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皮匣子
我點頭應了一聲,“我呀,我叫陳九斤,挺俗氣的一個名兒,老爺子給起的,至於老家啊,就在河北省的一個山溝子裏,沒什麼名氣,說起來恐怕您也不知道!”
“哼哼,陳九斤,不錯...不錯,這名字起的可不俗氣,有點兒意思!”老瘸子吃完了手裏的窩窩頭,順手從後邊摸出了煙杆子,點着了咂了兩口,忽然愣了一下神兒,“娃子,你說你姓陳....”
“對啊,就是那個耳東陳!”我比劃了一下。
老瘸子愣了幾秒,搖了搖腦袋,嘴裏叼着一個玉煙嘴兒,砸吧砸吧的抽着煙,半晌是沒有說話。
我吃完了飯,又像昨天一樣收拾了一下,老頭子朝着我擺了擺手,讓我過去,我剛湊過身子去,老瘸子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識的一躲,可是那一雙硬邦邦佈滿老繭的手爪子,就像是個老虎鉗一樣拽的我是緊緊的。
”你這..你這是....“我剛要說話,老瘸子摸着我的幾個手指頭一捏,嘴角猛地抽搐了幾下,眉頭皺的老緊,愣了幾秒才緩緩的鬆開了手。
“也沒啥事...”老瘸子念了一句,“娃子,你家裏的老爺子現在還在吧!”
我暈頭轉向的點點頭,心想他問我這個幹什麼,老瘸子又開口問,“家裏的老爺子今年多大了!”
“今年....今年八十八了!”我應了句。
“八十八...”老瘸子臉色忽然有點兒不對了,“娃子,你確定你家老爺子今年六十八了!”
“對啊,這個錯不了,就是八十八了!”
“不對啊,怎麼就八十八呢!”老瘸子一個勁兒的搖腦袋,嘟囔了兩句,“莫非,還真弄錯了!”
我越發的感覺看不懂這個老東西了,難道他認識我家老爺子,這不可能啊,我家老爺子大半輩子都窩在那窮山溝子裏,幾乎是沒出過老家,更別說來過這柳州了。老瘸子嘆了口氣,話鋒忽然就轉了,”咱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打算什麼時候走啊!“
我當時就無奈了,扯了半天沒用的,怎麼到了最後還是要轟我走啊,我到底哪招你了還是惹你了。我那個糾結啊。
”走....說了半天,原來你還是打算攆我走啊!“我無奈的笑了聲,心裏居然有一股說不出的凄涼感。
“娃子...”老瘸子瞅着我,“走,你是一定得走的,這老宅子不適合你待,說句實在話,進老宅子這幾晚上,你自己感覺踏實嗎?”
“踏...”剛蹦出一個字,到了嘴邊兒的話就被老瘸子望過來的眼神看的心虛了,昨天晚上做的夢還在腦子裏繞着,現在想想那張慘白的花旦兒臉還有點兒頭皮發麻呢!
老瘸子嘆了口氣,“你有你的難處,我也有我的苦衷,有些話啊,我是真的不能告訴你,讓你走真的是為了你好,這老宅子裏的東西,要麼別沾,沾上了可就是脫不掉的尾巴,到時候,你就是想走恐怕都走不了了!”
老瘸子緊皺着眉頭,老樹皮似的臉上前所未有的凝重感,說實話,以前的時候我真以為他是為了讓我走而嚇唬我,可是經過昨天晚上的那個夢,聽着老瘸子這幾乎半真半假的話,我心裏還真有點兒瘮的慌。
我舔了舔嘴唇,心裏也是有點兒發虛了,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大爺,你就容我再多句嘴,這老宅子裏面....真有什麼東西?”
“娃子,你要是信我,這裏面就真有東西,你要是不信....嘿嘿,我也就不說什麼了!”老瘸子抽了口煙,黑溜溜的眼珠子瞅了我一眼,“這鬼神之事,本來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有的人開始的時候不信,但真到了節骨眼兒上,你即便就是信了,那也都晚了,聽說的東西,就當是樂呵樂呵,可要是見到的東西,恐怕你連哭...都沒機會嘍!”
