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死宅
後來我用演出的錢買了一輛單車，每天在校園裏我騎着單車，夢蝶坐在後座上，兩個人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度過了大學的最後時光。當時我還想等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就帶夢蝶見我的家人，然後再去見她的家人，然後訂婚，然後結婚。
讓我完全想不到的是，最後的最後，夢蝶卻離開了我。讓我更難受的是，剛畢業沒多久，夢蝶就已經厭煩了每天擠公交上班，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耳邊說，要是有輛車該多好啊。那時我才參加工作不到三個月，發下的工資除了交房租外，其他的都給夢蝶買了衣服和化妝品，因為她說她不願意在她們公司里讓同事把她看成土妞，所以我寧願在我們公司里讓同事把我看成土娃，我也要讓夢蝶變成洋妞。
然而這些根本滿足不了夢蝶的慾望，我突然發現離了學校后，夢蝶的眼光變得好高好高，她看這不順眼，看那也不順眼，生活中常常跟我賭氣，說跟着我好苦。我知道她的意思，我明白她的想法，夢蝶是一個受不了苦難的女孩，這本無可厚非，有些女孩天生就是公主命。或許這就是一種天意，我跟夢蝶終究不可能有一個圓滿的結果。這一點很容易想通，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我總是放不下這段感情，為什麼已經不值得我去珍惜的感情我卻還傻不拉幾地死守着不放？是固執嗎？是堅持嗎？還是真的傻？
我彷彿又無從得知。
時間還是不停地流逝着，我卻在回憶中痛苦着，過往的畫面總是見縫就鑽地出現我面前，我怎麼揮也揮不走，就像命中注定一樣。正好應了我名字，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只是我還有我自己的生活要過，公司最近要選一批骨幹上去，我很想抓住這個機會，每天更是拚命地工作，但是只有我知道，在拚命的背後，全是麻木和冷酷。我對我整個人生都已經沒有了熱情，更何況是這個工作，只是為了生存，就算行屍走肉，我也要堅持下去。
上班時間我盡量做到最好，規規矩矩，本本分分。下班時間，窩在家裏，開始做宅男，每天伴着影音度過無聊的時光。空虛是有的，寂寞也不甘示弱，只是因為我早已經習慣了孤獨，才沒讓寂寞和空虛打倒我。
鈴聲又響了，拿起手機一看，是李嘴的電話，接不接？不接。任由着迪克牛仔一直唱着：“就這樣被你征服……”說起來也算是個享受。過了一會兒，短訊的聲音響起，我打開一看，是李嘴發過來的。
“天意，晚上有場活動，做不做？”
“不做。”
直截了當，以前我可根本不敢這樣跟我的財神爺說話，但是現在什麼都不顧了，才發現，我是那種生活中沒有了愛情，就等於沒有了激情的人。
鈴聲再次響起，拿起手機一看，是琳琳打過來的，接不接？不接。就讓我一直享受着征服的感覺吧。過了一會兒，短訊的聲音響起，我打開一看，這次是琳琳發過來的。
“天意哥，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你最近還好嗎？”
不回。
在這半年裏，我拒接了很多這樣的電話，沒有回復很多這樣的短訊，沒有心情，就提不起交流和溝通的慾望。我開始有點擔心，再這樣下去，我會失去所有的朋友的。然而，我卻這樣又過了半年。
半年裏依然宅的要命，奇怪的是，我以為的提拔卻一直沒有動靜，後來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口風，才知道，那個位置給了一個特別會說話十分懂得阿諛奉承的傢伙。這個傢伙我見過，長的賊眉鼠眼的，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祖宗絕對是做太監的。只是太監怎麼也會傳宗接代傳到了他這裏，這卻不得而知了。而且他的名字也起得超有意思，叫吉太。
算了，反正我的狀態也就這樣，要在這個社會上站穩腳跟呼風喚雨，一定要有一個很會算計的大腦和很會說話的嘴巴，正好這兩樣是我最缺的，那就乖乖做我的打工仔吧。至少餓不死，至少每天回家還可以躺在沙發上看電影。反正這一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跟自己的習慣打好關係就好。
碟片看完了，又要去音像店租碟片消磨下周時光，最近拍的新電影已經跟不上了我的腳步，有時候不得不找一些過去的影片回味，這讓我越發覺得生活了無趣味。有時候也想過改變現狀，但是沒有夢蝶在身邊，怎麼改變都還是一樣，突然想起田磊說過的一句話。
