想,如果我不答應,難道真要像我發誓那樣,死後永世不得超生嗎?
快到山上公園的時候,我極度想結束這段旅程,問流浪漢:“到了嗎?”
“再往前開一段。”靠,我成他司機了。
然後流浪漢繼續他們肉麻的聊天,我把車一直開到公園裏面,那裏一片漆黑,我繼續問流浪漢:“現在到了嗎?”
他沒有理我,繼續聊着電話,然後我聽到他“喂喂喂”了幾聲,看着電話,最後遞給我說:“你的是什麼電話,這麼快就沒電了。”
我一愣,接過電話,問他:“到了嗎?”
“好吧,就到這裏吧。”
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聽的話了,我停住車,流浪漢下了車,我心中大大地舒了口氣,不想流浪漢又轉回來對我說:“你真是個好人,謝謝你能送我一程,一般別人都拒絕我的請求,最近我在那個地方總是能碰到好運。”
“小事一樁,晚安。”我急忙說道,跟他這種人能少說點就少說點。
“可不可以再借我點錢?”我準備發動車子走的時候,流浪漢又提了一個請求,真要命。
為了約定我只好說:“好,沒問題。”然後掏出我身上僅有的幾百塊錢,從裏面抽了一張大團結遞給他說:“好,拿去。”
流浪漢看着我手中其他的票子,眼中露出貪婪的眼神說:“好人你真大方,能都給我嗎?”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沒辦法,我只能說:“好,你全部拿去吧!”我心中只想早點脫離這個情景,不管他有什麼要求,只要他儘快從我眼前消失就行。
流浪漢終於走了,而我也放鬆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看着漆黑的公園,還是趕緊離開吧。
可是車子剛轉了一個彎,沒走幾步,就嘟嘟嘟地停了下來,我一看,靠,沒油了。
真是倒霉死了,什麼狗屁的約定,破壞我的原則,打亂一直以來我已經習慣的習慣,不跟老天作對,卻跟自己來作對,自己跟自己作對的人最後有幾個好的?
有意思,山上公園漆黑一片,周圍陰森森的甚是恐怖,這時候從遠處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它是在數我的眉毛嗎?我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個油桶一看,裏面只剩下個底,這點油根本不夠。沒辦法,我只好拿上油桶,準備到山下打油。
山上公園雖然也稱作公園,但是卻猶如是一片原始森林,裏面各種古老的樹木和奇花異草,夾雜着一些比恐怖電影裏還要恐怖的聲音,搞的我下山之路像是在冒險一樣。
總是感覺背後有什麼東西跟着,卻一點也不敢回頭看,心裏莫名地升起一股恐懼,雙手突然有點發抖,小時候的晚上一個人回家的情形此時浮現在眼前,那時候為了抵抗莫名的恐懼,一路上扯着嗓子大喊,甚至唱着一些不着調的歌曲,用來掩飾內心的害怕。
我想現在最好的辦法也就是這個了。
我大聲喊道:“喂,天意,你願意把錢都借給流浪漢用嗎?”
“願意,我願意。”
“那你願意讓他把你手機打到沒電,讓你在荒郊野林找不到朋友嗎?”
“我靠!這主意真他媽的好極了!”
“你何不午夜散散步,好讓最近一直很紅的連環殺手把你剁了?樂意之至!”
