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鬼屋
那兩個彝族的畢摩就像是個上了發條的娃娃,很機械的抬頭看着我們,目光隨着我們的步行的路線而移動。身上的配飾也跟着一起無風自顫起來。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已經邁出步子了。想回頭現在也來不及了,只能屏着呼吸,向他們靠近。
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嗅到了空氣中。有股子強烈的血腥味。我警惕的觀察他們的周圍,可並沒有發現血跡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分辨”出我們並不惡意,他們身上抖動的配飾又突然停了下來。
我看的驚奇。現在我知道為什麼外國人看中國人會覺得神奇了,現在我看這兩個彝族人,想必和老外的感受是一樣的。有太多說不上來的“新”東西,展現在我的面前。
“老鄉們,我們迷路了,你們在幹什麼啊!”四眼也不管那麼多,看他神色鎮定的來到了兩個彝族人的身邊。
四眼“個兒”不算高,但比起那兩個畢摩,已經顯得人高馬大的。一下子就遮住了他們臉上的光亮。陰沉沉的讓人非常不舒服。盡夾場扛。
雙胞胎並不說話,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們。這種氣氛略顯尷尬。四眼撓撓頭,現在他的話。就像伸出去的握手,卻得不到回應,只能訕訕的再縮回來。
“嗯--,能不能讓我們歇歇!”四眼隨便胡謅了一句,但總算是讓自己有了個台階跨了下來。
“嘰嘰呱呱--”其中一位開口說著我聽不懂的方言。
“啊。什麼?”
“你們可以進去休息?”另一位見我們滿臉的茫然,隨即用蹩腳的普通話回答道。
我皺皺眉頭,去看四眼的反應。四眼也是略有吃驚,畢竟只是隨便一講,開個話題而已,未料對方直接就“將軍”了。
現在是進還是不進呢?
我看了看那間木屋子,門虛掩着,邊上是個木頭窗戶,上面糊着紙。裏面沒有一點光亮。看這架勢就知道不是什麼善物。
我聽說過很多可怕的傳說,少數民族的這種屋子裏爬滿了毒蛇蜘蛛,只要覺得外人圖謀不軌,立馬就會被殺個片甲不留。
我不敢大意。那對雙胞攤現在把視線都集中在四眼的臉上,彷彿就等着他如何接招,而就在這時,先前的那股子血腥味兒,貌似又重了一點。
“啊,你們是畢摩吧。”四眼看着“搭訕”不成,乾脆開門見山。
但那兩個彝族人,還是一動不動,手上的鑿子捏的更緊了。這時我才發現,原來他們在那棵倒下的杉木上打着一排排,手指粗細的小洞。
四眼又討了個沒趣,現在更是尷尬了。我想了想,超前走了一步,剛要開口說道,卻被他們打斷了,“進去休息!”
彝族人的口氣嚴肅,一點沒有好客之道,彷彿正在命令我們。
“啊?!”
“外面有危險!”那位會說漢語的又開口了。
“有危險!”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趕忙縮起腦袋,警惕的看了一遍周圍,“什麼危險?!”
“進去就是了!”彝族人口氣稍稍客氣了一點。
那麼現在我們的問題就來了,是聽還是不聽呢?不聽的話,好像不禮貌,可如果聽從的話,那間屋子是在是蹊蹺的很。它出現在鬼山深處,肯定不會是普普通通的玩意兒。
我把臉撇過去瞧四眼,想聽從他的意見。
不料四眼牙一咬,然後回了,“行,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先進去休息會兒!”
