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函谷關下笑群雄(中)
第十一章函谷關下笑群雄(中)
“難道……秦國兵馬到了,不然為何如此沉重!”
說話之人,乃是率先走進的楚國上將軍項燕,只見他身披赤金鎧甲,毛髮濃密,一雙虎目瞪得溜圓,卻透出一股氣吞天地的兇悍氣息。
“想必龐將軍正在思考退敵之策!”
一話畢,項燕身後轉出一儒雅男子,那男子身着華貴錦服,腰帶佩蘭,果敢剛毅,雖然年過五十,卻依然丰神俊逸,氣勢不凡,正是楚國此次考烈王全權授予軍政大權的春申君黃歇。
一邊的信陵君魏無忌抿了一口茶,如玉面龐勾勒出一絲冷笑道:“秦國派出一個個娃娃來掌軍,但是卻有蒙武、王翦這等久經沙場的老將,不可小覷啊!”
話音剛落,大帳內六人魚貫而進,為首的正是韓國五代相國之家的張氏張平,身後緊跟一俊雅少年,就是張平之子,儒家弟子張良張子房。
右側走出一人,來到魏無忌身前,持劍站立,正是魏國此次主將衛慶。
剩下三人之中,為首者來到龐媛身旁,望着地圖說著什麼,正是趙國副帥李牧;第二個轉身站立燕國太子丹旁,一身白色長袍,紋龍嘯虎,正是有着白馬非馬之稱的名家子弟公孫操;第三人負劍而來,面如寒霜,頃刻吸引了營帳中所有人的目光。
太子丹眼睛一亮,急忙對着那劍客問道:“高師此去打探出什麼消息了?”
高漸離聞言眉頭輕皺,嘆道:“陰陽家徐福奉齊國孟嘗君之命來秦,先是拜見了文信侯呂不韋,以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之言鼓動呂不韋伐楚之心,後來呂不韋果然將徐福推薦給嬴政,以測熒惑守心之象,再次道出亡秦必楚之言,希望挑起大戰,斷絕秦國後路。可是計劃雖然按照孟嘗君之言照舊,卻……”
說到此高漸離眼中一絲寒芒閃過,眼露殺意,良久才繼續道:“可惜,竟被長安君識破了這趨虎吞狼之計!”
眾人聞言,心中一驚:長安君此子果然不可小覷,居然能識破孟嘗君之計,想必有些能耐!
上首龐媛聞言點了點頭,收起地圖,看着營中眾人,喝道:“明日秦軍便會抵達函谷關,本將現在分出兩步:第一,便有勞燕國墨家的一眾劍客與道家天神二宗的諸位前去刺探軍情;第二,明日秦軍到來,勢必會陣前叫戰,便由我趙國樂毅、廉頗、楚國項燕、燕國太子丹殿下、韓國儒家張良出戰,就勞煩魏國信陵君督戰!”
眾人點頭,隨後散去。
那年輕的李牧望着憂慮的龐媛,眉頭一皺,輕聲問道:“將軍在憂愁什麼?”
龐媛聞言盡顯落寞,嘆道:“強秦之兵,遠非五國能比,更有公輸家族的攻城利器,函谷關本就險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威勢,只怕五國聯軍不能攻破函谷關,還要大損兵力,白白便宜了其他幾國。”
李牧聞言,清秀果敢的面旁上露出絲笑意,說道:“將軍,這有何難,孫子兵法言:龍戰於野。那函谷關前三十裡外有一陪關,叫武關,乃是取華山之石鑄造,地勢險要。秦軍必定會駐紮此處,到時只需我大軍停滯不前,引秦軍主力駐紮這武關內,趁着夜色,伏兵三路於野,以鼓為號,傾巢圍城,引秦兵來救,形成圍點打援之勢,到時三軍混戰,龍戰於野,畢其功於一役!”
龐媛聞言,虎目瞌閉之間,精光爍爍,大笑道:“李牧之才,果然大善!”
此時,長月當空,秦軍行至洛陰,明日便可長驅直入,抵達函谷關。
中軍大帳之內,成喬坐在案前,已經熏醉,普陽在一旁手捧着玉壺,在其手中觥籌之內,倒入血液般的廣寒光。
“公子,你已經醉了,喝完這最後一壺,就不要在喝了吧!”
成喬聞言,面帶紅潤,手指輕扶案前古琴,青蔥玉指一撥,陣陣琴音傳出大帳。
“無事,本君開心,倒酒!”
普陽一嘆,只有再次為成喬滿上。
此時蒙武大帳之內,眾將齊聚。上將軍蒙武望着眼前沙盤,負手而立,神色竟是深沉而愁郁,那絲憔悴深鎖在眉宇之間,經年累月的化不開,揮不去。
蒙恬看着父親深郁的神色,心中一嘆:他知道父親的壓力,在父親肩上背負的是陛下的信任,是老秦人的希望,可是明日一過,只怕又有無數好兒郎戰死沙場,到時,多少妻子將空守閨閣,多少老父將望眼欲穿,這戰場竟是胭脂傷,斷人腸啊。
一旁的上將軍王翦看着沉思的蒙武,眼中若有所思,指着那沙盤說道:“函谷關外側有三大陪關,其中武關易守難攻,我大軍主力可以駐紮武關城內,與五國之師,龍戰於野,畢其功於一役!”
