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屍層
放眼望去,腳底下全都是屍體。那些野草,從它們的鼻孔、眼睛、脖子、胸口、小腹、大腿,無所不在的。蹭蹭竄出。
茂盛的屍草,就像吸幹了地下屍層的養分,現如今莽莽芊芃,一副生機盎然的樣子。
我頓時驚悚的不行。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這一退不要緊,踩得腳底下的黃色的屍水。頓時“吱吱”的往上飆來。緊接着。一股子難以忍受的惡臭,便洶湧而來。剛剛摔下來時。並不是自己的體液。而是因為摔到了這厚厚的屍層上,所以才導致屍水濺了起來。
“別動!”四眼蹲下身子,緊張的擺手阻止我。
“啊--,哦!”我趕忙立定腳步,那些濺起的屍水,落在屍草上,迅速的被吮吸一空,漸漸的,那股子惡臭味,也消退了不少。
我似乎有點明白了。這屍草,不僅吸取屍體的養料,還將它們的異味,一併祛除了不少。所以我們正在屍層上,才沒有被活活熏死。
這些屍體有的乾癟,有的只剩下骨骸,還有的竟然並沒有腐爛,看上去像新死不久。此種場面是非常震撼人心的,而且屍草的“特性”,立馬讓我想起了屍果樹。
“喂,四眼,這些草不會鑽到我們皮膚裏面來吧。”我顫顫巍巍問道。
對我來說,死亡已經不可怕了,可怕的是怎麼個死法。
如果被這些草,活生生鑽進身體裏,將內臟搗亂搗糊,成為肥料,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小心一點!”四眼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但看得出來,他的擔心其實和我是一樣的。
“怎麼辦?”我環顧四周,空曠的屍野只有我們兩個站着的活人。就連剛剛和我們一塊滑下來的死鬼,都不知去向。
老宋應該也掉進了這裏,可現在哪裏還有他的蹤影。
還有老和尚呢?祝瑤瑤、念念以及“大個兒”他們呢?
“走--”四眼輕聲輕語,小心翼翼,連大氣兒都不敢喘。這是必然的,誰知道什麼微小的舉動,便會引來大規模的詐屍。盡節台弟。
如果整個屍層“醒”過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往哪走?”我的身後是岩壁,沒有退路,左右兩邊也沒有通道,似乎只有往正前方而去。
“先貼到邊上去--”四眼指了個房前,“然後順着岩壁走,這樣才不會搞亂方向。”
我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岩洞其實雖然大,但迷路倒還不至於,四眼的意思是,這麼多屍體踩在腳下,難免會發生一些詭異的事情。咱們還是有點準備為好。
我挪動的腳步。這踩在屍體上的感覺實在是不怎樣。腐爛到一半的屍體身上,全是滑膩膩的屍油,一不留神就會滑到,和屍體來個親密接觸。
我彎着腰,放低重心,好不容易才慢慢摸到了岩壁旁。
我和四眼站在原地,喘着粗氣休息着,就僅僅這樣一點距離,也消耗了我們不少體力。差不多調整了五分鐘,我們才邁步繼續向前。
有了岩壁支撐,好歹不怎麼需要擔心會“滑倒”。我們開始還有些顧慮,但走出幾十米,也就習慣了。
我們的速度開始加快,同樣我也可以騰出部分注意力,觀察周圍的環境。
首先讓我好奇的便是手上的紋路。
一路摸過來了,岩壁上的花紋,好像是有規律的。
“四眼,你看看身邊?”我貌似發現了什麼,趕忙告知四眼,“這岩壁上刻的是什麼?”
我和他又暫停腳步,這才發現,原來岩壁上有着一長串,有石頭鑿出來的文字。顯然不是漢語,彎彎扭扭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符文?”
“符文?”
“嗯,僰人的符文,這裏面那麼多屍體,不動用一些手段,怎麼可能鎮的住!”四眼回答道。
他的答案是可以說服我的,“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四眼搖搖頭,“我也不認識!”
我皺起了眉頭,再一次觀察過去,努力分辨,岩壁上符文的構字方式,和漢語完全是兩個套路。連象形都不算,根本無法從直觀上,了解它們到底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不知為什麼,看着這些文字,突然有個念頭冒了出來,“四眼--”我問道,“如果‘嬅’不是一個字呢?”
“啊?你說什麼!”
自從拇指老人跟我說了這句話,我並沒有拿出來和四眼他們分享過,因為我覺得自己已經解決這個問題。
但屢屢提示,我覺得事情並不是簡單。
我總感覺,自己好像離拇指老人真正的寓意,只有一步之遙。
“如果‘嬅’不是一個字呢?”我又問了一遍。
“先別糾結這個問題了!”四眼突然停住腳步,他彎下腰,然後指了指前方。
順着他的指向望過去,離我們大概二三十米的地方,平坦的屍層上,現在正站着一個巨大的黑影。
“老宋?”我連忙貼着牆,然後快步走到四眼的身後。
“不像!”四眼否定道。
老宋身高不過一米七,而且感受,可現在那個巨大的黑影,顯然有兩米多高。對方的腦袋不小,但是和魁梧的身軀比起來又非常的不協調。
“靠,是那隻大黃鳥!”
當它扇動着翅膀,超前蹦了兩步之後,我終於認出是什麼東西來。
“沒錯!”四眼重重的咽了口唾沫說道。
那隻大鳥現在正俯下身子,用鳥喙啄破一具屍體的肚子,然後“嗖”的一下,將屍體的腸子,整個叼了出來,然後吸進了肚子裏。
此舉看得我是心驚肉跳,“我操,它在吃屍體。”
“連屍體都吃,更別說我們倆活人了!”四眼說道。
我的心砰砰亂跳,剛剛還不願意被屍草吞噬,現在被大鳥活吞了,也好不到哪去。
“怎麼辦?”我壓着嗓子問道。
四眼不置可否,然後就在這個當口,大鳥突然高高的昂起了腦袋,它好像嗅到了一點動靜,一甩頭,便朝着我們看我。
我的心都到了嗓子眼了,此刻,不由自主的小腹內的暖流便蕩漾起來。
“媽的!大不了拼了!”我有‘混元體’,雖然我還不知道它怎麼用,但兩次下來,我還是琢磨到了一點規律,越是緊張的時刻,它就越容易被激發出來。
大鳥朝着我們跨了一步。
我們根本沒法跑,瞧它那兩條大長腿,就知道壓根不是對手。
“快點快點--”我心裏焦急的喊着,對付這麼個大玩意,唯一的勝算,便是我能啟用體內的“混元體”。
可不曾我想到的是,那股子暖流剛剛升騰到我的胸口,耳邊熟悉的那句話又出現了。
“如果‘嬅’不是一個字呢?!”
“你到底誰啊?”我皺起了眉頭。
“啊,你說什麼?”四眼莫名其妙。
“我沒說你。”我回答道。
“如果‘嬅’不是一個字呢?!”那個聲音祥和而又篤定。
“混元體”繼續上升,彷彿有一種來自冥冥中的玄妙力量,頓時開啟了我的靈智。沒有任何徵兆的,我猛然間恍然大悟。
“靠,我錯了!”
“什麼錯了?”四眼轉頭問道。
“事情的最初,是不是因為豆豆的腿骨被刻了一個字?”
“是啊,怎麼了?!”
“其實我們錯了,全都錯了!”
“啊,錯在哪了?!”四眼看我的表情駭人,所以也跟着緊張起來。
“如果‘嬅’不是一個字呢--”我頓了頓,“我之前一直以為她是一個人,可是我錯了。老頭的意思是,‘嬅’確實不是一個字,而是--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