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扇動
我指揮着刑台落在了峰頂之後,才發現這裏已經被人給推出了一塊像是平台狀的空地,地上平鋪着一層青色的方磚。看磚頭的顏色,應該是已經有些年頭的老東西了。
從刑台落地的那一刻起。山腳下的黑氣就憑空提升了幾米。彷彿一頭受到了驚嚇的野獸,對忽至的闖入者擺出了戒備的姿勢;只不過因為在暫時弄不清對手的深淺,才沒急於進攻。
葉木在我身邊連轉了幾圈:“怎麼樣兄弟,咱們什麼時候下去?”
“看不清情況啊!我的鬼眼被黑霧擋住了。聽水聲,下面的封靈河水流很急,想派人游水過去探路是不可能了,要不然……”
我的話沒說完,負責放哨的龍怒隊員就跑了過來:“山下出現大批可疑人物……”
“嗖--。嗖--,”
五六隻示警用的哨箭帶着刺耳的風嘯。往刑台的方向飛了過來。那些哨箭意圖不為殺人,只是為了傳訊。
很快,急驟的腳步聲就在前面大路上響了起來;不久,左右兩邊也響起了衣袂飄風的聲響。看樣子,順着小路包抄上來的人也到了。
“沒路走了,升空……”我跳上刑台指揮鬼魂往空中飛了起來。
“放箭,放箭……把刑台給我打下來!”隨即趕來的龍椅狂盛怒之下。親手從聶家箭士手裏奪過一張戰弓,彎弓搭箭,往我身上打了過來。緊接着,不計其數的箭矢如同光雨倒射般,緊追着飛躍半空的刑台沖向天際。
我僅僅慢了一步,刑台下的厲鬼就損失了小半。平飛起來幾十米的刑台忽然向後一偏,直奔着山崖撞了過去。好在厲鬼及時穩住了場面,又把刑台扳回了原位。
“下去!”
往回去無路可走,想要挪向附近的山峰,至少也要在盆地上繞上一小圈。與其這麼瞎飛,不如孤注一擲直接沉進迷霧。
一路上,我被術道盟窮追猛打,也不肯大量消耗刑台里的戰屍、鬼魂,為的就是決戰冤魂山。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為什麼還要跟術道盟糾纏。
我操縱着刑台穿破籠罩在高空的迷霧,向封靈河對岸衝刺的當口。術道盟的大隊人馬已經湧上了峰頂。
大批善於滑翔的術士架起滑翔翼,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速旋轉着,從刑台背後直追而下。
在機關城中損失慘重的鐵索門,腳踩峰頂,甩出了數十條由獸筋和鐵環連接而成的鏈鎖。每隻鏈鎖尖端都帶着一隻不知道是人是獸的枯骨利爪,如同蒼鷹獵食一般地向刑台邊緣抓了過來。
我們的幾個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前面的封靈河上,根本無暇去看身後的情景。直到聽見背後風聲尖嘯,才猛一低頭,幾尺鬼爪就在眼前呼嘯而過。沒等我們再動,與我擦身而過的利爪已經猛然縮了回來,彎成鉤型的爪尖直奔着我的天靈蓋上抓了下去。休諷叼號。
葉木、老陳同時拔出刀來,猛往鬼爪背後的鎖鏈上一磕,鬼爪鎖鏈就在慣性的作用下,圍繞了兩人的長刀,連着纏了幾圈。
兩人不約而同地猛一較力,平舉着砍山刀往對方兵器上砍了過去。繞在刀上的鎖鏈立刻斷成了幾節。等他們想要回頭去砍掛在刑台邊緣上的鐵鎖時。夾着滑翔翼的術士已經向刑台邊緣猛撲了過來。
術道盟現在是打着用鐵索把刑台硬給拉回峰頂的主意。但是這麼做,就必須有人衝上來跟我們近身戰鬥才行。這批人,只有跟我有着深仇大恨的煉魂堂最為合適。
讓這幫瘋子衝上來,就算我們能擺脫術道盟的糾纏,也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可是刑台現在卻偏偏處在後有追兵,前有兇險的尷尬局面。我們必須分出人手來防禦刑台前面不可預知的兇險……
“王魂,這邊交給我們,你帶白霜華和菀兒防守正面。”吳子奕、小貓兒帶着龍怒組員迎向了來敵。幾挺衝鋒槍不由分說地向滑翔翼猛烈開火。
煉魂堂弟子面對交錯縱橫的火力網,猛然催動滑翔翼,在空中翻轉了半圈后,乾脆鬆開了手掌,整個人躺在了滑翔翼上,憑着身體與滑翔翼之間不到三尺的距離,堪堪躲過了密如暴雨的子彈。
“打滑翔翼!”
