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喂，找誰？”電話接通，陸銘沒有聽到人說話，率先開口。
“陸叔叔是我。我是丫丫。”雖然從陸奇的口中得知。陸叔叔對母親的感情依舊在，但是她還是想打電話跟他溝通下，她怕埋藏在他心中那麼多年的怨恨就那樣傾瀉而出。
在她的眼中母親就是柔弱的代表，好似受不了任何的打擊一般。
那麼多年過去，陸叔叔的聲音好似沒有變，跟老爸的有些相像。都帶着成熟惑人感覺。
“丫丫啊，這些年過的好嗎？”陸銘顯然有些訝異，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聲音中帶上些許笑意和慈善。叉匠頁扛。
“我挺好的，我知道叔叔過的不好。”丫丫咬着下唇，低頭看着腳尖，陸叔叔對她很好，應該說那她當成親生女兒待，她對他也有着一種特殊的親情。
“沒什麼不好的，日子清閑很，陸奇那小子在溫城吧。你們有時間一起來法國吧，讓我看看曾經的小公主長大是不是越變越漂亮了。”
“叔叔，我替我爸對你說聲對不起，當年的事兒是他做的，那麼些年留下一道難以磨滅的傷痕，讓你痛苦至今。可你不能怪我媽。她最後沒有選擇你，但是在她的心中你一直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都過去那麼多年的事情，還提它幹什麼。”
陸奇的聲音沉了沉。他不傻，小溪心軟善良，是不可能做出如此絕情的事情的。
那麼多年他從未動過尋找真相的念頭，並不是怕真相傷人，而是他想用這個借口讓自己打消去找小溪的念頭。之所以留下那個女人，很簡單，她確實在某些方面跟小溪有些相像。
“我媽知道了真相，正在跟我爸慪氣。想跟你聯繫，道歉，我怕你不知道真相埋怨她，想先跟你溝通。”
“呵呵，你想多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可以狠心的埋怨任何人。可卻硬不起心去埋怨她。你告訴她，我從未生過她的氣，不需要給我打電話了。就這樣過着彼此的生活，不再有交集就好。”
“叔叔，你說你不生氣，可把你原話跟我媽重複。她肯定會傷心的。以為你是生氣，才不願意跟她通話的。”
“也對，她那麼敏感。”陸奇輕笑，眼中浮現柔情的同時又帶着一股無奈。
他不是生氣，而是怕聽到她的聲音，就忍不住來找她。
“那我把你的手機號給我媽了，你們好好聊聊。”丫丫其實想告訴他，幫忙勸勸母親，不讓她太過折騰老爸，可又覺得不合適。畢竟老爸讓他痛苦了那麼些年，必須受到點懲罰才行。
“好，你也別擔心。我不記你父親的仇，畢竟我們以後還得做兒女親家的。”
“叔叔。”丫丫臉有些泛紅，笑着掛斷電話。
母親又給她打了個電話，老爸給她發了一條求救短訊，告訴她，他現在正像個木頭人一般站在醫院的大廳中，受到別人的頂禮膜拜。
丫丫噗嗤笑了聲，回了一條“您老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本想在後面加個活該，又怕會被老爸毫不客氣揍上一頓，只得改成“暫且稍等，我馬上去就您出水火！”
小溪接收到號碼后，還未撥通，電話就響起來了，是條短訊。
“小溪，我是陸銘，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不要再去追究誰對誰錯。江墨言送來的人那麼多年把我的生活起居照顧的挺好的，說到底，我還該感謝他。如果你對我有些過意不去的話，就把我的兒媳婦早些送過來怎樣？趁我還有精力，想早些享受承歡膝下的快樂。”
後面陸銘還加了一個大大的小臉，小溪看到這裏，眼眶微濕，不管是語氣，還是話語，絲毫都看不出任何怨言。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她好！
驀地，眼中淚水決堤，她捂住嘴巴，開始嚶嚶哭泣起來。
陸銘這輩子我是無法還你的深情，下輩子可以嗎？
就是不知江墨言知道她有這種想法還能不能淡定的在大廳中站着。
過了許久她才平復好情緒，顫抖着手指給陸奇回了個短訊。
“孩子們的感情由他們自由發展，不過孩子們還小，估計承歡膝下還得幾年。”
“好，那我靜心等着就是。”
小溪看着他回的消息，不想再去問些你過的還好不好的話題，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沒有再回。
她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想着一直未回來的江墨言，臉色一沉。
