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陪着你和兒子,一起長大!
肖暖根本不知道要給寶寶吃奶,小傢伙着急了,哇哇叫起來,小眉頭皺着,兩隻小手不停地拍打在媽媽的身上。很快就哭了起來,“哇……哇”大哭。
肖暖明顯嚇壞了。連忙將寶寶抱緊在懷裏,哄了起來,“寶寶,寶寶……”
秦正南走過去從她手裏接過了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轉身交給了季妍,“去給孩子沖奶粉喝,讓醫生過來,給暖暖把回奶針打了。”
季妍一怔,搖了搖頭,“不,我不相信!”
說完,抱過孩子走到肖暖床邊,又把孩子遞了過去,“暖暖,這是你和先生的孩子,你不可以不記得啊……你給寶寶餵奶吃好不好?”
季妍紅着眼睛。焦急地說著,可是她看到。肖暖一雙楚楚水眸里盛滿了茫然,還有恐懼,已經絲毫不敢去接她遞過來的孩子了,還畏懼地不停往後縮去。
“季妍!”秦正南拔高聲音喊了一聲,語氣堅定地說,“去,把孩子帶回家,不要再帶來了……”
季妍一邊哄着懷裏的寶寶,一邊扭頭看了一眼滿臉陰沉的秦正南,再看了看已經低下頭去不敢看這邊的肖暖,垂眸看着小向陽,眼淚流了下來,“寶寶,不怕。不是媽媽不要你了,是媽媽暫時忘記寶寶了……沒事,阿姨帶寶寶回家等媽媽,媽媽一定會很快回來的……”
孩子在哭鬧,媽媽卻像個孩子一樣畏縮着,爸爸難受得不知所措……看到這讓人無奈的一幕。所有人都在悄悄抹淚。
季妍抱着向陽離開病房之前,努力地勾了勾唇,笑着對秦正南說,“先生,您放心,我會幫您和暖暖照顧好向陽,在家等着你們回來。暖暖不是一般的失憶,她是記憶和智力倒退,我想您一定有辦法讓她用最短的時間再把從三歲到二十四歲的人生重走一遍,恢復到正常情況的!我們相信您!”
“對!先生,您一定可以的!您和太太那麼相愛,一定可以感動菩薩,讓太太很快恢復記憶的!”一起來的傭人和保鏢,也都堅定地附和道。
秦正南泛紅的眸子終於彎了彎,“好!謝謝大家,我一定儘快把往日那個活潑可愛的太太給你們帶回去!”
眾人離開之後,秦正南讓崔承恩和尹子墨也回去,兩位老者不願離開,他對崔承恩說,“爸,我知道,您這段日子以來,還在和尹叔叔派人尋找着我媽,暖暖的事就交給我吧,您還是繼續去找我媽吧。另外,家裏的事也麻煩您打理了。”
“正南,等暖暖能出院了,還是帶她去國外看看吧,說不定能治療好她。”崔承恩瞧着那邊和庄立輝說話時,滿臉天真無邪的笑靨的肖暖,心痛地對兒子建議。
秦正南點點頭,“恩!等她情緒都穩定下來再說吧,不管什麼方法,我不會為她放棄治療的。”
肖暖醒來之後,偶爾會摸着腦袋說一聲“頭疼,頭疼……”之外,精神都較好,其他生命體征也都正常。
但是,但凡有庄立輝在,她就拒絕跟秦正南聊天,他問她什麼,她都不再回答,或茫然地看着他,或用求助的眼神看看爸爸,好像在說,“爸爸,我怕……”
秦正南借口出去給肖暖買午飯,一個人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在走廊上,他看到了靠在牆上低頭看着手機的姚准,他還沒走。
秦正南輕輕走過去,在他跟前停了下來。
姚准看着腳下對面秦正南的鞋子,連忙抬起了頭,“南哥。”
姚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因為一夜未眠,眸子裏充滿了紅血絲,一臉憔悴。
“別在這裏呆了,去辦理汐子的後事吧!”秦正南輕聲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姚准連忙上前,來到他身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不起,南哥,是我害了嫂子,是我害了汐子……對不起,你打死我吧,我現在好難受,我真的想為她們去死……”
