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是怎樣一個人？夢中驚魂

“高考結束后，我們班組織去周公山露營。”小杭緩緩地說。

我們點的飯菜已經上好了，但我心裏一點吃的心思都沒有，我沒有胃口，而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小杭，生怕漏了一個字沒聽到。

“露營這回事，早在高考前我們就商量了，本來你和小綠是不去的，但是高考後你突然說你要去，你去小綠當然就去了，於是我們就都去了。一共有十幾個人去，那天你很奇怪，一直不理小綠。我和小綠以為你考差了，心情不好，所以我們都沒有去打擾你，只是遠遠地跟着你。”這事情我記得，高考前，大家的確有說考完組織去登山露營，但當時我全心準備考試，沒怎麼搭理大家。之後的事情我就想不起來了。

“我們用了半天到了山頂，天都黑了，所以大家搭了帳篷，然後烤東西吃。你直接進你的帳篷了，也沒吃東西，我和小綠給你送了點東西吃，但你躺着，什麼話都沒說。我和小綠識趣地走開了。後來大家都散了，各自睡覺。直到半夜……”說到這裏，小杭停了下來。

“後來怎麼了？”我看小杭不說話，着急地問。

小杭嘆了口氣，接著說，“半夜的時候，我起床尿尿，發現小綠也剛好起來，她說睡不着，擔心你。我們倆偷偷打開你的帳篷，想看看你，結果發現你不在。我們馬上就着急了，想去找你。這個時候，我們隱約聽到了呻吟聲。”

“呻吟聲？”我心裏有點不安。

“對，就是女生髮出來的呻吟聲。”小杭看着我，“我們倆朝着聲音的地方走過去，然後發現，在草叢邊上，你……”

心裏冒出一股不詳的預感，我緊緊地握着叉子，把叉子都壓彎了。小杭握住我發抖的手。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說下去吧。”

“你和蕭熏什麼都沒有穿，在……”小杭看着我滿臉痛苦的樣子，停了下來不說了。

我最害怕的事情原來真的發生了，我對不起小綠，我不是人！我低下頭，握緊拳頭，指甲都陷進肉里，嘴唇也被我咬破了。

“原來，是我對不起小綠，我們才會分手……”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我們沉默了很久。

“那我和蕭熏在一起了嗎？”小杭之前說，蕭熏和小杭一樣，我們都考來這個學校了。

“沒有，來上大學，你們也沒有在一起，我也不好意思問你。只不過，我一直替你和小綠惋惜。”

我很奇怪，我和蕭熏都發生關係了，又在同一個大學，和小綠也分了手，怎麼會沒在一起呢，我記得我不是那樣一個人，我對女孩子都很負責的啊。雖然我一點都不喜歡蕭熏，但如果我真的和她發生了關係，我就該負責。可是，小綠怎麼辦。

“你知道小綠在哪裏嗎？”我擦乾眼淚。

小杭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後點了點頭，“但是你最好不要去找她了，我想過了三年，她都忘了你吧，既然忘了，就不要讓她再想起這段往事。”

我一下子啞口無言。

“小杭，我怎麼會突然和別人發生關係，我一直都喜歡小綠啊！”我的聲音有點大，餐廳里其他人都投過來奇怪的目光。

“葉哥，我知道你很喜歡小綠，但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小杭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靜一點。

“小杭，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難道你我認為我是那種會和別人發生關係的人嗎？”

“葉哥，我從小認識你，我也不想相信你會那樣子做，小綠和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們好好的，可是那天晚上……而且……”

“而且什麼？”我看小杭又不說了，追問到。

“而且你和小綠分手之後，你人都變了。”小杭低下頭。

“小杭，都告訴我吧，都已經這樣了，我還有什麼不能接受呢。”我乾笑了兩聲，我的經歷真的能拍成電影了，“我變成什麼樣了。”

小杭看了看我，喝了口水。

良久，他才出聲。

“上了大學之後，你變得很冷漠，或者說是兇殘……”小杭笑了一聲，笑里有點失落，“甚至有的時候我都怕你。上大學沒兩個月，你就開了諮詢所，剛開始沒什麼人去，直到有天暗夜酒吧找到你，據說暗夜酒吧佔了別人的地，被人起訴，這是你第一起案子。當時沒人認為暗夜酒吧能勝訴，因為證據對他們太不利了。沒想到，被你指導的那個律師，大獲全勝。之後，又有幾家公司找你，你都幫他們贏了官司，名聲也就起來了。”

“當時，你在學校里已經有點出名了，很多人都嫉妒你。有一天籃球隊的隊長來找你麻煩，你把他打殘了……”聽到這裏，我心裏一驚……

“我當時聽說這個消息，很驚訝，你一直斯斯文文的，從小到大沒打過架。”小杭看着我，“我去找你證實的時候，剛好碰到那個籃球隊隊長的哥哥去找你報仇，他帶了一大群武道社的人去找你。我一看麻煩了，直接報了警，然後想過去幫你。沒想到，你二話不說就直接和他們開打，我從沒見過你打架，所以我也不知道你身手那麼好，你沒一會就撩倒了他們所有人，籃球隊長的哥哥一怒之下拿起石頭朝你砸過去，沒想到被你輕而易舉接下來，你反身把石頭砸他的頭上。這個時候警察也到了，把你們都帶走了。”

我有點驚訝，不敢相信，我怎麼可能這麼會打架，可是小杭不會騙我。

“那人怎麼樣了？”