老瘸子咂了一口煙,起身伸了個懶腰,念叨了一句,“娃子,該說的我都說了,怎麼辦可就看你自己的了!”說完扭頭回了屋子,我處在門口愣了一會,不得不說老瘸子的話還真給了我點兒觸動,這老宅子裏確實是充滿了說不出的詭異,鏡子裏影影綽綽的臉,正廳房子裏密封着的東西,還有昨晚那個拜祭死人似的夢......
我本來不以為這裏面有什麼牽連,但因為老瘸子的一番話,讓我又不得不多想幾分,回到屋子裏,我坐在梳妝枱前望着眼前的破銅鏡子,一如平常的鏡子一樣,幾乎沒有絲毫的不同,老瘸子不讓我拿銅鏡子對着床,還讓我用紅布給包着點兒,難道.....昨晚的夢真和老瘸子嘴裏的怪事有關係?
我起身推着梳妝枱,一直把它推到了門口的窗邊旁,兩隻眼不住的朝着破銅鏡子湊過去,裏面依舊是空空如也,至於用什麼紅東西遮上,我這屋子裏貌似還真沒有什麼紅東西,我翻了幾下床鋪,除了一床被褥之外啥都沒有,可就在翻床鋪的時候,我不經意的望了床底下一眼,裏面影影綽綽的一個東西忽然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低下身子爬進了床底下,裏面光線太暗,摸上去像是個箱子,我一手往外拖吧箱子拽了出來,出來一看,居然是一個紅色的木匣子。
箱子看上去有些年頭,箱子上的的紅漆已經掉了七八成,上面一把滿是銅綠的大鎖鎖着,我上去一拽沒想到就把那鎖頭給拽下來了,箱子年代久了,一打開就是一股發潮發酸的潮氣,嗆得我鼻子發癢,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我往裏面一瞅,眼前忽然就是一亮。
箱子裏面居然有幾件首飾,一對玉鐲子,幾件珠花飾物,看上去應該是銀的,箱子一側還有一張泛舊的黃紙,我打開一看,上面寫的不像是漢字,一個個歪歪扭扭的,有點像少數民族的文字,反正我也是看不懂。那黃紙底下好像是還有些什麼東西,我還沒來得及看呢,忽然外面傳來了一聲吆喝聲,”九斤,趕緊着過來,老闆讓我們過來拉木頭了。
我一聽有夥計叫我,趕緊着把東西塞進了匣子裏,毛手毛腳的推到了床底下,應了一句趕緊就跑出去了。
老瘸子依舊是沒有出來,我幫着夥計們忙了小半天,一直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才算是送走了這群人,因為昨天晚上我做的怪夢,所以我有意無意的向這些老夥計們問了幾句這老宅子的情況,半開玩笑的也說了幾句鬼神之事的話,幾個夥計反倒是笑話了我幾句,說這老宅子在這幾十年了,誰耳朵里也沒聽說過什麼邪門的事兒。
聽幾個夥計樂呵呵的笑着,我的心裏反倒是輕鬆了不少,我本來就是唯物主義,對這些鬼神之事其實也是不信,也就因為昨晚的一個夢,再加上老瘸子添油加醋的一陣念叨,這才疑心生暗鬼的。
送走了幾個夥計,我想起了床底下的木頭匣子,這老宅子這麼多年了,有這麼個匣子居然也沒人發現,不過想來老瘸子應該在這看了不少年頭了,老宅子離着城裏不近,過來的人肯定不多,老瘸子都沒發覺了,別人誰閑的沒事爬到床底下去啊。
想着那對玉鐲子,我尋思着這也算是走了運,有那麼點兒首飾,估計回家的路費是不愁了,老瘸子不是嫌棄我一個勁兒的趕我走嗎,這收拾收拾,我這一兩天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