秦正南雙手負在身後,閉上了眼睛,沉聲道,“跟你沒關係,你不用自責。”
“不是的,全都是我的錯……”姚准哭得眼淚鼻涕都一起落了下來,不顧周圍路過的醫生護士和病人家屬異樣的眸光,抬手拉住了秦正南的衣擺,“南哥,都怪我……汐子那天突然會回去,是因為前一夜我跟她談了一次……自從我去歐洲開始一直到我回酒店打理事情,她一直悄悄跟着我,照顧着我的飲食起居,可是我那天真的煩了,我就找到了她,說了很多狠話對她……我說那些話,只是想讓她離開我,因為我不值得她那樣做……她很傷心,離開之前答應我再也不會來騷擾我……後來,她才回家裏去取她的東西,遇到了肖暖,兩個人不小心一起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南哥,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我,是我……我真的該死,您成全我,讓我下去陪汐子好吧……否則,讓我看到嫂子這個樣子,我一生都無法安心……”
“啪”
姚準的這番話剛說到這裏,秦正南的手閃電般從身後伸出來,狠狠在姚準的臉上抽了一巴掌,打得他的手在止不住地顫抖。
姚准立刻停了下來,臉上竟然泛起了驚喜的神色,“南哥,謝謝你,你打死我,讓我謝罪吧……”
秦正南咬着牙,眯着眸子冷冷地看着他,“我打你,並不是因為這件事跟你有關,而是因為你最後那句話!我告訴你,暖暖不會一直這樣的,一定會很快恢復的!”
語氣堅定,擲地有聲。
說完,他轉身拂袖而去。
姚准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緩緩站起了身子,立刻轉身追上了秦正南。
“暖暖甜品屋”,雖然是年三十,不管是路上還是依然在營業着的店裏,年輕人一波一波的,到處都洋溢着節日的氣氛,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濃濃的年味。
唯獨坐在窗邊位置上的秦正南,靜靜地坐在位置上,微微低着頭,看着手機相冊里的照片,一臉陳峻。
姚准把打包好的甜點拿了過來,“南哥,按照嫂子平時喜歡吃的口味都買了,現在送回去嗎?”
“放下吧!”秦正南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姚准愣了一下,還是依言放了下來,依次擺在了桌上。
秦正南瞧着那有着可愛精緻包裝的各色甜品,深邃的眸子裏慢慢蘊起了一絲絲笑意,隨手打開了一隻盒子,是一枚巧克力慕斯。
他用勺子挖了一塊,送進了嘴裏。
姚准愣愣地看着他這樣的舉動,想要抬手去制止,可是看到他嚼得似乎津津有味的樣子,最終收回了手。
南哥乳糖不耐,哪裏敢吃這麼甜的東西啊,在家裏,肖暖每次烤東西,都會為他特意做一批無糖的……可是這些東西,是他剛吩咐他依照肖暖的口味拿的,全都是又甜又膩的。
這吃下去,恐怕又要胃絞痛了吧?
秦正南先吃了一口,嚼得很仔細,似乎在慢慢品嘗,之後又打開了其他的盒子,每樣都吃了一大口,吃着吃着,臉上的笑意漸漸濃了起來。
姚准眉宇間的擔憂卻愈發濃重,在秦正南打開最後一個盒子的時候,他抬手按住了他的手,“南哥,你吃了好多了,不能再吃了……”
秦正南怔了一下,打開他的手,逕自將盒子打開,直接用手捻起起司的一角,撕下來塞進了嘴裏,邊吃邊挑眉笑着對姚准說,“挺好吃的,你嘗嘗。”
姚準的臉上出現了驚嚇的神色,南哥怎麼了……是不是受刺激太深……
秦正南瞧了一眼他驚詫的模樣,笑道,“我沒事……我只是想體驗一下暖暖的那種單純的快樂和滿足是否真的來源於這些甜食。”
姚准明白了,可是看着秦正南那嘴角勾起的苦澀的笑,心裏更痛。
南哥,放心,姚准不能死,姚准這剩下的半輩子一定要尋遍名醫,也要將嫂子的失憶症治好!