黑暗的傢伙，即使他對陸銘干出那般殘忍的事情，人家陸銘還是一句怨恨的話兒都沒有說。兩個人的胸懷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越想越氣，小溪很想把他叫過來好好地數落上一番，拉開門，四處張望下，根本就沒有見到江墨言的影子，她正在納悶，丫丫淺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媽你這是在找誰呢？我爸？”
“不是。”小溪站直身子，正了正臉色，“這一休息好，臉色也好看了很多，你年齡還小，以後不要在熬夜了。”看着自家女兒如花容顏，小溪心中是美滋滋的。只是一想到這麼小的女兒早就心有所屬，說不定再過幾年就成別人家的人了，心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媽你這臉一會高興，一會傷心的，這是為那般啊。”母親的心情一直都是在臉上凸顯出來的，丫丫調侃出聲，“如果想問老爸在哪裏，我可以直接告訴你。”
“誰稀罕知道。”小溪口是心非的說道：“來看惜言的？進來吧。”
“你不稀罕，可有人稀罕呢。別看老爸已經爬上五十的年紀，還能招來一大票的小女生。現在好像是流行大叔，剛剛我經過大廳的時候，剛好看到一群小女生正對着我爸犯花痴，還有的竟然拿出手機給我爸拍照。嘖嘖嘖，現在的小女孩真是不同的矜持，估計我爸如果再給她們些笑臉，她們直接過去問他要電話號碼了。”
“他敢給！”小溪臉色難看，一想到他被圍觀時的畫面，心中酸氣直冒，還剛剛坐下的她，蹭的一下子起身，向電梯口走去。
“喂，媽你去哪兒啊，您慢點。”看着母親的背影，丫丫笑的跟個小狐狸一般。
突然，她臉上的笑容僵掉，一點點收了回來。過了一會兒臉上浮現一抹自嘲，原來她還有笑的那麼開懷的時候呢！
不知道母親下去能幹出什麼些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來，丫丫急忙跟了上去。
大廳中，小溪遠遠的就見到一群人圍在那裏，其中不乏幾個大膽的女孩子，叫着大叔，小溪的臉色更加陰沉。
真是的，年輕的時候招蜂引蝶也就罷了，現在年齡這般大了，還能吸引一眾小姑娘，小溪恨的牙痒痒的，此時此刻很想找個黑色的袋子給給蒙上！
她擠進人群，看向面無表情站在一群人中間的江墨言，江墨言看到他來的瞬間，一臉的可憐兮兮。
這番模樣，引得一群女孩子的尖叫。
“大叔，你也太萌了。”
語落，咔嚓嚓，一陣亂拍。
小溪唇緊抿，狠狠瞪了眼江墨言，轉身準備離去。
“老婆，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江墨言仍舊站在原地，語氣絕對虔誠。
“哇，大叔，原來還是個痴情男人吶。”
一聲叫喊過後，又是一陣拍攝，這讓小溪覺得江墨言比明星的魅力還大，本是應該值得驕傲的事情，不知怎的，小溪偏偏是怒火燃燒，腳步只是一頓，快速抬起，準備原路返回。
“老婆，你別走啊，我已經知道錯了。你看，你讓我站在這裏，我一步都未曾離開呢。”
一句話讓小溪剛剛跨出的步子慢慢收了回來，已經有人注意到江墨言的視線方向，快速向小溪看了過來，眼中無一不是艷羨。
還有的女孩子拉着小溪的胳膊，“阿姨，大叔已經認錯了，不管做錯了什麼，看在他那麼聽話的份上，你就原諒他一次了。”
“對啊，你看大叔的模樣多暖人啊。”有一個人開口，其他人就跟着附和起來。
“大叔，阿姨都原諒你了，你過去給她個擁抱唄。”
不見小溪有任何回應，有的女孩子着急的對着江墨言擠了下眼睛，比劃着，讓他過去。
“她沒讓我動，我不會動的。”江墨言輕咳聲，說的那個叫誠懇啊。
女孩子們唏噓起來，有的開始誇讚江墨言是個好男人，也有的女孩子，調皮的對着江墨言眨巴眼睛，“大叔，你這話有歧義哦！”
一句話引得圍觀的人大笑起來，小溪的臉色爆紅，回身瞪了江墨言一眼，“回病房。”
“哦。”此時的江墨言絕對順從的讓人咂舌，就在他疾步跟上小溪腳步的時候，有個圍觀的女孩子啊了一聲，拿着手機放在同伴的面前。
“原來他就是塑陽前任總裁江墨言，人家都說他愛妻如命，今天一看真不假啊。”
原來是她剛剛拍照發到了朋友圈，已經有人認出江墨言來。
剛剛欲散去的人，目光都齊刷刷看向已經走到樓梯拐角處的兩人，眼中艷羨的同時，還有祝福。
現在在這般浮躁的社會中，能一起白頭偕老走下去的人不算很多，況且像他們這般恩愛有加的人更少。
江墨言拉住小溪的胳膊。
