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深山小學

“喜老師.你們等等等”老闆娘坐在大摩托車後面.側出身子.一邊招手一邊喊着.

“秀.這是咋啦.”紫軒看着架勢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喜秀忽閃着她的大眼睛.

“我看估計是反悔了.想把大魚要回去”我看着地上睡着的大魚.心裏很可惜.

“怎麼可能.真是反悔了.你親自把魚背回去.呵呵”馨玉看看我那心疼樣.

“魚是你騙來的.一會我親自陪你背回去.呵呵”我其實並無惡意.

“啊.馨指導員.這魚真是你騙來的.”紫軒和晚伯他們張着大嘴.

“紫軒不能胡說.等老闆娘來了再說”喜秀一聽覺得馨玉冤枉了.

“喲.你們背着大魚還跑得挺快的.讓我攆都攆不倒你們.”老闆娘又像一條花挑魚一樣從摩托車上躍了下來.

“老闆娘.有事嗎.”馨玉很客氣地問.

“沒事沒事.我想來說等國慶節過完了.再送我兒子去學習”老闆娘解釋着.

“好的.隨時歡迎.到時你和喜老師聯繫就行了”馨玉一聽放心了.

“我看深山小學很遠.我叫他幫你們送魚回去”老闆指着騎在摩托車上的小夥子說.

“老闆娘不用了.我們能行”喜秀和馨玉不好意思麻煩人家.

“不怕得.就讓他送你們吧.我先回克了.有空來家裏坐啊.”老闆娘說完揮着手回去了.

現在是誰坐這摩托呢.大家你看看我看看你.

“紫軒你和這小兄弟先坐着回去吧”馨玉安排着.

“不用了.就讓嚴先生和他一起回去吧.因為魚也是他背來的.就讓他背回去吧”紫軒和晚伯將那魚往我身上一擱.

摩托車一溜煙消失了.

起初這一段路沒問題.坐着還挺舒服.

但是進了螺絲山的底部要開始蜿蜒而上時.我害怕了.腳底板都踏不住踩腳處.這個安全係數簡直為零.我申請下車走路了.

“小兄弟.這路太難走了.你拉着我更不方便騎車.我們把魚放進你拿來的這隻口袋裏.麻煩你幫送去小學一下.我慢慢走着來”我實在不敢冒險.那種山路哪是人坐的.萬一他掌握不好方向那是丟命的事情.

“噢.大哥怕是你坐不習慣.我們天天跑上跑下呢不雜個.阿種么我就先克啦”我倆將魚捆綁在摩托車後面.

“好好.謝謝啊.”我話音剛落.

小夥子一溜煙就不見了.

看着那石塊土塊混雜的路面.坑坑窪窪、彎彎扭扭的誰敢提着腦袋坐啊.看來這裏的人已經習慣了這種山路.

呵呵我就先找個地方休息等後方大部隊吧.

我在路邊找了一個陰涼處.嘴裏咬着一根小草.擔起二郎腿.亨起小調好不快哉.

雖然只休息了十多分鐘.但已經很快意了.

“嚴先生.你咋啦.”馨玉看見我躺在路邊嚇壞了.

“對不起啊.我連人帶魚翻下來了”我故作可憐狀嚇唬她.

“天哪受傷沒有.人沒了是小事魚在着就行”她很緊張地跑過來問.

“馨玉.難道我還不如那條大魚.”我一聽很是傷心.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原意是魚在着人不在就沒事.不對不對.我的意思是人在着魚不在就是好事.”她終於繞對了.

“這還差不多”她將我扶了起來.

“那小兄弟人呢.”她又緊張地問.

“帶着魚跑了”我不想再嚇他了.

“好啊.你這大騙子”她很想給我一棒棒.

“馨玉.對不起我逗你玩的.我看這路太難走了.所以讓他先走了.我是想看看你在乎那條魚還是在乎我這個人”我將她的那雙可憐的疼手握住了.

“噢”她害羞地避開了我的眼神.

“喲.幹嘛呢.魚呢.”老香這野丫頭真搗事.

“魚長腿跑了”我朝她吼道.馨玉趕緊將雙手縮了回去.

晚伯他們也來到了.我們就一起走着這條漫長的螺絲山路.

真箇是螺絲山啊底大頭尖.我們一直像螺絲一樣繞到最頂部.

我們才到半路那送魚的小伙按着摩托車喇叭順路沖來.

“天哪.”馨玉看見那輛摩托車向蛇行一樣從山路上扭下來.真是把她嚇傻眼了.

“魚送克到了.再見啦”他笑眯眯地單手和我們打着招呼.

“嗯嗯嗯”我們大家都嚇得忘記了說聲謝謝.一個勁地點着頭.

“如果叫我再背着那大魚娃爬這坐山我估計到學校魚都背熟了”我突然想起剛才背魚的情形.這事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早知道就應該讓你背着魚娃走回去”大家看着我.

天哪.終於到了這1300多米海拔的深山小學.

我這一生就沒見過這樣生態的小學.四周全是竹棚樹.小學就圍在這竹棚里.看上去像個土堡.沒有水泥硬化的球場和路面.全是踏板的土.

迎風飄揚的紅旗還升得挺高.好好看看那旗杆.竟然是一根高高的黃竹桿.看來這棵竹子天生就是為這深山小學升旗而生長的.