“死了。”小杭回答我。

死了……我一下子呼吸不過來了，我竟然殺了人。

小杭繼續說，“後來，檢察院以故意殺人罪起訴你。犯罪嫌疑人是可以自己辯護的，你在法庭上以正當防衛為理由，最後竟然沒有被判刑事責任，這點震驚了當時整個城市。”小杭笑了笑，“你賠了錢，但以你的財產，那麼點錢不算什麼。因為這件事，更多人來找你諮詢法律問題了。而且，學校里再也沒有人敢惹你，連老師都不敢。”

“小杭……”我叫住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後來，有些人不小心開罪你了，都會被你逼到退學，帶着全身的傷離開學校，但也得不到法律和校方的補償。”

“小杭，我傷害過你嗎？”我有點不敢問，原來這三年我是這麼一個人，背叛女朋友，殺人，玩弄法律，兇殘，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傷害過小杭。

“沒有，你還是對我很好的，也只有我一個朋友。”小杭苦笑着說，“雖然更像是你的跟班。”

我抽了自己一巴掌，小杭趕緊抓住我的手。

“小杭，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小綠……”我哭了。

小杭也哭了。

等我們的情緒都平靜下來，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小杭跟我說，相信我還是把他當兄弟的，不然，怎麼允許他隨時出入我的家呢。

這讓我感到有點安慰。

我突然很想喝酒，小杭說去暗夜酒吧。

正當我們走到停車場的時候，兩個人擋在我們的面前。

“你們是誰？”我有點警惕。

那兩人掏出證件，“我們是警察，想請你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怎麼回事？”小杭擋在我面前。

“許昌死了。”那警察很冷漠地說。

“許昌？”小杭顯然嚇了一跳。

“許昌是誰？”我問。

小杭看了看我，沒回答。

這時，另一個警察冷笑到，“林葉，少裝蒜了。”

小杭告訴我，是在教室里我撞到的那個人。

我想起來了，他撿起書之後就走了。按照小杭的說法，我這三年這麼兇殘，他又得罪了我，我一定會報復他，警察就懷疑到我頭上了。

“警察先生，不知道找我要調查什麼？”我強裝鎮定。

“哼，你以為我們真的辦不了你嗎？”第一個開口說話的那個警察冷笑到。

“你們說帶人就帶人，帶拘捕令了嗎？”小杭氣勢一下子犀利起來。

顯然，那兩個警察被問住了。

“哼，來法政大學抓人，沒帶拘捕令就來，當我們是法盲不成。”還是小杭厲害，說實話，我壓根不知道警察帶人還需要拘捕令。

兩個警察臉色很難看，“林葉，老子遲早親自辦了你。”

被警察這麼一說，我心裏也很不爽，“拿到證據再來煩老子。”我也不是一個任別人欺負的人。

說完，我和小杭就上車了。

一下子知道這麼多，我的腦袋有點承受不住，坐在副駕駛座上，一會就睡著了。

“呼……”忽然感覺有人在我耳邊吹氣，我醒過來，撓了撓耳朵，天已經黑了。

“醒了？”小杭還在開着車，問我。

“嗯。”我無精打採回答了一聲，感覺不是很自在。

我不經意朝着車的後視鏡子看了一眼，鏡子裏竟然是一張滿臉是血的臉，面目猙獰，眼珠都爆開了。

“啊！”我驚叫一聲，小杭踩了一個急剎車。

“葉哥，怎麼了？”

我驚魂未定，又朝後視鏡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我大口大口吸着氣。我分明在後視鏡里看到一張人臉，仔細一想，這張臉和那個在教室里被我撞到的那個叫許昌的人很像。

“葉哥？”小杭又叫了我一聲。

“沒事。”

車子又發動了，看來是我太緊張了，自己嚇自己，人不是我殺的，我害怕什麼。雖然這麼想，我可不敢再看後視鏡了。

又過了一會，我們到暗夜酒吧門口了。我掏出手機一看，已經晚上七點多了。我和小杭走了進去，門口的服務員依然朝我們鞠躬。

進了310包間，我讓服務員立刻上酒。

小杭也沒阻止我，他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就那麼靜靜地看着我喝酒。

喝了很多酒，我的意識開始有點模糊了。

“小杭，你說我要去找小綠嗎，我太對不起她了。”說著，我又哭了起來。

小杭嘆了口氣，脫下外套，蓋在我的身上。朦朦朧朧中，我感覺小杭走了出去，一會又有人進來。

“葉哥，今晚要哪種？”我吃力睜開眼睛，辨認了好久，才知道是那天那個女人。

“滾……”沒有多餘的力氣，我現在實在沒有心思和別人說話。

“可是葉哥，連續兩天不要，身體能支撐住嗎？”支撐？支撐什麼？我腦袋很疼。

“滾啊！”我又吼了一聲。

那女人顯然被嚇到了，哼了一聲就出去了。

我再也沒力氣，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裏，還是一片空白，除了白光，什麼都沒有。我朝前走着，這是哪裏？我記得昨晚也做了這個夢，這裏到底是哪裏？我有點害怕，明知道是夢，卻醒不過來。

“把命還給我……還我命……”突然，四周都暗了下來。

我心裏一驚，只見一個人朝我爬過來，或者說，不是人……

我看清了他的臉，滿臉是血，眼珠爆裂，一隻都掉了出來。

“許……許昌？”我很害怕，喘着氣往後退，“別過來……不是……不是我殺你的……”

他還是朝我爬過來，我癱倒在地上，一下子動不了了。

他爬到我的面前，恐怖的臉對着我，嘴裏冒着陰森的白氣。

“呵呵呵呵……”突然，鬼臉開始扭曲，伴隨着震耳欲聾的笑聲……

“呵呵呵呵呵呵……”

快醒來，快醒來，我很確定這是在做夢，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了。

我大聲地嘶吼着。

“快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