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詭缸
那兩個彝族人神眉鬼道,詭秘莫測,然而正如四眼所說,他們才是鬼山的主人。而我們現在又急需“嚮導”。所以不得不在原地等待着。
道理雖這樣講,可我還是覺得不妥,“在這等,怎麼等?”
四眼搖搖頭。然後聳着肩膀說道,“難道你沒有發現,其實我們已經陷入到了一個無法回頭的境地了嗎?”
我一驚,但很快便覺得他說其實並沒有錯。
“退,肯定是不回去了,”四眼頓了頓,“而且現在哪裏越兇險,我們就必須越往哪裏去。具體的說,只有阿紫尼渣的老巢,才能算是我們唯一的目標。因為老宋他們,無論現在身處何方,也肯定是奔着這個目的地去的。”
“也就是說,與其在鬼山裡瞎轉悠,還不如跟着那兩隻鬼,找到鬼山的核心所在?!”
四眼點點頭。
這個觀點並不新鮮。既然達成了共識。咱們就得想點法子,總不可能就坐在這裏笑臉相迎。
但我還是覺得實際情況,實在是古怪的很,我撓撓頭,看看天色。這杉樹樹大根深,層林盡染。根本看不到光亮現在是從哪頭照進來。我們就像身處一個陰濕昏暗的大帳篷里。難受的滋味不言而喻。現在別說不符合人的邏輯,就連鬼的邏輯也不符合。很多時候我都有一種感覺,感覺這些非漢人的鬼魂,似乎對我們並不感冒,採取的是放之任之的態度。
我還在兀自瞎捉摸,四眼已經站起身來。在周圍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先埋上吧!”他說道。
“什麼?”我看看他。四眼已經蹲下身子,把泥土堆向,我們剛剛刨開的屍坑。
“先不要打草驚蛇。”四眼補充道。
我想想也是,便隨着他一塊幹了起來。期間,我一直在琢磨那兩隻鬼,現在跑到哪裏去了,轉眼間又看見了它們剛剛用鑿子在“加工”的那株倒下的杉樹。
會不會在這個裏面?
這個念頭又冒了出來。之前已經順着上面的孔洞,朝里看過,是中空的,什麼也沒有。
我不甘心,朝樹榦走了過去,然後從另一端上面的小孔,再次向裏面張望。
樹榦里的光線很暗,光線只能從密佈的小孔,折射進去,所以壓根看不清。
我抬頭剛要起身,卻聽見,這樹榦竟然嗚呀嗚呀的哭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連忙急急向後退去,直到退出三四米才停下腳步。
“四眼--”我叫着。
四眼早就警惕的站到了一邊。顯然,他也聽到了那個奇怪的哭泣聲。
“從樹榦里發出來的?”我說。
“嗚啊嗚啊--”就在我們摸不着頭腦的時候,樹榦突然又發出了聲音。這種猶如怨婦低泣的動靜,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
我忍不住又腦補起來,甭管是僰人,還是彝人,不糊會鬼魂封在着樹榦裏面吧。細想並非沒有可能。我不由的又關注起樹榦上鑿出來的小洞。它們成一條直線,直徑幾乎一樣大小,都是手指頭粗細,也看不出是什麼特殊的印記和儀式。
“它們崇尚直線?”我吃不準路子。
“嗚啊嗚啊--”樹榦裏面的東西又哭啼了起來。
“不是--”四眼擺擺手,他換了個角度,然後手掌伸在半空,隨即否定道。
“你有發現?!”
四眼點點頭,“我覺得它們是在做一個吹管!”
“吹管?”
“你看這上面的孔洞像不像是笛子的音孔?”四眼抬手指了指樹榦的表面。
被他這麼一提,我恍然大悟。我左右走動,從各個角度觀察,覺得真的很像。只不過因為杉樹樹榦太大,一開始沒往這上面去想。
“嗚啊嗚啊--”“吹管”又響了起來,伴隨着還有林子刮過來的一陣風。我明白了,有風吹過,經由音孔,產生振動。這聲音便是由此而來。盡上廣技。
“啥意思?難不成它們還喜歡音樂?!”我問道。
“當然不是,”四眼繞着巨大的杉木走了一圈,“我覺得它們正在藉此召喚着什麼!”
“召喚?”我覺得不可思議,“只聽說過人召鬼的,難不成鬼還召鬼?”
“嗚啊嗚啊--”“哭泣聲”時不時的就會響起。仔細分辨,確實有種說不上來的節奏和旋律。
就在這時,我真的聽見了林子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操,真被你說中了!”我埋怨着四眼的烏鴉嘴。四眼也比理我,立刻貓起了腰。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我和四眼要趕緊找個地方藏身,雖說周圍都是樹木,可真要往那裏面躲,還真合適,因為危險就源自樹林。我們原地轉了個圈,然後把藏身目標定在那間小木屋。
不可能進屋,屋子只有一扇門,單向進出,等於是個死胡同。我們跑到門前,然後沿着牆壁,繞到了屋子的後面。
“噗嗤、噗嗤!”林子裏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是有一個人正在快速的走路,正踩在林子裏的落葉上。我豎起耳朵,剛準備開口說話,“噗嗤噗嗤”聲陡然消失,隔了差不多都五秒鐘,便又聽到了有節奏的“咚咚”聲。
結果即意外,又在預料之中。
聽這動靜,我很快便想起了之前的--半身人。
“喂,好像又是那些鬼東西?”我壓着嗓子問道。
四眼點點頭,我們順着聲響望過去,只看見,隱隱約約間一個巨大的白影,正一跳一跳的單腳蹦了過來。
前面因為有霧氣,所以看得並不明顯,然而現在卻被看了個清晰明了。
現在是它的左半邊,右面的一片“虛無”中,半實半虛的呈現着另半邊身子。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右邊的身子陡然出現,它又變成了一個完整的人。很難描述當下的情形,總感覺對方有隱身術,但是隱身術沒練到家,所以只能隱去一半的身體。
成為了一個完整的“人”了之後,它的腳步突然快了起來。我不敢大意,屏住呼吸,不發出任何聲響。
這個“人”,穿着白色的長袍,赤腳,倆耳朵上分別掛着一個很大的金屬圈的耳環,頭上亦然纏着藍布。
此時我才發現,它的手上還拎着東西,竟然是兩隻長着漂亮羽毛的野雞。不知道它用了什麼法子,野雞也不叫喚,只是在他的手裏撲騰掙扎。
我盯着它的腳,由整個人到半身,再回到正常,手裏的野雞,也跟着一會兒“虛”,一會“實”,就這樣的周而復始。
我本能的在它的身後、周圍尋找“同伴”。因為照前面在大霧中的經歷,“半身人”絕不止一個。
我睜大眼睛,可直到它走到小屋的房門口,我也沒見着他的同伴。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半身人”低頭便鑽了進去。
我和四眼趕緊跑到屋后,順着牆壁上的縫隙,朝里望去,就看到“半身人”站在屋子的中間,然後很機械的轉了身子,對着那個水缸,緩緩走了過去,他舉起手裏的野雞,然後隔着一米多,像丟籃球一樣的,將野雞丟了進去。
我以為這是它的食物,然後存在水缸里。
可是我錯了。
因為,很快我便聽到野雞咯咯咯的慘叫聲,緊接着,水缸的上方,雞血四濺,就好像裏面有個非常兇狠的玩意兒,三下五除二便將雞解決了。
“嗖”的一下,兩個雞頭從缸里飛了出來,在半空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在了地上。雞頭的朝向,和原來的在地上的那些一樣,全都朝着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