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屋凶宅
“啊!”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牆上的影子就是一灘,也不成型,時刻都在變化,我還想看看到底會變成什麼模樣,四眼衝過來一把把我拉住,就往門外跑。剛跑到門口,握上門把,就聽“吧嗒”一聲,門自動鎖上了,怎麼開也打不開。
四眼應該是見過“世面”的,我因為也經歷過類似的事兒,所以知道接下來肯定不妙。
四眼一看苗頭不對,又往窗戶里的地方跑,一邊跑一邊指着另一邊,“你去那,把窗戶打開。”
我也沒時間問為什麼了,三步並作兩步,可一到,就跟設計好的似的,窗把手也“吧嗒”一下鎖上了。
一定是這個東西在作祟!
“打不開!”我叫着。
“找東西,找東西把窗戶砸開!”四眼那邊估計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我想操起手邊的一把椅子,可椅子滋溜一下滑走了,緊接着整個房間裏的那些傢具全都移動起來,它們順時針方向開始打起轉。
“這,這怎麼回事,該怎麼辦!”
我轉過頭去看四眼,就看見一個茶几朝着他沖了過去,四眼雙腳起跳,他看上去高瘦,身手並不靈敏,腳跟一帶,摔倒在地,疼的哇哇直叫。我還沒做出反應,客廳中間的一張桌子,也朝着我撞來。
我伸出腿去擋,未料那桌子勁道十足,竟然逼得我連連往後退。我單腳着地,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危急之下,腳下用力,踩上了桌子,然後一躍而下。沒喘上一口氣兒呢,兩邊五斗櫥和冰箱,就朝我這邊擠過來。
我已經試過這其中的厲害了,趕忙繼續往前,只聽身後砰的一聲,兩樣東西撞在一起,頂上直冒白煙。
房間裏的那些物件,現在就像長了眼一樣,靈活有序的朝我們撞來,一看就是想置我們於死地。我東躲西藏,很快就氣喘吁吁。
“喂,接下來該怎麼辦?”抽了個空,我衝著四眼喊道。
四眼也狼狽不堪,鞋都掉了一隻,他的腿好像被撞到了,一瘸一拐,“快點,快點把窗戶砸破!”
“我拿什麼砸啊?!”屋裏的東西比貓還靈活,根本抓不住。
“你傻啊,不會用拳頭嘛!”四眼已經被逼到了角落,飲水機正晃晃悠悠的沖他而去。
是啊,我也是被緊張弄混了頭腦,用拳頭砸嘛。此時此刻也顧不得疼痛了,我捏緊手掌,繞過桌子,就要把窗戶砸破。
窗戶上倏的一下出現一個影子,我愣了愣神,影子不見了,在舉起拳頭的時候,一張臉貼在窗戶上。
“老公,救我!”
竟然是老婆,她的懷中還死死的抱着豆豆,此時此刻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摁在了窗戶的外面。
“快點砸!”四眼還在叫,“不砸就沒命了!”
“老公千萬別,你一砸,我們就掉下去了!”老婆淚流滿面。
這我哪裏下得了手,我腦子一閃,腰部被重重的撞了一記,頓時疼的堅持不住了。
“快砸,那是幻覺!”
我強撐着站起來,老婆孩子在窗戶外的臉如此的逼真,怎麼可能是幻覺,這讓我如何下得去手。
“你媽的,你個笨蛋!”
四眼破口大罵,此時我的肋骨又被狠命的一擊,快要疼的暈死過去了。
“我他媽的怎麼下得了手,你沒看我老婆孩子都在窗外嘛!”
“操!”四眼惡狠狠的罵著髒話,他繞過攻擊我,一把把我推開,躲過了一颱風扇,然後躍至半空,一拳揮在窗戶上。
“啪”的一聲。
“不要!”我叫起來。
迎面吹過來一陣風,就看見一股子黑煙,嗖的一下從砸破的窗戶吸了出去,與此同時我的老婆孩子掉了下去。
我瘋一樣的跑過去,打開窗戶,樓下卻什麼也沒有,根本不見老婆孩子。
幻覺,果真是幻覺!四眼說的沒錯,我趴在窗台上上氣不接下氣,而四眼也是一樣,蹲在地上疼的直咧咧......
屋子裏面一片狼藉,這次和過道里的詭異經歷還不一樣,上次完全不知道在哪,這次卻眼睜睜的發生在眼前。
傢具差不多都毀了,就好像剛剛被洗劫過一樣,我身子上的傷口是實實在在的。四眼更不用說了,拳頭砸在窗戶上,手上現在淌滿了血。
我們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看四眼的表情,貌似他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狀況。
過了一會兒,我猛然醒悟過來一件事情--老婆孩子。
我趕忙掏出手機,手機在剛剛的混亂竟然被敲裂了。沒法子,只能滿房間裏的找電話。電話落在地上,我拿起聽筒,幸好還通着。
“喂喂!”聽筒那邊,老婆的語氣比我更焦急。
“你們沒事吧!”
“我們當然沒事,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啊,怎麼回事兒,那我們現在趕緊回來!”老婆說。
“不不,你們還是先在飯館待着吧,那裏安全。”
四眼撇撇嘴,“沒事兒,你還是讓她們回來了,現在家裏反而是相對安全的。”
十分鐘之後,我聽到了敲門聲。老婆第一個沖了進來,看到家裏的情況,完全傻眼了,“怎麼會,會這樣!”