憋着一股怨氣發著無盡的牢騷,其實只有我自己心裏清楚,我這樣大聲地喊着,是為了沖淡這漆黑帶來的恐懼。可是我發現我越這樣,運氣就越“好”的要命,因為在我斜前方出現除了兩個光點,還一閃一閃的,我想這不會是星星,因為星星不可能這麼低。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我遇到了我最不想遇到的動物——狼。
沒錯,那兩個光點就是狼眼發出的,我心中一凜,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就算扯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我。我停下腳步,定在原地,盯着那兩個光點,看着它們慢慢慢慢地向我靠近,越來越近。我該怎麼辦?轉身逃跑,可我怎麼能跑得過狼。
頭上突然傳來一陣聲音,是一頭貓頭鷹在夜晚唱歌,不過這歌聲對我來說可說是世界上最難聽的了。我已顧不上貓頭鷹的幸災樂禍,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迅速逃離這個陷自己於生命危險的地方。
我想回頭,但是上坡的路更讓人跑不動,跑下坡路,我就得從狼身上躍過去,這對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我摸遍了全身,除了油桶銀行卡沒電的手機之外,就只剩下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狼怕火,這時千古以來不變的規律,只是不知道,這匹狼怕不怕我手中打火機傳出來的零星的火光。我打着了火機,狼果然停下了腳步,不過就那麼一會兒,狼又開始向我逼近,也許它看到這點微弱的火光根本對它造不成一點點的傷害,於是視打火機的火光於無物,眼中除了我這個肥肉外,再沒有其他。
狼往我跟前逼着,我往後慢慢退着,這樣總有一個盡頭,而且狼向前逼近的速度越來越快。我必須想一個法子,忽然腳下踩到了一個東西,連忙俯身一摸,是一根樹枝,太好了,我趕緊把樹枝點着,火光大了一些,狼停下了腳步,頓足盯着我。我不動,它不動,我一動,它也動。
真是個要命的狼,樹枝很快就燒完了,狼又重新起身向我逼近,這一次它似乎很着急,眼中露出駭人心魄的凶光,我似乎已經成為了它的盤中餐。
在離我還有兩米的時候,狼屈下後腿,一瞪,向我撲了過來,張牙舞爪,我低頭一鑽,狼從我頭頂上躍了過去,不等狼落下地面,我撒腿就往山下跑去。因為是下坡路,隨着地心引力的作用,我向下俯衝的速度比平常的速度要快得多,更何況現在是危機時分,我的身後還有一隻餓狼在對我窮追不捨,我更是沒命地使出吃奶的勁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衝去。
好幾次都被餓狼趕上,躲過了前幾次餓狼的爪子,最後一次閃的慢了些,被餓狼劃破了胳膊,情急之下,我順勢爬上了離我最近的一棵樹。
餓狼嘗試着向樹上跳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於是便蹲在樹底下,跟我耗起了持久戰,等我自己下去。
對於我來說,雖然暫時逃脫了餓狼的魔爪,但終歸沒有徹底逃離,而且手臂上的傷口疼得要命,我明白如果不及時治療,很可能會發炎。
現在想起來,都是那個什麼狗屁的木樨先生出的餿主意,而後又聯想到田磊,又開始怪罪到田磊身上。如果沒有再遇見田磊,就不會知道狗屁的木樨先生;如果不知道狗屁的木樨先生,就不會去聽他的課;如果不去聽他的課,就不會跟他有個狗屁的約定;如果沒有那個狗屁的約定,就不會送流浪漢上山;如果不送流浪漢上山,就不會碰到餓狼;如果碰不到餓狼,我現在肯定躺在家裏舒服的沙發上看着我的成龍李連杰大展拳腳。
想到這裏,我就氣憤,自己好好地生活,幹嘛要改變?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難道我之前過的不快樂嗎?想到這裏,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生活,得出的結論是,我不快樂,我真的不快樂。但是想想,在現在這個現實的社會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快樂呢?
沒錢的有沒錢的煩惱,有錢的有有錢的憂慮,簡簡單單也總會遇到各種不順的事情,想複雜一點,又覺得自己想太多,最後真的想太多。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麼煩亂複雜,每個人生在這個世界上,就不要渴望那個傳說中的世外桃源,還是規規矩矩乖乖地跟着這個社會的潮流機械地完成自己的使命,生老病死,誰能逃得過。
只是我他媽的運氣也太背了,這個社會已經這麼先進了,我竟然還能在山上公園遇到基本上已經頻臨滅絕的野狼。我猜想,這頭狼指不定是哪個動物園裏逃出來的。
如果不是,它為什麼到現在都不敢叫一聲,因為它害怕把人招來,然後再捉住它,把它送回到動物園中,那樣它就吃不到新鮮的人肉了。
靠,我現在倒成了它的新鮮人肉了。
我對着天不停地祈禱,老天,趕緊讓成龍或者李連杰附體吧,這樣我就可以奮勇地進行一場人狼大戰了。
“嗨,狼兄,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你放我一條生路,以後若再有重逢的時候,我一定給你帶很多很多新鮮的肉,豬肉羊肉牛肉隨你挑,怎麼樣?”我對着樹下的惡狼跟它商量着,雖然我知道我這是對狼彈琴,但現在我能做的也只有對狼彈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