蒙武聞言一嘆:“此乃是最為直接,也是最為慘烈的方法,這支軍隊,乃是我大秦五百年來最年輕的軍隊,全軍將士皆是不過英華之年的少壯,有的更是剛剛新婚燕爾,家中妻子翹首以待,望着郎歸,我怎麼忍心讓大好少壯,慘死五國之兵!”
說著蒙武眼中殺意盎然,一掌震碎沙盤,怒道:“倘若不是五國欺人太甚,欲亡我大秦,我老秦男兒又怎會離別家園。他們可都是為了保家衛國,誓要流盡鮮血,死戰不休的好兒郎,我等必須捍衛王城,捍衛我老秦的家園!”
蒙恬聞言,堅毅的面龐,露出一股仇恨,冷聲說道:“倘若這一戰大勝,吾蒙恬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滅了山東六國,以報此大仇國恨!”
此時外面士兵大燥,驚得幾將惶恐,只見大帳賬簾突然掀起,王賁含怒而進,身後十餘名士兵抬着四名勁裝少年屍體走來。
蒙武急忙走上前去,問道:“這……這不是鐵鷹劍士的間客嗎?”
王賁怒道:“我士兵在四周巡視,突然發現四名間客屍首,顯然是有人故意送來,挑釁我三軍,想要挫我軍威,亂我軍士氣。”
王翦蹲下來仔細查看,眼中露出驚嘆:“好超高的劍術啊!”
蒙恬聞言急忙看去,只見屍首沒有傷痕,氣絕而亡,難道是內力所致?
一旁王翦聞言,頓時覺得不對,急忙拉看屍首衣衫,只見少年胸膛有一道難以辨識的、極細傷口,讓他心中一驚,伸手指了指那傷口,說道:“一劍切斷胸口動脈,不流一絲鮮血,劍術極為高明,在諸子百家之中,唯有道家天宗,號稱一劍無血的齊俠尹文,有此劍術。”
蒙武聞言,眉頭皺起:那道家天宗認為“道”即是“氣”劍走氣隨,殺人無形,尹文乃是天宗之首,手握天下十三名劍之中的威道之劍太阿,難道天宗也參與進來了嗎?
王翦讓人好生厚葬四名間客,眼中滿是憂鬱,說道:“間客無法探得軍情,聯軍有道家,墨家,儒家為五國打探消息,我們的間客去了就是白白送死,現在五國軍力部署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張白紙,敵在暗我們在明,此戰兇險。”
此時,秦軍大帳之外,夜空中幾道身形飄渺而過,眨眼間一人矗立軍帳之巔,腳尖輕點,一個轉身,便托起全身,如一鴻毛,不起絲毫波瀾。
忽然,一陣清風吹拂男子絲絲紫發,露出了他俊俏的容顏,只見一雙長眉若柳,身如玉樹,上身純白的襯衣微微有些濕,薄薄的汗透過襯衣滲出來,將原本絕好的身體更是突顯的玲瓏剔透。
“唰”,男子手中一通體血紅的紋龍長劍劃過夜空,轉而消失不見。
“嗖”的,又一道殘影劃過,卻見一少年飛來,那少年露出壞壞的笑臉,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着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
“尹文,想不到你道家天宗的身法以如此之快!”
尹文聞言冷哼一聲:“墨家十劍的纏子墨風,果然不凡!”
話音剛落,高漸離從夜空飛來,一股劍氣如風,如光,卻是剎那歸於平靜。
尹文眼中露出一絲忌憚,暗道此人居然是墨家十劍之首的高石子,高漸離!
“呦,神宗的冷美人來了!”
墨風嘻嘻一笑,只見一身穿緋色薄紗的少女,幾個提縱之間,已然越過重重秦兵,飛到大帳之上。
墨風身形一閃,站在少女身旁,看着她臉上的薄紗,眼中滿是好奇:“都說龍女宣庄最為神秘,沒有人看過你的容顏,這到底是美的不讓人看,還是丑得怕人看?”
宣庄聞言明眸之中閃過一絲殺意,面如冰霜,卻並不說話。
墨風無趣,埋怨道:“真是一個冰塊,乃個男人敢娶你!”
“墨風,你又調戲龍女了!”
一夜鶯般的女聲突然傳來,卻像是在耳邊炸響,可是又仿若無聲,沒有驚動任何秦兵。
尹文見此眼中露出絲驚訝:居然是墨家琴女,那琴女手掌上古神琴鳳凰,號稱一音出,百鳥朝鳳,一音絕,萬里波濤盡殺。
墨風好像十分害怕琴女,一個閃身,急忙躲在高漸離身後。
此時夜空之中,琴女聲穿廣袖紗裙飛來,當真是宛若仙女,絕世容顏,素手一揮,如飄渺的飛燕,踏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