“先別問了,稍微收拾收拾吧!”四眼費勁的躺倒沙發上,“媽的,早知道那麼兇險就不來了。”
姑媽抱着豆豆站在門口,嘴張的可以吞下一個雞蛋。而豆豆的眼睛,穿過窗戶,愣愣的望着遙遠的地方。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崩潰的,或者說,現在就已經崩潰,只不過我自己不知道罷了。
老婆蹲在地上撿拾殘片,屋子太亂,她也無法下手。
我想幫她,可實在是沒力氣了,指指廚房,“那個掃帚,先隨便掃掃吧。”
老婆走進廚房,半分鐘不到就出來,她的神色很慌張,“老公,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了?”
“怎麼了?”
“我發現--”老婆的話在發抖,“咱們家的刀都不見了。”
如果不是發生這件事兒,我對自己的婚姻還是很滿意的。雖說是相親認識的,但被沒有沾染過多的世俗氣。說句酸點的話,我和老婆是一見鍾情的。就算不在相親場合,而是大馬路上相見,都屬於我會主動上前搭訕的那種。
我們的婚姻並沒費什麼周折,彼此的家庭都很普通,這反而免去了很多繁枝縟節。和大部分人一樣,同居,貸款,買房,生育,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很快會進入軌道,成為促成社會,穩定而又平凡的一份子。
我的工作還行,除了累,所掙的薪水,安穩的過日子應不成問題。老婆工資不高,但穩定。她不虛榮,雖然也會在PRADA的櫥窗門口張望,但最終還是會從超市買回新鮮的魚蝦。她喜歡做菜,每天回家吃老婆做的飯,一度是我的期待。她把廚房整理的緊緊有條,甚至到了輕度變態的地步。每一把鍋鏟,菜刀,砧板,碗碟都會分門別類。所以她說刀都不見了,就一定是不見了。
廚房裏的刀都不見了!
老婆頭髮凌亂,雙眼通紅,嘴唇上一點血色沒有,站在廚房門口發抖,看的我一陣心疼。
“什麼,刀沒了?”我問。
“嗯!”
我轉過頭去看四眼,他也一臉茫然。
屋子裏靜默的嚇人,沒有人說話,極端的壓力感,和對未來的無法預知,折磨着我們每一個人。
“操他媽的!”我站起身來,“不管了,老婆,家裏還有沒有吃的,咱們先吃飯,日子總得往下過,管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啊?”老婆一下子沒緩過神,看我突然爆發,以為我支持不住垮掉了,一臉擔憂的看着我。
“我說先弄點東西來吃,餓死了,管它是個什麼東西。”
老婆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跑進廚房找吃的。我走到房間邊上,把倒在那裏的冰箱扶了起來,裏面還有魚肉罐頭和蔬菜,我拎起裝着西紅柿的保鮮袋到廚房,“下面吧,西紅柿雞蛋面。”
20分鐘后,我們在瘸了一條腿的桌子上,放滿了熱騰騰的吃食。姑媽找了張報紙墊在桌子底下,可桌子還是一搖一晃的。
面里放了麻油,很香。一旦放下心理包袱之後,人反而放鬆了。我也不顧那麼多,這幾天來就沒好好睡過一個覺,好好的吃過一頓飯。我吃的稀里嘩啦,吃相很快鼓舞了他們。他們也跟着我一起囫圇吞了起來。
罐頭,麵條,還有一個炒得土豆絲,被我們掃的一乾二淨,我打着飽嗝掏出煙來吸。
整個過程沒有人說話,大概是怕打破暫時安寧。胃暖了之後,果然人精神了很多,傷口也沒那麼痛了。
大家還是不說話,只有四眼還在吧嗒吧嗒的吃麵條,感覺吃就是他人生當中唯一的大事兒。雖然不說話,可我的腦子卻沒有停。我瞄了一眼豆豆。現在我自然是更堅信豆豆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倒不是僅僅因為怪事接連不斷,而是我覺得老頭沒必要騙我,而且為此搭上性命,死之後還特地跑來報信。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我和那個“世界”竟然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一切的源頭是豆豆,她似乎帶着什麼使命來到這個世界,把我們一起牽扯進來。
為什麼生二胎是刺激點呢?在此之前豆豆再正常不過了啊,為什麼生二胎就像一把鑰匙,瞬間就把魔盒打開,弄得生活一團糟了呢!
我再次看了看豆豆,她依然偏着腦袋,看着窗外無窮的黑夜,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四眼已經吃完了,伸過手來問我要煙。我從皺巴巴的煙盒裏取出一支遞過去,點上,然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
有些姑媽已經說過了,另一些他還不怎麼明白,時不時的打斷我詢問細節。他的眉頭越鎖越深,說到豆豆第一次襲擊她媽的時候,我自己頓住了。
我突然發現一個很重的事情被忽略了,豆豆開口“說話”的那天晚上,其形態和語氣,都像極了一個老太太。我們原本就懷疑過這事鬼上身,那第二個髒東西會不會就是那個老太太呢?
她一直在這間屋子裏,看着我們日常起居,吃喝拉撒,所以我們買下的其實是一座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