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心有餘而力不足

第223章

月泤弦來到紫羅殿看到離冥的第一眼.心中的酸澀幾乎要從眼睛裏湧出來.

這時候的妖子藎正伏在離冥胸口.而離冥的手則在妖子藎額頭上輕輕撫摸着.臉色蒼白如同一張宣紙.但眸子中的笑意卻是絲毫不減.甚至帶着幸福.

想想也是.在離冥心裏.妖子藎的一切都是重要的.她的一顰一笑他看在眼中.自然是幸福的.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喜歡她.僅此而已.

月泤嫻站在殿門外理了下衣襟.輕咳兩聲.

離冥抬眸.妖子藎回頭.儼然是一副金童玉女的模樣.

月泤嫻渾身都有些不自在.看着離冥的眼神也有些閃躲.

離冥已經知道月泤弦的身份.但月泤嫻應該是不想承認的.離冥也不想拆穿.只是對月泤嫻微微一笑.道.“你來了.這次本尊可沒辦法陪你喝酒了……”

說著.離冥還裝着惋惜的樣子嘆了口氣.若不是他蒼白的臉色.幾乎沒有人會相信他中了噬魂蠱.

月泤嫻看着離冥.臉色極其不自然.“你……有沒有覺得好一些.”

妖子藎抬眸看着離冥.一言不發.

離冥故作輕鬆的笑了笑.示意月泤嫻隨意坐.“我能有什麼事.現在不是好好的么.”

月泤嫻本想說話.但離冥卻在妖子藎不注意的時候朝她眨了眨眼.月泤嫻自然能理解離冥是什麼意思.便立刻住了口.不再說話.

過了會兒.離冥找了一個很隨意的理由將妖子藎哄了出去.

妖子藎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之後.離冥的身子像是一下子沒了氣力.軟軟的倚在床欄上.眼中的光彩也消耗殆盡.變得空洞洞的.臉色除了蒼白之外還帶着破絮一樣的頹廢.胸口的起伏很不平穩.

月泤嫻看到離冥的這樣子一點都不意外.只是覺得心疼.她進殿之時看到離冥精神這麼好便覺得有些奇怪.后來從他臉上就看出來他一定是強撐着的.但因為妖子藎在.她也無法說出口.

離冥轉頭費力的看着月泤嫻.聲音平淡道.“我還有多長時間.”

“你胡說什麼.”月泤嫻一下子着了惱.聲音都變凌厲許多.后來發覺自己的反應奇怪.這才抿了下唇角.繼續道.“你會好起來的.不要多想.”

“好.呵呵……”離冥微微一笑.一雙桃花眼如同天上閃爍的星辰.臉頰瘦削了不少.“你以為我是真的不知道噬魂蠱是什麼東西么.”

月泤嫻盯着離冥看了許久.漠然道.“你若是覺得你放得下你的妖妖.你立刻就可以死.沒有人會攔着你.”

看着離冥的那張臉.月泤嫻在心中輕嘆了一口氣：或許你死了.我會幸福很多.

離冥不可置否.幾句話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氣力.聲音都變得輕飄飄的.“我自然要活的久一些.不然我也是死不瞑目.放不下的東西到死依舊是放不下……咳咳……”

正說著.離冥的眸子又暗淡了下來.費力的咳嗽着.淺紅色的鮮血從他嘴角流出.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如同奈何橋上的魂魄一般.更加駭人.

月泤嫻再也顧不得什麼.連忙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的給離冥擦拭着嘴角.努力控制着眼眶中的淚水.“不要亂說.你不可能會有事的.”

離冥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覺得自己腦中昏昏沉沉.像是要睡著了一樣.

月泤嫻看到離冥的情況不對.眉頭深皺.從衣袖中拿出一根銀針.看着離冥深吸了一口氣.將那支針刺入了他咽喉下方半寸處.

離冥立刻睜大了眼睛.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中的血絲像是要爆出來.額頭上的青筋一道又一道猙獰的浮在他臉上.可卻未發出半點聲音.

月泤嫻的眼淚幾乎都要從眼中噴涌而出.但她還是壓制住了.“對不起.離冥.你真的不能再睡過去了.你以後昏迷的時間會一次比一次長.隨時都有可能醒不過來.你要忍忍.能堅持一會兒就是一會兒.”

她刺入離冥身體裏的那根銀針是為了用疼痛刺激人身體機能.她知道離冥很痛苦.但是她現在卻沒有任何辦法.

第一次.月泤嫻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麼無用.不僅沒有辦法給自己喜歡的人解除痛苦.還要親自動手增加他的痛苦.她是醫者.躺在她面前的是她喜歡的人.她該怎麼承受.

下針的時候.她用另一隻手緊緊的掐着自己的手心.那針才順利的進入離冥穴道里.

