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夜奔
見到此狀,不僅是我們覺得有問題,就連對面的“嬅”也是臉生詫異,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那層“水帘布”。就像西域電影裏的一塊魔毯,在我們的頭頂上,翻來倒去。因為知道是他媽的“開水”。我們誰也不敢站在它的下面。
所有人都臉色凝重的抱頭鼠竄,生怕被這水澆下來淋到。原本應該是硝煙瀰漫、馬革裹屍的戰場,如今卻成了一片狼藉。
念念還在祝瑤瑤的懷裏咯咯笑着,彷彿此等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四眼脫掉外衣,牢牢的跟隨在祝瑤瑤的身邊,就等着英雄救美。我不敢大意。奇怪的是,自從“水帘布”從河裏起來之後,我的尿意頓然消失,小腹也輕鬆的很。
我稍一放鬆,只見那塊“水帘布”直溜溜的就朝着祝瑤瑤和念念的頭頂潑去。剛剛放下來的心,立刻又懸了起來。
念念只是普通的孩童,皮膚吹彈可破,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折磨。
“喂--,小心!”我隨即提醒四眼。心緒浮動,伴隨着丹田裏的一股子暖流,立刻覺得膀胱里有液體流了進去。
“我操--,這是要玩死我啊!”我心頭憤恨,然而眼下的一切,卻讓我感覺事情似乎古怪到難以想像。
因為伴隨着我丹田裏的暖意,外加因此而來的尿感,將“水帘布”生生的從四眼的頭頂移開了。
我停下腳步,看着他們繞着大樹繞圈跑,皺起了眉頭。在望向頭頂上飛來飛去的“水帘布”。心理想着,這玩意兒,怎麼不忘“嬅”和阿紫尼渣那邊去呢。
我也就是個念頭,那“布”卻似乎長了眼睛似的,竟然直挺挺的想着半山坡飄去。
“這,這怎麼回事?你再回來試試?”我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可隨之而來的,便是“水帘布”在半空,扭過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後朝我們又飛了回來。
“別別別,再過去,再過去。”
依葫蘆畫瓢,我有一個驚人的發現,我發現這陰符水,竟然是隨着我的意念而動的。而給我意念的力量,正是剛剛折磨着我的尿感。
“澆上去!”我也來不及探究原因了,眼睛瞪着“嬅”。趁着她們還在雲裏霧裏時,突然襲擊。
“嬅”的反應還算快,見到“水帘布”洶湧而下,小手一擺,便並着阿紫尼渣一塊退後了一步。盡華司弟。
然而她們壓根就沒有意料到會出此異狀,所以還是慢了一拍。
水直接澆在她們的前側,頓時濕了一片。
陰符水雖然不致命,但被沾上了,肯定不會有好處。一向飛揚跋扈的“嬅”在此時,竟然也顯出了狼狽之意。
阿紫尼渣搖晃着腦袋,有一次將鼻環撞擊的叮噹作響。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荊棘叢里,噼噼啪啪的傳來了急促的奔跑聲。
我頓了頓神,只見一隻雪花大豹子,從草叢中翻越出來。“嬅”二話不說,直接騎上了豹身,滋溜一下,朝着遠方竄去。
阿紫尼渣緊跟其後,一瞬間竟然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僰人居住在深山老林,自然對飛禽走獸駕馭有方。先前見那些僰人鬼附身野物,便可知其一二,所以現在招出一隻豹子,並不稀奇。
然而重點不在這裏。
豆豆畢竟是我親生,再不濟,那也是“嬅”在她的體內興風作浪,見到豆豆突然坐着一隻豹子,消失在荒郊野嶺,我頓時心就抽了起來。
“快追!”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見形勢稍占上峰,便不顧一切的追逐而去。
我擔心的當然是豆豆,而不是“嬅”,這點他們都清楚,所以也一路跟了過來。
