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山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當然，阿懶是被那誘人無比的香氣給逗醒的。睜開眼，師父大人正坐在自己對面的火堆前打坐，火光印在他臉上，越發顯得面若桃花，俊美無比，阿懶看痴了去。

直到一件帶着溫熱的袍子兜頭蓋在自己頭上，阿懶才慌手慌腳的把那袍子扯下來，髮絲微亂，不解的看向自家師父。

“洗乾淨，不然不許吃飯。”阿懶將注意力轉向那隻烤得金燦燦，嗤嗤的冒着油的烤全羊，大武師兄不知從哪裏拿的佐料，正耐心的一層一層的撒着，阿懶咽了咽口水，默默地接受自家師父的懲罰。

“是，師父。”阿懶悶悶的應着，抬腳朝不遠處的小溪走去。看着阿懶耷拉着腦袋，大武師兄心裏也有些不忍，這個師妹平時最饞嘴，也最勤快，只要給她吃的，什麼臟活累活她都願意干，此刻讓她遠離美食，可是極大的折磨呀。

“師父，前面就是鎮子，到了鎮上……”

“她那性子，坐在這裏，只怕這隻要七成熟的東西，連骨頭都沒有了，磨練一下以免到了鎮上惹是非。”洛雲川淡淡的解釋，大武瞭然，原來師父是怕師妹吃了沒熟的東西鬧肚子呀，憑師妹那纏人勁，的確不是不可能。

阿懶回來的時候，大武正割了一小塊羊肉嘗熟了沒有，剛送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吃，身邊一陣風過，揚起些許塵土。

“大武師兄！好啊你，竟然敢在師父眼皮子底下偷吃，還吃羊腿上的，還削那麼大一塊！”阿懶一手托着洛雲川濕噠噠的衣服，一手憤慨的指着大武的鼻尖指責，因剛洗完衣服，手指頭紅紅的在火光下十分可愛。

但因為阿懶的衣服不是擰得很乾，所以甩了大武一臉水。大武有些傻眼，他什麼時候偷吃了？他這是嘗嘗有沒有熟透！每個廚子都這麼干好嗎。

“師父，你還說大武師兄老實，他就算偷吃也該先孝敬你，怎麼可以一個人吃呢？”阿懶把自己剛剛找到的樹杈插在火堆旁，把師父大人的衣服晾好，一臉正氣的向洛雲川求公道。

洛雲川睜開眼看向阿懶狡黠的小臉，這話說的，難道背着她先吃東西就叫偷吃嗎？那她可從來沒有等師父一起吃飯的好習慣。

“嗯，大武這行為的確不對，該如何處置呢？”明知道她是貪心的想獨吞這隻烤全羊，洛雲川也不拆穿。大武這下更傻了，師父怎麼會聽信師妹胡言？他不是……大武剛想辯駁，收到師父大人冷冷的眼光，當即閉上嘴巴。

“既然大武師兄已經偷吃了這麼大一塊了，那就不許再吃了。”阿懶搖頭晃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大武囧囧的看着自己手上這塊還不夠塞牙縫的肉，淚了，師父，師妹這啥眼神啊，這能叫一大塊嗎？

“嗯，如此甚好。”洛雲川聲音平淡的宣判，如同這世上最鐵面無私的判官。此刻大武心中剛正不阿、正義凜然的師父形象轟然倒塌，師父，您可不能這樣助紂為虐呀！

許是感受到大武不滿的目光，洛雲川悠悠的側頭看向大武，滿臉溫和，似乎在問：你有什麼不滿嗎？大武看着師父大人那滿眼不加掩飾的威脅，默默地低下頭去。師父，徒兒終於明白剛剛您吩咐徒兒去前面村子買羊，順便吃點東西墊肚子是為什麼了。