離冥知道月泤弦的不會害她.疼痛之餘臉上露出一種讓人費解的笑.“有勞了……”

那針刺入穴道的一剎那.離冥都說不出身上的是什麼滋味.就算是噬魂蠱進入身體內的那種疼痛都比不上這個.永遠都不想體驗第二次.

不過以疼痛來刺激這樣的方法也着實好用.只是一會兒功夫.離冥就清醒了許多.

臉色也更蒼白了.

離冥無奈的苦笑.“我終於感受到了在死門關走一圈是什麼感覺了……”

月泤嫻緊緊的抿着唇.“我……對不起.我……我也沒辦法為你解決痛苦.我……”

離冥費力的側頭對月泤嫻微笑.“這和你沒什麼關係.你自責什麼.”

月泤嫻皺了下眉頭.說話時聲音微微顫動.“這噬魂蠱在六界中早就失傳了么.為什麼現在會出現.還將你傷成這樣子.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防備么.”

離冥嘆氣.想起這件事他都覺得后怕.離苒當時就要將最重要的事情說出來了.可她的要求卻是要見妖子藎一面.這讓離冥覺得大是奇怪.按理說.離苒應該是不認識妖子藎的才對.可她現在卻點明了要見她.

看着離苒當時的樣子.離冥也是輕敵了.不過也是.誰能想到.一個階下囚身上.竟然會有這樣厲害的噬魂蠱.又是誰能想到.她身上有這麼厲害的東西還能被離冥囚禁了七年.

離冥不由得苦笑.但另外又覺得慶幸.還好.還好妖子藎沒事.

月泤嫻看離冥笑.很是不解.但她並沒有開口去問.不然若是知道離冥自己變成這樣之後心中還覺得慶幸.怕是要鬱悶的吐血.

……

又過了幾月.月泤嫻依舊是那樣將自己埋在藥材堆里.整箱整箱的醫書胡亂在堆在地上.月泤嫻身上整日都沾滿了藥材的氣息.以前是葯香.現在她身上全是苦澀的味道.她制出來的葯每一分藥材都要親自嘗過.千月和奕橈給月泤嫻打下手.千月記得.月泤嫻曾經在三日之內吃了兩個完整的黃連.

試藥的痛苦一般人都是沒有福氣嘗受的.

月泤嫻都生生受了.

沒有半句怨言.

不過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月泤嫻終於製成了一副葯.聯和冥界的鎖魂鏈使用.可將離冥的魂魄暫時鎖起來.解噬魂蠱是不可能的.這種方法也只是保守治療.延緩噬魂蠱在身體內蔓延的速度而已.

白御觴知道這件事之後.立刻就將冥界三大寶物之一的鎖魂鏈送了過來.

之後.離冥的身體才好了一些.不用天天受那種折磨.只不過他的日子幾乎是一個月中有二十天都是昏迷的.

這樣的情況.已經是很好了.

自從離冥出現情況之後.妖子藎每日幾乎都陪在他身邊.依舊是沉默.但離冥醒來的時候.眼角眉梢才會有笑意.

這樣的方法沒有副作用.但不好的地方也會隨之出現.它會慢慢消耗掉離冥身體內的靈力.離冥知道這件事之後.立刻將守護魔界的任務從白御觴身上接了回來.同時也用自己的靈力暗中維持着妖界的千殺陣.

白御觴和月泤嫻阻止無用.只好趁離冥昏迷的時候將守護千殺陣的任務接回去.

后來.這個任務就被孤陽將軍接了.

其中情由.白御觴自然是知道的.

當時用花若來拉攏孤陽將軍的心.這件事.並沒有做錯.

不過孤陽將軍身上靈力有限.雖然想為妖界守護千殺陣封神塔.但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離冥每次醒來的時候.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護着千殺陣的封印.

這段時間.離冥的情況並沒有惡化.妖子藎對他也是極盡心的照顧.心情不錯.身體自然也不會與之相反.

但只有月泤嫻知道.離冥現在僅僅是氣色好而已.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有了裂紋的水晶瓶.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人碰上一下.或許就這麼一下就會變成碎片.

心痛也無解決方法.

人若是有心愿.可是向神明祈禱.可月泤嫻這次是真的無能為力了.連祈禱的資格都沒有.

妖子藎處理妖魔兩界的事情越來越得心應手.即使沒有任何人的指導.都能將事情處理的很好.

又這麼過了兩年半.離劫難的日子越來越近.離冥心中也越來越慌亂.他身子也越來越差.昏迷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他像是說著遺言一般.拜託他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妖子藎.白御觴當時一陣奚落.“妖君可是你一輩子的責任.現在想將這個麻煩推給我.想都別想.”

話雖這麼說.但想起白御觴的所作所為.離冥會心一笑.再次暈了過去.

而就是這麼一次.卻出事了.

關於劫難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