教室的牆體下半部分是用土基壘起的一米多的土牆.然後在土牆上面架起豎條的一根一根的木檔直到屋頂.房頂是用瓦片蓋成的.一看簡陋得心酸.

再看看教室里的地面.就像一個個磨得光滑的洋芋土包鋪成的.衛生打掃得很乾凈.本來我想用一塵不染來形容.但那都是塵土怎好形容.

教室四面透風哪來的黑板.黑板就是用一塊一塊的木板拼成的中間還有縫.涮上黑漆.兩邊用兩根圓柱釘着搭靠上木條板壁上.

黑板下方根本找不到一丁點的粉筆頭.

再看看學生的桌椅板凳.

本來地面就不平整.那些桌子板凳都是家長東拼西湊做出來的.桌腳和板凳腳墊滿了瓦塊和磚頭.

那個桌面像淘米器一樣滿是窩眼.真不知道他們寫字時是不是用氣功來寫的.還是不停地在移動作業本和試卷.

板凳縫裏插滿了小木梢和竹筷子.可想而知這凳兒會發出怎樣的響聲.

天哪.這裏的學生就在這樣的條件下學習.想想我們比他們幸福了幾千倍.

我終於明白馨玉為什麼想來這裏.她就是想來看看這裏的孩子和校舍.

馨玉看見這些淚流滿面.她無法想像這就是一所學校.

我們在一個教學簡介中看到了晚霞的照片.一位清秀漂亮的女孩.用微笑的面容看着我們.

晚霞一個城裏的姑娘為了愛情跑到這深山小學.此刻我們非常敬佩她.

晚伯看到自己的侄女在這艱苦的環境裏工作過.心裏更是無比的心痛.如果不是因為她父母的反對.她美麗的微笑還會開放在這深山小學的校園裏.

只可惜她走得太匆忙.真心希望她一路走好.

看完校舍我們去看學生的住處.他們的住處我不忍形容.

但他們這樣的校舍已經是危房了.我們大家都不禁地擦了擦眼角.

這裏幾乎沒有什麼電子設備.更不要說電腦.

當我們聽到悅耳的上下課的電鈴聲時.深山小學的鈴聲是一口鐵鐘.那口鐵鐘厚實得像一隻兩邊空的小蜂筒.用無數根鐵絲固定掛在一棵非常茂盛的梧桐樹上.

每天上下課都有一位老師手持敲鐘的鐵器敲響上下課的鐘聲.連續的噹噹當是上課鈴.緩慢的一聲當、當、當是下課鈴.就是這樣的人工鈴聲伴隨着這裏學生度過每一天每一年.

課間操全是原聲帶喊操.

當我們看到一篇這裏學生寫的文章《外面的世界》.

文章里有這樣一段話是這樣描寫的：我是生長在大山深處的泥娃娃.從小到大沒有走出過大山.我們這裏四周都是山.近看是座山.遠看還是一座山.山外還是山.我不知道山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老師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我連城裏會跑的汽車都沒見過.又怎能想像外面的世界.我在課本上看見過那汽車.車上有着比我們學校還好的窗子.比我們凳子還好的輪子.它會載着我們去每一個地方.我很想坐着會跑的汽車到外面看看精彩的世界……

看到這裏我們真的看不下去了.

在孩子眼裏他們的世界全是山.他們不知道山的那邊是哪裏.山的那邊就是他們遙想的世界.

我認為能來到深山小學任教的老師.無論學歷高低.他們都是可敬的.因為他們為了教育事業紮根深山.哪怕把自己僅有的知識傳授給孩子.他們都覺得很值.

但是.有太多的年輕教師為了祖國的未來.付出了他們美好的青春.他們把最美好的青春奉獻給了深山小學.

他們不求回報.只求孩子們能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再看看孩子們的伙食.孩子一個月從家裏背點米來交給學校食堂.稱斤換成飯票.但是這裏艱苦的環境.哪裏有什麼更好吃的肉菜.就是家裏帶來的腌菜.

一個班裏就有幾個年級.講了一年級的另一個年級寫作業.紫軒就帶着好幾個班.

喜秀也被吸收為代課教師.她非常的喜歡孩子.經常幫孩子縫縫補補.她非常的支持丈夫的教育事業.她覺得丈夫是她最值得驕傲的.

一有空.紫軒和喜秀就要走二十多公里的山路去家訪.有的學生讀着讀着就輟學了.他們就去家裏做工作.直到把孩子接到學校為止.

他們付出的太多.無論是精力還是金錢他們都付出了.

工資還沒到手.但他們自費為孩子買了學習用品.拿到手的工資已經只夠買幾顆米了.

喜秀在學校周圍開了一些地.課餘時間種菜養雞改善學生的伙食.這些他們都是不收費的.都是免費提供給孩子們的營養.

紫軒有時覺得太對不起喜秀.把她從大山裡娶出來.本來就想讓她走出大山生活.結果又被自己帶進了深山.

每當一想起這些紫軒內心非常有愧.

但喜秀從來沒抱怨過.她覺得這一生能嫁給紫軒來到這深山小學任教足以.

這裏的老師已經不分什麼科任老師.什麼課都會上.什麼年級都能交.上得了課堂下得了飯堂.

他們真的很辛苦.學生都是住校生.他們又當老師又當父母.自己的孩子忙不得照顧先得把自己的學生照顧好.

這所深山小學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