吳子奕一槍之後,煉魂堂弟子用來支撐身體的扶手,就在他手中一折數段崩向半空,那人慘叫着落進了烏雲。
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吳子奕一樣彈無虛發。充其量只是阻止滑翔翼落地,卻沒辦法將他們當場斃命。
吳子奕無奈之下,只能把槍口對準了煉魂堂堂主。
吳子奕開火之後,煉魂堂主忽然將身軀抬起半尺,上身猛然砸向滑翔翼,硬是把滑動的滑翔翼砸落數尺之後,身形猛向左翻,憑藉著身體的重量把滑翔翼壓翻轉了過來,他自己躲在飛翼之下,用手抓住滑翔翼中段木杆,瘋狂地滑向了迷霧深處。
“放箭,救援煉魂堂……”
方鶴一聲令下,聶家密如暴雨的箭矢便向刑台上覆蓋而來。吳子奕不顧身後穿射而來的利箭,一腳踩在刑台邊緣上,俯身對準煉魂堂主連開數槍,硬是把他逼進了滾滾翻動的烏雲當中。而密如飛蝗的箭雨也跟着逼向了吳子奕頭頂。
千鈞一髮之際,小貓兒忽然飛躍而起,抱住吳子奕沿着刑台的邊緣連滾了幾圈。十幾隻長箭緊擦着她們的衣角連續落地時,兩人的身子也已經從刑台上探出去了半截。好在葉木上前一步,抓住兩人的腳踝,把人硬給拉了回來,兩個丫頭才沒有香消玉殞。
站在懸崖上的龍倚狂,眼看着煉魂堂主像是一隻被禿鷲追趕的乳燕一般,慌不擇路地衝進迷霧之後就再沒出來,不由得暴跳如雷:“王魂,你這個畜生!我龍倚狂若不報此仇,何以在世為人?”
方鶴不失時機地勸道:“盟主節哀!屬下看那下面應該是一處絕地,王魂衝進去之後,未必還有生還的希望。”
其他宗門長老也跟方鶴的想法差不多,沒有人認為我還能生還。
事實上,我自己也一樣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從離開峰頂之後就一直是在直線飛行。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冤魂山腹地。我師父還在那裏!
龍倚狂臉色一沉道:“胡說八道!如果這裏真是絕地,王魂會來么?王魂的狡猾我們不是沒有領教過,我們前兩次跟他交手,哪次不是把他逼到了絕境。可王魂卻每每都能絕地反擊,甚至一舉動搖了術道盟的根基。”
方鶴沉吟道:“盟主的意思是,下面的迷霧跟王魂有關?”
“不僅和王魂有關,甚至和棺材門也有莫大關聯!”龍倚狂冷聲道:“棺材門縱橫術道數百年,門下妖孽層出不窮,歷代積累的財富已經超出了我們想像。棺材門把這些東西都弄到哪兒去了?”
“你是說……”方鶴眉頭一動:“下面就是棺材門藏寶的秘葬?”
“不止吧!”龍椅狂半眯着眼睛道:“棺材門連續兩次誆騙了八子!跟着他們失蹤的八子都做了什麼,你們叫的准么?”
各大宗門長老的眼睛同時一亮,這個消息對他們的誘惑實在太大了。越是未知的事情,就越是讓人心動。
龍倚狂又不失時機地來了一句:“諸位的妻兒被王魂扣為人質,基礎弟子又被他屠戮一空,如果讓他跑了,於情於理都交待不了吧?”
龍倚狂說的沒錯。無論是出於親情,還是人心,又或者是面子,他們都非得追到我不可。讓我在他們眼皮底下跑了,別說他們能不能過自己心裏這關,就是門下弟子的心都得跟着散了。
也有人小聲道:“可我們沒有刑台,怎麼去追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