“身邊的風景再好，如果只有你一個人欣賞，也就是那樣。如果正好你身邊有一個你愛的人陪伴，那就算身邊的風景只是一棵樹一根草，你也彷彿感覺是在天堂。”
說的太好了，只是不知道田磊現在有沒有找到屬於他的菜。
音像店人不少，看來跟我同樣無聊的大有人在，只是不知道他們身上是否也會有跟我同樣的感情和經歷。算了，管他們幹嗎，還是找自己的碟片吧。
沒有新的片子，只好在喜歡的演員中找，成龍的《警察故事》系列、《A計劃》系列、《尖峰時刻》系列，李連杰的《黃飛鴻》系列、《方世玉》系列等等，都是看過很多很多遍，但奇怪的是，卻總是百看不厭。或許太過於喜愛吧，又或許因為從小就嚮往功夫世界吧，不管怎麼說，這兩個人伴着我的童年，伴着我的少年，伴着我的青年，伴着我的學生生涯，看着他們的電影度過了一年又一年，或許更長。
“就這樣被你征服，好像你藏好的毒……”鈴聲突然響起，嚇了我一跳，趕緊掏出手機一看，是阿達過來，不接，掛了電話。繼續找碟片，鈴聲卻又響起，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陌生號碼，我猜應該還是阿達，不接就是不接，繼續掛了電話。鈴聲第三次響起，還有沒有個完啊？音像店裏的人都看着我，有些人還帶着責怪的表情，看來是我吵到了人家，算了，接吧。看着接聽鍵，想想有多久沒有跟它有過聯繫了，傻笑一聲，按下了接聽。
“么西，么西。”我變着音調說。
“天意，我知道你會這樣。”阿達聽起來有些不爽。
“哦，是阿達啊，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這麼巧，心有靈犀啊，你是不是隱藏了你的電話號碼啊，我這都顯示不出來。”我開始打哈哈，編着自以為是的小謊。
“是啊，因為你從來不接我電話。”這句話說的我無言以對，傻愣在原地，過了一秒鐘，那邊又傳來聲音，“你現在在忙什麼呢？”
“沒什麼啊，還不是在自己屋子瞎混啊。”我有氣無力地說。
“你收到我的短訊了嗎？”阿達問道。
“什麼短訊？”我想起之前有短訊聲音響，但是我還沒有看，懶得看。
“約你今晚出來聚聚。”阿達複述了一遍信息。
“哦，聽起來不錯啊，真希望我也能夠參加。”接着我語氣一轉，很遺憾地說，“但可惜就是那麼不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阿達回答的直截了當。
“呃，就是抽不出時間啊，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其他晚上還行，但就是今晚我必須要做這件事，不能再拖了。真的很抱歉啊。”我發現我現在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都已經達到了一種境界，看來這一年來我也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得到，至少我學會了撒謊和敷衍。
“有事？什麼事情啊？”阿達問道。
“有事就是有些麻煩事，你也知道啊，要不是因為私隱我就能告訴你了，但是，就是有事纏着脫不了身啊。”
“脫不了身？得了吧。你瞎編的日程表上什麼事都沒有。”阿達聽起來有些生氣了。
“不是，我說真的，我現在真有事。”
“真有事？比如，在音像店租碟片？”
“啊？你說什麼啊？我沒在音響店租碟片，我在家裏呢。”我在想，難道阿達擁有了未卜先知的功能？
“天意，我看見你了，我就在音像店外面。”我往店外一看，阿達正在玻璃窗外跟我招手呢。原來如此，嚇我一跳。
“你看錯人啦。”我還在爭辯着，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塊爛泥，扶不上牆了。
“是嗎？”阿達有些哭笑不得。
“哦，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有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常去我去過的音像店租碟片，可能你看到的就是他。”說完這個謊話，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可笑。
“那就太神了，要知道，他的口型跟你說的話一模一樣。”阿達同樣覺得可笑之極。
我裝作動動嘴唇，擺擺口型，卻不發出聲音。
“天意，我知道你在裝。”我沒理會阿達，繼續動着嘴巴。
“天意！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沒說話，你給我出來！天意！”阿達火了。
“好，知道了。”沒有辦法，被阿達現場逮住，只好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