“別生氣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當年就算是再怕他來糾纏你，我也不該以你的名義去干出那樣的事情來。你打我幾下，心裏就解氣了。”
江墨言執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你打吧，我絕對不會吭一聲的。”
“陸銘根本就不是那種人！”聞言，小溪蹙起的眉頭又皺了皺，“你是不相信你自己有能力抓住我的心，還是不相信，我會跟你一起走下去呢！”
“我那時候就是犯渾，沒有想那麼多。”江墨言訕訕的摸下鼻子，現在想來自己那時候還真的挺蠢的，倘若小溪跟陸銘之間會有結果，兩人在他失蹤的時候就已經在一起了。
只是當他想明白的時候，錯事已經幹了，他也就將錯就錯下去了。
“不是犯渾，是腦袋被門夾了！”小溪余怒未消，推搡下江墨言，繼續向前走去。
“是，我腦袋被門夾了，罵出來了，消消氣。”江墨言跟上，不停地撫着她的後背。
“如果你要是覺得還不解氣，我親自去給陸銘道歉，行嗎？”
“他就缺你一句道歉？”小溪白了他一眼，“我看以後，女兒嫁給陸奇，你要怎樣去面對人家陸銘！”
“誰說我要把丫丫嫁給那個不懂禮貌的小子！”說道這裏，江墨言的語氣忽然變的冷硬起來，自家的女兒還沒陪他多長時間，就忽然提到結婚，這怎麼能成！
“當初我父母也看不慣你，我還不是跟了你！所以說，孩子們的事情，不是你一個不願意就能阻止的了的。這得看他們的意願，所以你就省省吧。”
“那是我靠譜，你看陸奇，拽的二五八萬似的。丫丫跟他在一起，不受委屈才怪！”江墨言心裏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臉色更是難看起來。
“又不是你跟他一起生活，你怎麼知道丫丫一定會受委屈。”其實小溪想說的是，在別人的眼裏你也是拽的目中無人的主，可私下裏不是還待她很好。不過，她才不能說，不然這傢伙就傲嬌了。狐狸尾巴直接能翹到天上去！
“我就是知道！反正我不管，想跟丫丫在一起，必須過我這一關，不然什麼都白搭。“
“咦，江墨言你還越說越上勁了是吧！”快要靠近病房，小溪停住腳步，抬頭狠狠瞪着江墨言，輕點幾下頭，“好，既然是這樣，我也不原諒你了，你再回到大廳中站着吧。”
小溪一直提倡，小孩子們的事情由他們自己做主，感情也是一樣。江墨言之前也一直贊同，沒想到他卻這般反對丫丫跟陸奇在一起。
“那不行，一碼歸一碼。”江墨言語氣軟了下來，按住小溪的肩膀，認真的看着她，“你難道不覺得，冬陽比陸奇更適合丫丫嗎？”
冬陽的性子穩，好似能包容一切一般，丫丫跟他在一起絕對會幸福。
“江墨言你不覺得你很自相矛盾嗎？”小溪臉上的表情也認真起來，“感情是靠感覺來的，並不是說合適了就成。就比如，理智上我是覺得陸銘要比你適合我，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冬陽那樣的，無論我做錯什麼，他都不會去責怪我。可我最後還是選擇了你。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陸銘雖好，可跟他在一起覺得沒有激情，每一天過的都很無聊，那樣的日子雖然平靜，可時間一久，也就變成了一種折磨。
江墨言沒有說話，小溪拿掉他的胳膊，瞥了眼站在病房門前笑着看向他們這邊的丫丫。
“你沒有發現我們的女兒這些天變得不一樣了嗎？”以前她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她現在居然能從她的眉眼間尋到了笑意，而且就在不久前，她竟然露出了調皮的一面。
這個發現讓她很是興奮，這樣的她才是她可愛的女兒。
冬陽在昏睡，能讓她改變成這般有血有肉的也只有陸奇了。
“不管怎樣，我想告訴你的是，孩子們有他們選擇的權利。你一直都是個好父親，不要在這件事情上，讓她對你有任何的怨言。”
小溪快步走向丫丫，女兒這樣的轉變，她歡喜的不得了，很想過去跟她多說會兒話。
江墨言站在原地，他洞察力雖然很好，但是他很多精力都放在了小溪身上，很少將精力放在孩子們的身上，當他注意到的時候，兩個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
仔細看下丫丫，她的確如小溪所說的那般，整個人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輕嘆聲，那麼多年都採取放養的方式，何必單獨計較這件事情呢。再說他當年在英國，給了陸奇一條活路，不是也看在丫丫的面子上嗎？
