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夏至來到
那日,他們離開慈恩寺的時候已近日暮時分,途中發生了一兩回的小騷動,倒也無甚要緊。
那之後雲硯又搜索了幾天,董思阮也不大清楚。準確的說,自她入了門以後她才發現雲硯其實很忙。不怎麼外出,但往往在書房一呆就可能是一天。雖然已是夫妻,可他們見面的機會並不比成親之前要多多少,很多的時候吃飯她都是一個人。呆在一起的時候,雲硯也不怎麼會說起自己在做的事情,她也不問。
他只要她安心養病,她也不想干涉他的事業活動。
只有一回,她是太閑,又好奇,便叫月挽在他書房外不遠的空屋子裏拾掇出來了一個,在裏頭呆了整整一天。就想瞧瞧他這一天能接觸、接待些什麼人。
進進出出的人其實不多,但是進去一個總會留上好一陣。每次送走一個人,他會跟着出來在門口曬會兒太陽。小小的活動活動筋骨。之前曾護送她進宮那個蘇么,會湊到他跟前交代些什麼。中間間隔的時間若是稍長些,雲硯會叫到一個下人,這時月挽便神情複雜的告訴她這是他又問到了她的身體狀況。
她這一日的行動知情人不多,對雲硯那頭是又保密的,加上她還是個極有分寸的人,選得地方離書房尚有些距離,遠在警戒範圍之外,不會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更不曾驚動雲硯跟前的那些的人。
月挽只得自己過去,替她包慌。
雲硯跟前伺候的人不多,男人居多。只有一個端茶送點心的姑娘,也是個眼熟的。董思阮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就記着上一回自己暈倒呆在這裏的時候,她對自己的態度可不大好。別人都沒辦法近身伺候,可見這位也算得上是他的親信了。
“這姑娘叫什麼名字?呆在雲硯身邊多久了?”
月挽回復:“她叫琳琅,是跟我一起入府的。”
董思阮淺笑:“相處了不少日子,我總覺得你的才學見識並不似尋常人家出來的。你又是什麼時候入府的呢?”
月挽垂眸淺吟。然後道:“小姐所說不錯,那幾年與我跟琳琅入府的還有幾個,年齡大半在八、九歲之間。我們之中,出身最差的也是書香門第,家中都曾有為官者在朝。但是無一例外的,我們進府的時候都是奴籍。”
“奴籍?”董思阮微微詫異。
“是!我們的家人皆在朝中因為犯事兒,或被貶謫流放,或被處死。”月挽道,“殿下收我們入府後。叫我們分習自己喜歡的東西,然後各盡其用,分司其職。有幾個是常年在外的,我們也不大能見到。”
“你會武,又飽讀詩書,最投我意,所以雲硯才叫你來了我的身邊是嗎?”
月挽默然。
知人善任,雲硯做的真是不錯。他早在很多年前就開始瞅着培養屬於自己的人手跟勢力,野心跟耐心可見一斑。
“這個琳琅怕是對你家殿下有些想法呢吧?”董思阮不由酸兮兮的想起她們之間並不愉快的第一次相處。
月挽神色忙的一肅,言道:“琳琅她只可能是下人的!小姐不必擔心。”
董思阮輕哼了一聲,沒有接話。她在那裏又呆了一陣子,也不見再有什麼她特別在意的人跟事情,身子又有些乏便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走在路上,好巧不巧的,在進入后林的園子裏就遇到了秋氏。
秋氏一派意外模樣的迎上她,一口一個王妃,禮儀絲毫不差,滿臉的堆笑。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董思阮縱是無心應付她,可人家那般熱情,凡是又都是周周道道的,她實在沒辦法跟人家甩臉。
“王妃這是打哪兒來?”
董思阮看她一眼,問:“你很關心嗎?”
秋氏慌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就是順嘴一問罷了,您可別多心。”
董思阮已經不大擅長從好的方面去想所有人,看到這位等在這裏,心想着她必然是有目的的,或者她就是知道她來的方向是雲硯的書房。
秋氏,不是皇帝那邊的人嗎?她想接近書房只怕是不能的。但是她這樣的身份能在王府呆上這許多年,足見手段。
她此刻阻截自己,目的會不會要試探她能不能進得雲硯書房呢?
