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上吊
“起來沒?”第一句話,老表就問得很直接。
“還沒。”揉着惺忪的睡眼,我說。
“哎喲我的天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起床啊!趕快起來,老哥有事情要求你。”老表說著,嘿嘿地賊笑着。
“啥事兒啊?”一臉的不情願,我在心底問候他的全家大小。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的,小夥子有前途!好啦,不跟你廢話了,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有個線人給了條線索,說是鄉下出了點怪事,我合計着讓你過去看看,信息費先不給他,等稿子出來我會找人送去。”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過去,問明情況,拍點照片打個稿子,回來之後儘快交給我。”老表說著,破天荒地慷慨了一下。
“總得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兒吧。”聽完之後,我說。
“恩......那邊死了一個人。”沉吟一會兒,老表說。
“行了,知道了。”一聽這話,我就知道他為什麼來找我了。
心裏頭對這安排蠻抗拒的,嘴上也不敢說,無條件服從組織安排,向來是我這種逆來順受小員工需要的思想覺悟,即便你哭爹喊娘地抱怨兩句還是要唯命是從,與其這樣,不如給領導留下一個好念想。
沒辦法,要是不干他們可以辭了我,要是他們辭了我,這個月的廉價房費我都付不起,一想那一臉橫肉的包租婆天天站門口敲門的樣子,暴躁如我也沒什麼脾氣了。
那個誰說的好,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頭,頂風尿尿往往是需要很大勇氣的,至少,這勇氣此時此刻的我當真沒有。
半瓶礦泉水,兩隻熊貓眼,一個裝着一應設備的破舊背包外加沒什麼新意的一身行頭。
左手一個麵包,右手打着電話,看起來頗狼狽的我坐在開往事發地點的一輛大巴上尋思着即將到來的種種遭遇。
說實話,做記者的什麼沒見過?做小報記者的什麼沒見過?但是,這一次遇到的新聞線索着實讓我提心弔膽了一下下,因為,我遇到的事情比以往都要離奇些。
來的路上,我跟那個線人通了個電話,大體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順便找好了約會地點,電話里的內容相當簡單,但是,這並不代表着內容不夠狗血。
事發地點,在距離我這兒大約二十公里的地方,那裏有個名不見經傳的邊陲小鎮,鎮的邊上有幾個小村子,其中一個大多數人姓張,我們都叫它張家村。
張家村有個大漢,名叫張大奎,這人本是個樸實憨厚的中年漢子,卻沒想娶了個遠近聞名的潑辣媳婦。
說來有意思,這媳婦還是張大奎的娘親託人介紹的,不圖她長得漂亮,就喜歡她那潑辣勁兒,可誰成想本指望找個潑辣兒媳就不會吃虧了的老太太和這兒媳有點屬性相衝,好幾年過去了,和外人相處沒什麼問題倒是人民內部矛盾愈演愈烈。
家長里短,磕磕絆絆,婆媳關係不好本是常事,可這兩個人之間的隔閡卻沒表面看去那麼簡單。
也不知什麼原因,在不久前的一天彪悍老太太和潑辣兒媳婦終於衝破道德的藩籬大打出手了,一口氣打了半個小時,鬼哭狼嚎戰況慘烈,村裏的人聽得叫聲趕緊上前幫襯,可不勸還好,人一多兩個人鬧得更歡了,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鬆口。
後來還是好事的找到張大奎回家,連嚇唬帶打拉走媳婦才勉強將這事情平息下來。
茶餘飯後一陣嘲笑,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卻沒想,當天晚上在輿論的簇擁之下從來不吃虧的老太太竟然氣急攻心了,一通哭鬧之後,自己找了跟捆麻袋的麻繩吊在了自家門口的木樑上,死相猙獰恐怖,相當嚇人。
晚上回來的時候,毫不知情的兒媳婦被張大奎收拾個服帖,扭扭捏捏地來婆婆的屋裏道歉。
咣咣咣這一敲門,裏面沒什麼動靜,任憑她耐着性子好說歹說還是沒人搭理她。
前文說了,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見老太太不依不饒她也是十分生氣,狠狠砸了幾下房門之後,咣當一腳把裏屋的門踹開掐着腰就往裏闖,可門板一開,正看見對方那吐着舌頭鐵青鐵青的臉。
舌頭往外吐着,眼睛往外鼓着,直挺挺的一個人死死地盯着她還不時地轉悠一下,這副情景,一輩子也見不到幾次啊。
那女人再彪悍,也終究是個女人,一見這副情形她還哪裏能夠承受得住,短暫的無語之後,媽呀一聲當時就給嚇得昏死過去。
街坊鄰里聽得消息,也是大驚失色,跑來兩個膽子大的把老太太的屍體放下來,又找來村裏的一聲幫忙搶救,結果,張大奎那娘親早就沒救了,她媳婦也像是被什麼衝撞了似的一病不起,動不動就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沒有幾天就快不行了。
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如果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也就一家庭慘案,卻沒想老太太死的當天晚上,有些不尋常的事情出現在了他們的宅子裏,這些事情不僅讓張大奎的境遇雪上加霜,還給周圍人的心理蒙上了厚厚的一層陰影。
“哎呀媽呀,你是不知道,那天可給我嚇壞了啊......都說有鬼有鬼,以前我還不信,現在看,老人說的那些一點都沒差啊.......”剛一見到我,那線人就皺着個臉對我說。
“您冷靜點,有話慢慢說。”拿出個筆記本來,我一邊寫上日期一面安慰道。
“那,我從哪兒開始說啊?”見我不怎麼感冒,那小子就是一愣。
“從頭開始說唄,恩.....比如......你的做什麼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在鎮上的小飯館坐下,我搬了一把椅子給他,不是飯店,人不多。
“哦,你看你看,俺都把這茬兒給忘了,記者同志,俺叫張二狗,本地人,在這十里八鄉做白事兒的,以前跟你們編輯有點交情,老朋友了。這不,一出事兒我就想起他了嘛,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