秦正南和姚准帶了肖暖喜歡的甜品和給庄立輝買的飯菜回來的時候,肖暖已經玩累睡著了,秦正南坐在她旁邊,瞧着那睡着時跟曾經睡着時一模一樣的睡顏,他多希望這兩天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他們一家人正圍坐在餐桌旁,熱熱鬧鬧地吃着年夜飯。
抬手輕輕撫摸着肖暖臉上的蹭傷,那幽深眸子裏的憂鬱一點點滲了出來,可是到最後,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溫和的弧度。
暖暖啊,在另外一個時空裏的你,一定很害怕,害怕自己回不來……不要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即使你永遠也不會長大,我也會陪着你,陪着我們的陽陽,看着你和兒子一起長大。
晚上的時候,聽着外面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肖暖嚇得一個勁往庄立輝懷裏鑽,可是當秦正南想過來擁抱她的時候,她惶恐的眸子裏卻寫滿了拒絕。
秦正南只好遠遠地看着,陪她一起看了一晚的動畫片。
是她喜歡的動漫電影,宮崎駿的《千與千尋》。
瞧着肖暖看電影時那認真的模樣,或跟着女主角開心地笑,或跟着劇情黯然的時候,坐在角落裏的秦正南,眸光漸漸平和下來。
兩遍動畫片播放完之後,肖暖伴着窗外的鞭炮聲睡著了,庄立輝才敢離開她去了外面,秦正南才有機會靠近她。
瞧着她恬靜的睡顏,電影裏那些台詞在他腦海里一句句翻過:
“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會忘記,只是想不起來而已。”暖暖,我相信,你會很快想起來曾經那些美好的時光。
“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確,不管多麼崎嶇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暖暖,我們的未來還有那麼多的幸福,快醒來,我們一起去享受。
“我相信這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愛,在見到的第一次,就註定要羈絆一生,就註定像一棵樹一樣,生長在心裏,生生世世。”暖暖,當年你三歲我們見第一次面的時候,你就住進了我的心裏。如今,你又回到了三歲,是不是想去回憶一下我們當初見面的場景?
可是,那次我們的見面很匆匆,請回顧一遍之後,快點回來……因為,你早在我心裏成為了生生世世。
……
大年初一這天,奇迹沒有發生,睡醒之後的肖暖依然像個孩子一樣,依賴着父親庄立輝,不願意跟不熟悉的人講話。
醫生給她注射了回奶針,以免因為還在哺乳期的她因為奶水憋脹再次患上急性乳腺炎。
安家的人得到消息之後,一大早過來看望了肖暖。秦雯麗看着突然變成了痴痴傻傻的肖暖,忍不住掉了眼淚,安慰秦正南,“正南,你別擔心,我有個姐妹前幾年出車禍撞到了腦子,也失憶了一段時間,不到一個月就恢復記憶了......你要多帶暖暖見見熟人,多帶她去以前經常去的地方,會對她恢復記憶有幫助的。”
面對所有人的安慰,秦正南都投以感激的微笑,“恩,醫生說了,暖暖很快就會好起來。”
回家的路上,秦雯麗問安向濤,“向濤啊,你說正南家的事為什麼不斷線呢?孩子找回來沒幾個月,現在語嫣還沒回來呢,這肖暖又摔了一跤把腦子摔傻了,這萬一好不起來怎麼辦啊?孩子還那麼小……”
“怎麼說話呢!”安向濤不悅地斥了她一句,“她只是暫時喪失智力而已,等腦子裏的淤血散去了,自然會好起來的,你別在這裏亂說話!”
“我哪敢亂說話啊,我就覺得這正南和肖暖是不是八字不合啊……”秦雯麗小聲嘟囔了一句。
“那不是不合,是非常合!所以,不僅人嫉妒,連天上的神仙也嫉妒了,故意給他們製造一點小挫折,考驗考驗他們的愛情……我相信,經過這一劫,等肖暖好起來之後,他們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一對夫妻!”安向濤雖然語氣堅定,自信的眸子裏卻忍不住濕潤了。
真是天妒英才,正南好不容易過上了平靜的生活,又遇到了這樣的事……老天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公平一點,才能睜開眼看看那些善良的好人們!