我拚命的眨巴眼睛,詢問他這樣做的意思,四眼也不理我,而是扭動就往那間屋子裏面走去。我沒法子,也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是賣的什麼葯,只能跟着一路走進了房間。
房間很簡陋,而且也不大,攏共也就二十多平米,呈正方形。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屋子裏面,靠西邊的一半地方,竟然灑滿了雞頭。而且雞頭都是朝着同一個方向的。雖然不是很整齊,但我還是能夠看出來這是個儀式。
“怎麼個意思?”我問道。
“彝族人驅鬼,回去的時候,就要留下雞頭辟邪,雞頭衝著冥園的方向,以示被驅走的鬼魂,不會再一路跟回家來。”四眼邊看着周圍,邊解釋道。
“還有這樣的說道?”我一愣,但眼下的景象,卻又不得不信。
“哎,那邊怎麼還有一口水缸?”我問道,雞頭全部衝著正北,但是北邊的牆邊卻靠着一口大水缸。
四眼也不回答,只是反問我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子強烈的血腥味。”
“當然有了,沒見我剛剛一直再對着你使眼色嘛!你到底什麼意思?”我埋怨的說道。
四眼講食指豎在了嘴唇前,讓我輕點,“別吵!”
我覺得他一定有了什麼發現,但現在還不確定,所以先緩一緩。果不然,擺手示意我輕點聲之後,他便在屋子裏面轉起圈來。
我走到牆邊,一路敲了過去,就像是在探測裏面有沒有隔層。然後又蹲下來,將地上的泥巴搓了一小團,放在鼻尖處嗅嗅。一邊做着這些,還一邊直搖頭。
“喂,你到底在幹什麼?”我禁不住好奇,忍不住問道。
四眼卻還是賣着關子,對我的問話不聞不問,“兩個彝族人呢?”
“不是正在外面鑿木樁嘛!”我答道,但是話音未落就覺得不對勁兒,剛剛還清晰可辨的“叮叮噹噹”聲,現在竟然不見了。
“怎麼回事?”我們趕忙來到門旁邊,這才發現門外哪裏還有人。那對雙胞胎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人呢?”
四眼吱呀一聲拉開門,腦袋探出去左右觀望,什麼也沒有發現。便拉着我,躡手躡腳的又回到了他們鑿木樁的地方。
鑿子還在,人卻已經不見了。
我們彎下腰,閉上一隻眼,衝著鑿子鑿出的窟窿眼望進去,發現裏面是中空的。但是鼻尖血腥味,卻還是揮散不去。
這時候,一股子淡淡的臭味,也夾在中間飄了出來。
“好像不在這?”我說道。四眼立馬心領神會,我們遁着味道,轉身來到了插着木樁的那塊泥巴地前。
我和四眼面面相覷,四眼膽子大,一把將插在地上的木棍拔了出來。我一驚,這木棍的底端,沾滿了鮮血。
泥土很松。四眼擼起袖子,便開始刨起地上的泥土。一開始還藉助手裏的木棍,到了後來乾脆動手起來。
我趕緊幫忙,沒挖多深,就看見地下的土壤都被鮮血染紅了。其實這個時候,我還是有預感會發生什麼的。
可真讓我看到土坑裏所埋之物,還是雞皮疙瘩掉了一身。
沒錯,是兩具屍體。兩具裸露的屍體,他們身上沒有傷痕,可是半邊臉卻已經被啃光了。露出森森白骨。屍體是男性,但卻披着長發,長相也符合彝族人的模樣。
“這,這是誰啊?”我捂着鼻子,忍受着惡臭問道。
“這就是那兩個畢摩!”四眼神色肅然。
“啊?!畢摩,那兩個畢摩不是剛剛還在這鑿木樁了嗎。”
“你說的沒錯,不過先前兩個是假的,他們不是人,是鬼,就是死了的這兩個畢摩所驅的對象,結果被反噬了!”
我頭瞬間就打了一圈,“我靠,那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在這等着它們回來啰。”四眼皺着眉頭說道。
“等着它們回來?幹什麼,你有法子了對付它們了?”
“沒有,但沒有法子,咱們也必須在這等着。”四眼頓了頓說道,“現在只有跟着它們才不會迷路,它們才是鬼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