不過，那陸奇也太過心高氣傲，他必須挫一挫他的銳氣才行！
“還沒原諒老爸？”丫丫同情的看了眼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的江墨言，跟在小溪的身後進了房間，“媽，那都是很多年輕的事情了，你就不要再計較了吧。你看老爸站在那裏多可憐，別等會又被一群小丫頭給圍住了，你又要上火了。”丫丫幫母親倒了杯水，“沒想到老爸的魅力還挺大的。不過，仔細一看，老爸身上的確有種年輕小夥子沒有的成熟韻味。現在的小女孩一個個都開放的很，你可要小心，不要把老爸獨自扔在外面，讓哪個大膽的小女孩給黏住，平白的給你添個情敵。你不堵，我都替你添堵。”
小溪一挑眉，輕抿口茶，打趣出聲：“才短短時間不見，你這嘴皮子，還真讓我有些招架住不住了。”
丫丫輕咳聲正了正臉色，“我不是問你着想嗎？”
“是不是最近跟陸奇的關係緩和了？”她之前無意中聽江墨言你提起過丫丫跟陸奇彆扭關係，現在看來她是白擔心一場了。
“也算不上緩和，就是比之前好上了一些，至於我們的結果會怎樣，我也很茫然。”
“好點就好，結果嘛，媽都能預想到了。”
陸奇的性格跟江墨言有些相似，只要是他認定的東西，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手的。
“媽，我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能預見？”丫丫低着頭，臉色微微泛紅。
“不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難得看到女兒臉紅，小溪像發現新大陸一般一直盯着她的臉直瞧。
“媽，你看什麼呢！”被小溪瞧得更加不自在，丫丫乾脆背過身去，看到弟弟，她不禁想到冬陽，眸色有些複雜，心中開始糾結起來。
“媽，我不想傷害冬陽的。”
“傻丫頭，感情不能勉強，這個道理冬陽懂的。那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我了解，他是不會怪你的。不要想那麼多了。”冬陽跟陸銘是同一種人，小溪的心也是微微酸澀。
“就是因為不會怨，才更加難受。”如果是怨恨，她會任他打罵一頓，心中會好受些。
小溪沒有說話，丫丫說的何嘗不是她心中的想法呢？
“不提這些傷感的事情了，等着他醒來再說吧。”
“丫丫，感情的事情容不得拖泥帶水。倘若你無心跟他在一起，就不要再給他希望。”
這是她在感情上一直堅持的原則，她跟男人的界限劃得很是清楚，從不搞曖昧。
“這話我記下。”丫丫回頭對母親眨巴幾下眼睛，“我去把父親叫進來，我可不想見到跟我同年紀的小女孩纏着我爸，那樣我會毀三觀，掉節操的。”
小溪被她逗得噗嗤一笑，“丫丫，你真的變了，看到你這樣，媽的心裏很高興。”
丫丫輕笑未在說話，她的心上一直包着一層薄冰，不知何時這層薄冰開始慢慢融化，出現一道缺口，她就展現出了被埋藏在她心底最真實的自己。
病房外，江墨言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丫丫站在門前叫了他一聲。
“爸，你怎麼還在這裏坐着呢，媽根本就不生你的氣了。”
“你媽那人，我比你了解，氣來的快，去的可不會那麼快。別看她現在這樣，小性子還得給我使幾天，我就不進去遭她白眼了。來坐這裏，難得有時間，我們父女兩個聊聊天。”
江墨言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聊什麼？”別看老爸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緊繃著一張臉，倒是很少跟她那般嚴肅。
“你不是猜到了嗎？”江墨言輕笑着看着她，女大不中留，這句話是一點都不假，“你真的打算跟他在一起了？”
“還沒決定呢。”丫丫低着頭，擺弄着手指，“你就不用擔心了，媽剛才已經跟我說了很多。”
“感情是一輩子的事情，慎重一點兒選擇。”江墨言輕靠在椅背上，不再說話，父女兩個沉默着坐在那裏，好一會兒。
忽然，一陣音樂聲劃破沉默，丫丫接完電話，雙眉緊擰。
“爸，你跟媽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了。”
語落，來不及解釋，匆匆向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