……
江城機場。
裴夢和瀋河從通道出來,裴夢把包塞進了瀋河手裏,“我自己去醫院看暖暖,你先回家去吧,我怕人多了,暖暖會害怕。”
這句話還沒說完,裴夢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仰起頭生生逼自己不要哭。
昨晚得到消息,肖暖摔跤后喪失了智力,她一開始一點都不相信,後來還是從季妍那裏得到了確定答案,立刻取消了還有一個多星期的蜜月,跟瀋河一起回來了。
一路上,她一直在難受,又不敢把電話打給肖暖,更不敢打給秦正南,只能一路乞討着見到暖暖的時候,情況並沒那麼糟說不定暖暖還認識她!
瀋河一路都在安慰裴夢,此刻瞧她着急的樣子,不放心她一個過去,就拎着包大步跟上了她。
兩個人都走的極快,突然一個更焦急的身影從裴夢身邊擦身而過,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險些跌倒,幸好瀋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走路不長眼睛啊!”裴夢心急氣不順,直接罵了一句。
前面撞到她的人回過頭來,着急說了一句“抱歉!”,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可是裴夢卻看清楚了他。
“安俊遠?”
正要匆匆離開的安俊遠聽到這詫異的聲音,才停下腳步轉了過來,“裴夢?”
“你,你這麼著急幹嘛去?”裴夢問他。
“去看暖暖,抱歉,沒時間細說,先走了。”安俊遠說完,揮了揮手,轉身小跑着向出口走去。
去看暖暖?
安俊遠也知道了?那麼……暖暖喪失智力這件事,看來是真的了。
想到這裏,裴夢又急又絕望,抬腳跑了出去,瀋河二話不說,也連忙跟上去了。
安俊遠和裴夢一起來到病房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一的夜裏。
病房裏,秦正南在給肖暖剝橘子,可是她好像不喜歡他遞過來的橘子,秦正南只好把橘子剝成一瓣一瓣的,放進盤子裏,讓庄立輝去喂她吃。
沒人看到悄悄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切的安俊遠和裴夢。
瞧着肖暖臉上那天真又吃吃的笑,裴夢忍不住捂住嘴哭了起來。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她走的時候還好好等一個人,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不會的,暖暖那麼善良單純地一個女子,和秦正南好不容易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聽到哭聲,病房裏的三個人循聲望去,看到了安俊遠和裴夢。
裴夢飛奔過來,一把抱住了肖暖,“暖暖,暖暖,我是夢夢,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肖暖顯然受到了驚嚇,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努力推開了裴夢,瞧着她淚流滿面的樣子,撅着嘴巴,心疼地抬手給她擦眼淚,“姐姐,姐姐,不哭……”
那稚嫩的語氣,讓裴夢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湧,“好,好妹妹,姐姐不哭,姐姐不哭……”
雖然暖暖不記得她了,卻沒排斥她,讓裴夢已經倍感欣慰。忙抹了抹眼淚,對肖暖破涕為笑。
秦正南放下手裏的橘子,走到一臉震驚和難以置信的安俊遠面前,“叫你過來,是因為暖暖除了父母,不記得我們所有人了,但是,有可能記得你……你們小時候見過面,她知道你是哥哥。”
秦正南說這番話的時候,陰鬱的眸子一直看着肖暖,聲音低沉到了極點。
“怎麼會這樣……”安俊遠仍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慢慢地向肖暖走了過去。
“暖暖?”他試着叫了她一句,努力掩飾住自己心裏那複雜的帶着心疼的感情,勾唇向她笑了笑。
聽到有人叫自己,肖暖歪着腦袋好奇地看過去,看了一眼安俊遠,又茫然地看了一眼庄立輝,搖了搖頭。
庄立輝知道,她這個意思是她不認識他。
“暖暖,你不是要哥哥嗎?他是俊遠哥哥。”庄立輝趕緊笑着向女兒介紹安俊遠,希望能喚起她的一些記憶。
可肖暖在認真地看了看安俊遠之後,仍然搖了搖頭,“不是,不是,不是,哥哥。”
“暖暖,我是俊遠哥哥,只不過我長大了而已……呵呵,你記得嗎,我們前幾天,才爭搶過一個玩具呢!”安俊遠小心翼翼地在她旁邊坐下來,笑着說。
肖暖擰着眉,滿眸的質疑,最後又把求助的視線轉到了爸爸庄立輝的臉上,“爸爸……哥哥……”
“是的,他就是俊遠哥哥,長大了!”庄立輝連忙點頭。
肖暖這才半信半疑地重新看了看安俊遠,“哥哥?俊遠……哥哥?”