董思阮笑了笑,然後說:“我去雲硯書房了!”
“殿下的,書房?”秋氏滿眼疑惑,“他從不讓後院的人接近那裏!”
“我跟你們又哪裏一樣呢?”話罷,董思阮不無嘲諷的就跟她說了拜拜。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惡趣味的說這樣的話,也或許她只是真的想要跟她們有所區別而已。
回去自己房裏,董思阮簡單的吃了一點兒東西,痛苦的喝了一碗黑乎乎的葯汁子,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可以不用吃藥。過來伺候的是顧媽媽,自她進府以來,話非常之少,除了送葯送飯,她幾乎不會露面,露了面只要董思阮不問她也是無話。儼然是恢復了自己當初乍見她時候的一張撲克臉。宏名扔圾。
董思阮心裏清楚她大半是不能原諒自己嫁給了雲硯這件事。有時候她真想跟她訴個苦什麼的,叫她不要惱自己,可是想一想又覺得的頗為麻煩,幾次的作罷,後來倒也習慣了,沒了那番心思。左右雲硯也不會留她的太久,而且自己那回跟姬無雙鬧得那般僵,為得便是跟姬府脫凈干係,如今已不適合再做出任何藕斷絲連的事情來。
在九王府的這些日子,她精神好的時候會看些醫學類的書,不太好的時候,倒是愛上了一本雲硯以前外出遊歷時寫得遊學札記。上面的記載的山山水水,人情風貌頗有意趣。以前的她也是一個十分熱愛旅行的女子,她的交通工具除了火車,很多時候就是自己的兩條腿,她徒步行走過許多的地方,有著名的景點,也有街道,廢棄的巷子,跟叫不起名字的小山村。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她也不會走到那個地方,遭遇打劫,九死一生,進而穿越到這個鬼地方來。
每每想起那些,她總是禁不住要懷念自己以前那個健康的不能更加健康,素質棒棒的身體。那個時候,她怕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需要用藥物來吊著小命兒。好在現在她是能正常的行走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瘋掉。
雲硯進門的時候,月挽局促的跟在後頭一副心虛的樣子,顯然是跟她這兒做了叛徒。
董思阮倒也不怕雲硯生氣,直接道:“我就想遠遠的瞧瞧你,沒想影響你就沒通報你知道!”
“中午空暇的那個檔兒,我也想瞧瞧你來着,偏生月挽說是你在睡午覺。”
“是我叫她說的!”
雲硯看着她,不由輕嘆了一聲,道:“我在的所有地方,對你都是沒有禁忌的。你什麼時候想見我只管過來便是!我們是夫妻,哪有同在一個屋檐,你還只能那麼遠的看我的道理?”
意思書房那個地方你想來就來,沒必要躲躲閃閃的。
董思阮笑笑道:“也就這麼一次,突然來的興頭,就想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看看你。以後不會了!”
“阿阮”雲硯如是輕喚一聲,情緒里說不出的無奈之意。俯身便將她從卧椅上抱了起來,人們齊齊埋首退出了屋子。
兩人在一起之後,董思阮在雲硯面前完完全全的是化身了貓咪,總是十分溫順樣子,少了許多尖銳的東西。雲硯也總是對她憐愛有佳,可心頭總有種說不出的無奈跟莫名的很不踏實的感覺。
偶爾的膩膩歪歪,接着平淡的過了幾日,夏至便到了。
“東西”自然沒找到,董思阮提出要再去慈恩寺理佛的要求時,雲硯不得空卻沒有反對,只說那裏很安全叫她自己放心去。說明那裏還有他的人在,雖然已經找了有十多天,但是他仍然沒有一點兒放棄的意思,就這份耐心着實又刷新了她對他的認知。
因為有了上回一天一個回來的疲累教訓,董思阮便叫月挽提前做好了安排,早一天下午從家中出了發。
慈恩寺很安全,她在那裏過了一夜,確實沒受到過任何的驚擾。第二天一早,她便支開了月挽,由花沫陪着在“自己”以前經常會走動的地方轉悠了起來。心下不覺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遇到那麼一個人,遇到了那個人會不會認出容貌已然大改的她,那個東西究竟會以一種什麼樣狀態在自己眼前出現?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遇到別人,倒是先遇到了姬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