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秉燭夜談
“我以為，你會將禮物藏起來。”
看着桌上包裝精美的禮物，北辰影頭一次懷疑，眼前微笑的白衣，是否還是記憶中那個無人替代的好哥哥。
攤開手，白衣裝作沒聽懂她的意思，隨後指了指禮物，示意北辰影瞧瞧。
不管怎麼說，白衣準備的禮物，總是北辰影期待的東西，即使猜不透白衣為什麼現在將禮物拿過來，她還是很開心的拆開了禮物的包裝。
讓她意外的是，那麼大的包裝盒，裏面卻只放着一張透明的卡片。
卡片的四面都有鋒利的羽刃，拿在手裏不輕不重，做真正的武器顯得太過渺小，做暗器又多少有些不方便，總的來說，在北辰影的認知中，這禮物除了奇特以外，再沒有其他值得稱讚的地方。
瞧見北辰影微皺的黛眉，白衣笑着問道：“不喜歡嗎？”
“哪有，我只是在考慮，這東西要怎麼用。”揮舞了一下卡片，看着卡片帶出的白色微光，北辰影挑了挑眉，總算髮現這卡片並不像表面看的那麼簡單。
指着北辰影手中的卡片，白衣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知道的答案說了出來：“給我這張卡片的人有說過，主人將它看成什麼，它就擁有着怎樣的使用方法。”
聞言，北辰影低垂着眼眸進入沉思。
白衣沒有打擾她，不過北辰影沉思的時間太久，久到被眾人纏住的北辰梟也來到了房門前，白衣這才忍不住打破沉默：“我希望，你將它看成武器。”
“武器？”北辰影有些詫異。
在她的認知中，武器這個名詞，象徵的不是殺戮，就是被逼殺戮的守護，不管最終的目的是什麼，術法師揮舞着武器的手，都將沾滿鮮血。
這，不是一個溫柔的人該要求的事，北辰影想到要拒絕，可是握着卡片的手，卻分明的緊了幾分，顯然不想將這特殊的卡片看成別的東西。
“你肯定在疑惑，我為什麼這樣希望。”像是看透了北辰影的想法，白衣的目光移向桌上的水壺，他在遲疑自己要不要喝杯水的同時，接着道：“現在的情形，你必須擁有一樣能夠戰鬥的武器。”
“我希望你能說的更詳細些。”雖然她承認自己很聰明，不過在自己崇拜的白衣哥哥面前，她情願自己是個笨蛋，這樣，她就有理由繼續做那個需要哥哥幫忙收拾爛攤子的小搗蛋鬼。
沒有立即說清楚情況，白衣的目光移向房門，從那兒，能夠清楚的看到門外站着的身影，同樣發現那身影的北辰影快步走到房門前，一把拉開門，正好撞上北辰梟揚在半空準備敲門的拳頭。
“父親，您怎麼來了？”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北辰影側開身體讓開一條道，好讓北辰梟進屋。
不等北辰梟開口，白衣立即代替解答：“城主來，當然是給你說明情況的。”
“我……”
“我覺得還是白衣哥哥說的好，父親的描敘能力，實在很難理解。”笑着諷刺了一下北辰梟，北辰影只是看出白衣想要離開，這才找個理由讓他留下。
深深的和她對視了一會，明白了她的意思，白衣什麼也沒說，只是抓起水壺，接連飲下好幾杯水，這才決定留下。
沒有提出讓白衣離開，北辰梟找了個離白衣最遠的椅子坐下，見北辰影一臉期待的模樣，藏着心底的恐懼，愣是讓他變成了啞巴，怎麼努力也開不了口。
這種詭異的氣氛僵持了很久，北辰影疲倦的打了個哈欠，不耐煩的抱怨：“你們倒是說話啊，總不會以為我能夠聽到你們心底的聲音吧。”
雖然封占師最得意的術技，分別是占卜術法和封印術法，可是再厲害的占卜術法，也沒辦法佔卜到比自己更厲害的對手的內心，單論實力，白衣和北辰梟可都是她暫時無法比擬的人物。
“城主大概想試試，你的占卜術法到了那種程度。”白衣隨便找了個借口。
這借口很爛，就算再笨的人也應該知道其中的漏洞，更別說北辰影。
“我不覺得父親現在有這個閑心情。”冷冷的扔下這句話，北辰影原本美麗的心情逐漸開始惡劣，被她抓在手中的卡片，隨着她的心情，也開始出現淺淺的色彩。
瞧見卡片的異樣，知道北辰影的表情不是假裝，白衣不再和北辰梟鬧性子，直接將該說的都說了出來：“封印台出現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暴動，異獸很可能衝出天外天，作為世代守護封印台的北辰一族，無論是誰，只要有能力戰鬥，就必須拿起武器，準備對上最兇殘的敵人。”
“這事我知道了。”
“你知道？”白衣和北辰梟都有些詫異。
他們一致認為，有北辰梟的命令在先，楓城中絕不會有人向北辰影說出此事。
用力的點了點頭，北辰影有些得意的說道：“我不僅知道封印台的事，我還知道，楓城外面也存在着敵人的身影。”