“是的,我就是俊遠哥哥!”安俊遠心裏一喜,忙靠近了她一點。
“哥哥?”肖暖的俏臉上,漸漸泛起了一絲笑意來,臉上和眼睛裏的戒備沒有了,疑惑也少了,明顯有了親近安俊遠的意思。
秦正南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勾了勾,那幽深的眸子裏流轉着讓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可是裴夢,卻一眼看出了那眼裏的悲傷,濃濃的悲傷,她覺得眼淚都無法將秦正南眼裏的悲傷化開。
她着急了,突然站起來拉住了秦正南的胳膊,拉到肖暖面前,“暖暖,這個人是你老公,比你哥哥更親的人,你不應該只記得安俊遠,你最應該記得的是他,你老公,秦正南啊!”
裴夢着急得聲音陡然增大了很多,嚇得剛剛臉上有了一點喜悅的肖暖立刻又嚇得往後縮去,不停地叫,“爸爸……”
秦正南甩掉裴夢的手,“你這樣會嚇壞她的!走吧,我們出去!”
他知道,他的安慰對肖暖無濟於事,與其讓裴夢在這裏讓事情雪上加霜,還不如出去,不要看到她是如何記起來安俊遠的。
裴夢不甘心,還想靠近肖暖,但看到肖暖一瞧見她就怕得捂住了臉的樣子,咬咬牙,走了出去。
“你打算怎麼辦啊?快帶她去更好的醫院看看吧!”走廊里,裴夢着急地問秦正南。
秦正南卻淡然地說,“我這幾天,已經把全球能諮詢到的醫生全都諮詢過了……暖暖這種情況,除了智力喪失了一些,其他身體機能都正常着,沒有醫生敢確定地說可以治好,只能讓她出院后,慢慢回歸以前的生活,慢慢去想起曾經的事。再經過一些智力鍛煉,讓她恢復智力。”
“可是,她現在三歲的智力,要恢復到二十多歲,這要鍛煉多久啊?你就打算這麼等下去?”裴夢滿眸的不可思議。
秦正南點點頭,“恩,無所謂!反正我們還年輕,兒子向陽還小,我們都有足夠的時間,陪着彼此,慢慢成長。”
說完,秦正南默默轉身,回到了肖暖的病房。
裴夢瞧着那落寞的背影,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不行……她要喚起暖暖的記憶,她要重新和三歲的暖暖成為朋友,然後慢慢把曾經的事全都告訴她,讓她想起來,儘快想起來!
秦正南站在病房門口,看着肖暖和安俊遠面對面在一起的畫面,眸光微微一斂,轉身慢慢回到外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肖暖已經相信了眼前的安俊遠就是她記憶里的俊遠哥哥,接受了安俊遠給她喂的食物,也傻傻地盯着他笑,“哥哥,哥哥……”
庄立輝趁機不停地問她一些問題,可肖暖眼裏似乎只有俊遠哥哥,爸爸問什麼,她都只是搖頭。
直到夜裏11點多,肖暖玩累了躺在病床上睡著了,安俊遠才起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外間,看到秦正南站在窗戶前看着漆黑的窗外,他微微擰了眉走了過去,“舅舅,既然是這種情況,你就不應該讓我來的。暖暖都可以相信我就是俊遠哥哥,你當時為何不說你就是她哥哥呢?”