這深山老林本來就沒有路,樹枝橫岔,荊棘密佈,我們又沒有砍刀,實在是寸步難行。
“大個兒--,上!”身後的四眼大聲喊道。
閑了很久的“大個兒”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它幾個大步便“轟轟”然的超到我們的身前,一路拼荊斬棘,高接低擋,將前方的荊棘樹枝,斬的片甲不留。
它活生生的給我們在山野之間,開闢了一條道路來。
我們一直在上坡,貌似沿着一條緩緩拔起的山脊樑一路奔跑。月光皎潔,照在地上,雖談不上光亮,但起碼能夠看清腳下。
事實上,在快速的奔跑中,壓根就顧不了眼下的路的。我心焦如焚,生怕“嬅”帶着豆豆,跑的無影無蹤。
好在前方不遠處的“悉悉索索”聲始終存在,那豹子一直就和我們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離。
因為心裏有所牽挂,所以一路奔來並不覺得疲憊,由着一股子意念讓我始終沒有減速。
終於,我們走到了一片略微平坦的空地上,前面豎著一座高聳的怪山。山勢妖異,它遮住了月亮,只看出剪影,就像鬼魅般蟄伏。
遠遠的就看見一條黑影,向上一躍,然後消失在了一塊大岩石的背後,肯定是那隻豹子了。
我剛要緊跟上去,卻被老宋從身後一把拉住。
四眼也急急喊住了“大個兒”。“大個兒”一個急剎,在地上擦出了滾滾煙塵,這才大步又跨了回來。
老和尚早就從祝瑤瑤手上接過了念念,他墊在最後,身前是體力最不支的祝瑤瑤。
祝瑤瑤氣喘吁吁,到了身邊,便彎下腰,大口的喘着粗氣。
“怎麼了,你拉我幹嘛!”我還要往前沖,胳臂被老宋死死的捁住。
“你冷靜點!”他說道。
“幹嘛?”
“你不想想,我們兩條腿的,怎麼跑得過它四條腿的?”老宋把我拉到一邊,然後說道。
“誰說跑不過,不是一路跟過來了嗎,我還能接着追,”我擼起袖管,堅定的說道,“要不把幾個跑不動的留下來!”
“不是這個意思!”老宋搖頭,然後將躍躍欲試的我,又按捺在了原地,“我是說,這是個陷阱!”
“不可--”我“能”字還沒出口,頓時心中領悟了老宋的意思。
是啊,剛剛我們已經儘力飛奔,但是豹子可就是以速度出名的啊,更況且,深山野林還是它的地盤,細算算,我們起碼跟過來了七八里路啊。
這不是符合常理!
再快,我們怎麼可能跟得上豹子。
“你的意思是說,它們正在把我們引過來?”稍稍冷靜之後,我有點反應過來。
“沒錯。”老宋點頭說道。
我皺皺眉頭,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卻擺在眼前,“那,那她要把我們引到哪裏去?”
老宋頓了頓,“阿紫尼渣的鬼山!”
“鬼山?!”我環顧四周,便他這樣一提醒,果然覺得有些異常。一路跑來,熱汗出了一身,可現在依然能夠深刻感覺到四周逼仄而來的陰森邪氣。
“你,你說的那個阿紫尼渣,到底是誰啊?!”
老宋臉色嚴肅,“阿紫尼渣是僰人的鬼祖!”
“鬼祖?!”我又是一驚,聽這名就知道大有來頭。
“什,什麼叫鬼祖!”
“簡單一點的說吧,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圖騰,每個民族就有自己信仰的神鬼魔靈。”老宋頓了頓,“比方說,漢人崇拜龍,龍就是圖騰!”
“你的意思是說,阿紫尼渣是僰人的‘龍’!”
“這只是一個比喻,但你可以這樣理解,事實上就是僰人信仰的宗神就對了。”
“然後呢--”我很意外。
“然後--僰人的鬼祖,修鍊的鬼場,便稱之我鬼山。”老宋指了指我們身後的山群。
“你的意思是說,當年鬼門無論是收買或者威逼利誘了僰人的宗神,來對付僰人本身?!”
老宋又頓了頓,點頭說道,“是的!”
我驚訝的倒不是這其中的“無間道”,而是一個民族的宗神,竟然可以被鬼門收入囊中,那鬼門得有多大的背景啊。
“那麼--”我剛要開口繼續問道。
老宋卻打斷了我,他上下端詳了我一遍,“你剛剛說什麼來着,你說你想--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