“外面的敵人？是誰。”白衣冷冷的追問。
自從他回到楓城后，就一直在關注封印台和北辰影的事情，楓城外面的敵人，他還真的不清楚。
沒料到白衣會追問這事，北辰影剛想說出答案，北辰梟就先一步說道：“那是楓城的敵人，與你無關。”
“可我還在楓城，還算楓城的一員。”白衣有些着急。
北辰梟卻不以為然的說道：“過了今晚，就不是了。”
“父親，您什麼意思？”雖然早先就隱約聽到北辰梟要趕白衣離開，但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北辰梟在氣頭上的話，根本沒想過，他原來是當真的。
清楚自己女兒對白衣的崇拜，北辰梟沒有過多的解釋，反正他的話，只是讓白衣明白，楓城的一切都和他不會再有關聯，既然白衣懂得他的意思，他就沒必要再多說，引來北辰影的更多怨恨。
見北辰梟不說話，北辰影的目光轉向白衣，瞧出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北辰影眉頭一挑，不服的沖白衣吼道：“你就這樣放棄自己身為楓城人的權力嗎？”
“楓城的管理者是城主，更何況，我本來就不是楓城人。”他姓白，而不是姓北辰。
早在他知道自己只是城主撿來的孤兒后，他就知道，總有一天，他會離開這所不屬於他的城池，只不過他當時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楓城內憂外患的時刻，被趕出楓城。
“你什麼意思？”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是白衣親口所說，北辰影詫異的抓着白衣肩頭的衣服，滿眼驚慌的看着那張熟悉的俊臉。
面對她的質問，白衣低着頭沒有進一步說明，他很清楚，以北辰影的智慧，一定能夠理清前因後果。
不想看到北辰影憤恨的眼神，北辰梟在這時站起了身，毫不猶豫的朝門外走去。
踏出房間的那一刻，他還不忘留下一句：“影兒，你早些休息，明天還得去封印台幫忙修復封印。”
即使北辰梟不說這話，北辰影也知道自己該好好休息，以最佳的狀態面對搖搖欲墜的封印台，可知道白衣要走的事情后，她真的沒法做到安心的休息，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做件什麼事情，能夠改變白衣的去留。
“城主的決定無人能夠改變，縱然你是她的女兒，也不可能。”拍了拍北辰影的肩，白衣由衷的露出笑容。
就算他要離開，能夠在離開之前，知道有人真心的希望他留下就已經足夠，這就好比一個對世界徹底灰心的人，發現世界上還有一個全心全意對他的人。
白衣的話沒有錯，以往那麼多次勸說北辰梟的失敗經歷，都清楚的告訴北辰影，自己父親是個多麼執着的人。
沮喪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北辰影有些瘋狂的抓了抓頭髮。
快速的擒住她自虐的雙手，白衣有些心疼的理順她弄亂的頭髮，安慰道：“放心吧，就算我不再是楓城人，也永遠是你的白衣哥哥，楓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全力相助。”
“可是……”他明明可以作為楓城的希望而存在，但離開楓城，白衣這個名字之前，就永遠不會再冠上北辰這個姓氏。
不過仔細想想，憑白衣在七城闖出的名聲，就算離開楓城，也不會過的潦倒，畢竟這個術界不缺天才的同時，更不會拋棄天才，何況在天才的隊伍里，白衣也是最耀眼的那批人。
心中的想法有所改變，北辰影的心情明顯轉好，手中的卡片也再次恢復原本的透明。
一直在關注卡片的變化，見到卡片恢復，白衣暗自鬆了口氣，知道自己該離開，讓北辰影好好休息，所以又找了個蹩腳的借口：“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好吧，祝你做個好夢。”沒有拆穿他的借口，北辰影點了點頭，嘴上說著同意，視線卻依依不捨的追着白衣離開的身影。
直到白衣消失在門外，北辰影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然沒有衝出去攔着白衣。
也就是這時，她真正明白，自己內心深處其實是希望白衣離開的，那樣，他就可以更好的在術界之中闖出名聲，不受楓城約束的白衣，必定會抒寫比現在更有影響力的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