聞言,秦正南輕輕轉了過來,“有任何一絲有可能讓她恢復的機會,我都不會放棄。再說,我是她丈夫,不是她的俊遠哥哥,我又信心讓她記得我是他老公,而不是哥哥。”
“可是,她現在完全就是一個小孩子……”安俊遠眉宇間露出了心疼。
“俊遠,你能叫我一聲舅舅我很欣慰。在暖暖恢復記憶之前,還辛苦你常來看看她,她跟你在一起,很開心。”秦正南說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你怎麼了?”安俊遠問。
“呵呵。”秦正南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推到別人身邊,就是這種感覺。”
他沒有說是什麼感覺,可是安俊遠明白。討畝叼扛。
他緊緊捂着他的心臟,那一定是心裏很痛很痛了吧!
“舅舅,你放心,我會去多諮詢醫生,看看跟她講一些什麼事情,才能讓她儘快恢復記憶和智力,你保重!等她恢復了,她最需要的還是你。”安俊遠說完,轉身默默地離開了病房。
秦正南捂着心口扶着沙發坐了下來,因為心痛,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可他,卻笑了,嘴角的笑,那樣凄然,那樣絕美。
他曾以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是最讓人絕望的事。原來,比起眼睜睜看着自己最愛的人在自己眼前一點點離自己越來越遠,這種無奈,才是最讓人絕望的事。
絕望到……心絞痛。
從大年初二開始,裴夢和安俊遠每天都會來看望肖暖,一個哥哥一個姐姐,肖暖的心情好了很多,也願意跟秦正南說話了,還會把裴夢帶給她的玩具遞給秦正南,“啊玩,啊玩。”
一天天看着她臉上身上的外傷恢復,可是智力仍沒進展,秦正南已經欣慰了很多。幾天的時間下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妻子,變成了自己的女兒。
正月初七這天,秦正南將肖暖從病床上抱下來,將準備好的大紅色圍巾一圈圈系在她的脖子上,牽着她的手來到窗前,拉開了窗帘,笑着問她,“暖暖,想不想出去看看?我們回家好不好。”
這些日子,一直在病房裏,雖然也下地走路,但是她還是會像一個小孩一樣蹦蹦跳跳的走來走去,有時候還會不小心摔倒。醫生說,這都是因為腦子受傷的緣故,鍛煉鍛煉就會好起來。
窗外,陽光明媚,陽光下的一切都暖融融的。
肖暖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一切,欣喜地點頭,“回家,回家……”
秦正南心中一動,忍不住從身後攬住了肖暖,像曾經無數次那樣,將下巴抵到了她的肩膀上。可是,剛閉上眼睛,明顯很不喜歡他這樣對她的肖暖連忙蹲下來,從他懷裏掙脫出來,逃命似的跑到了庄立輝面前,“爸爸,爸爸……”
一臉的驚嚇。
秦正南只好笑着舉起了手,“對不起,暖暖,我忘記了,我不可以對三歲的你這樣……我去幫你辦出院手續,我們回家好不好?”
出院,是醫生的建議。
除了腦部淤血和臉上已經好得結痂了的外傷,她身體其他部位都沒問題,現在出院完全沒有問題了。只是,後期的記憶恢復和智力鍛煉,需要長期堅持,醫院給秦正南了一套詳細的鍛煉回復計劃,讓他回家后每天訓練肖暖。
穿上了自己的外套,肖暖幸福地拉着庄立輝的手在原地轉圈,“爸爸,新衣……”
“我們暖暖真漂亮,走,我們回家!”庄立輝拉着蹦蹦跳跳的女兒的手走出醫院的時候,忍不住悄悄抹淚。
一大群人跟在後面,瞧着前面活蹦亂跳的肖暖,悲喜交加。
一路上,肖暖一直興奮地看着窗外,俏臉上滿足極了。可是,待一家人到了秦宅門口的時候,下了車的肖暖卻又突然掙脫開庄立輝的手,跑回到了車上,不願下車。
秦正南眉頭一緊,和詫異的庄立輝對視了一眼,朝車子走去。
“暖暖,我們到家了,下車好不好?”秦正南打開車門,向她伸出了手,面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