阿懶笑眯眯的從大武手中接過匕首，先削了個羊腿孝敬自家師父，然後給自己削了個羊腿，美滋滋的啃起來。

一般做飯的人其實並不怎麼貪戀美食的，所以無論阿懶在大武面前表現得多麼好吃，對大武的吸引力都不太大，再加上他剛剛吃了些東西，此刻就更淡定了。

不過不管大武有沒有受刺激，阿懶心裏總算舒坦了一點，哼，虧她平日與大武師兄關係最好，剛剛竟然不幫她向師父求情，真是白費了這三年的師門之情。不過大武師兄的廚藝越來越好了，以後還是要討好師兄才行，不能為了一時痛快壞了自己以後的幸福。

大武要是知道自己被阿懶‘陷害’的原因，一定會被氣得吐血的，他哪裏沒有替她求情，是師父大人一番用心良苦好嗎？

吃完大半隻羊，阿懶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從包袱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油紙把羊肉剔下來包好，準備路上做點心吃。幸好她昨晚太興奮，穿戴整齊和衣而睡，還把包袱掛在身上，隨時準備出發，不然就可惜這些美食了。

做完‘打包’的工作，抬頭再看，大武師兄已經睡熟了，而師父還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裏打坐，阿懶不得不佩服自家師父的刻苦。把羊肉往包袱里一放，阿懶打了個呵欠，準備縮到大武師兄旁邊睡覺。

大武師兄人高馬大的，一來可以遮風，二來比較有安全感。抬腳走了一步，身後師父大人緩緩睜開眼睛。

“過來。”師父大人輕聲喚道，阿懶順從的走過去，眨巴着眼睛看着師父，正好藉此機會討好師父，爭取寬大處理。

“夜裏涼，挨着為師睡吧。”師父大人說得平淡無奇，臉上卻爬上一絲可疑的紅暈，不過阿懶並沒有注意到。

“師父，這已經立夏好久了，不冷了，而且我穿了好幾件衣服，不冷的。”阿懶怕師父不信，還數着自己的衣袖層數給師父看。

“為師的外袍被你洗了，還濕着。”洛雲川沉聲道，似乎有些不耐煩，這意思是……師父晚上會冷！

阿懶心虛的看了眼那還在滴水的外袍，再看看自家師父身上那隱約可見裏面幾乎的單薄中衣，果斷麻溜的滾到師父身邊躺着。

唉，都是她這個做徒兒的錯，哪裏還敢讓師父冷着呀，要是師父有個傷風感染什麼的，她可就是洛山的罪人了。關鍵的是，說不定耽誤了行程，她就吃不了美食了。

阿懶乖順的躺好了，洛雲川臉色也好了不少，就那麼躺在阿懶身邊。耳邊不一會兒便傳來阿懶平穩的呼吸，洛雲川將阿懶的頭輕輕抬起，將自己的手枕在她頭下，好讓阿懶睡得更舒服些。

阿懶睡眠質量很好，不會動來動去，且睡著了嘴角都是微微勾起的，應該是夢見吃好吃的了。洛雲川認真的打量阿懶的睡顏，心裏一陣安慰，這幾年，若不是看她過得自在，他也不會就此放過那些人。

不過這次大會，那些人似乎還揪着這件事不放。呵，他們當真以為他洛雲川是好欺負的嗎？還是洛山在江湖上沉寂太久，這些人都把洛山這個無門無派的地方小瞧了？

洛雲川思緒飄飛有點遠，忽然感覺阿懶動了動，許是感覺到冷了，阿懶朝洛雲川身邊拱了拱，兩手搭在他胸膛，似乎想要汲取一些溫暖。

“阿勤……夜哥哥。”阿懶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依然安靜的睡着。洛雲川渾身一僵，隨即放鬆下來。

“嗯。”淡淡的回答消逝在夜裏，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夜……寧靜得很美好。

作者有話說：

小盜：師父，你偏袒得也未免太明顯了吧？

師父：我做事還要你教？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小盜：師父，你是一門之掌，怎麼可以這般欺負大武師兄呢？

師父：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欺負他了？讓我看看？（此刻大武師兄正一臉憨厚的拚命搖頭，師父絕對絕對沒有欺負我！）

小盜：師父，我錯了，下一章繼續安排阿懶讓你抱抱好不好？（某師父眸光微閃，勾起一絲笑意，早這麼說不就得了）

阿懶：師父，怎麼了？（阿懶一臉呆萌的將目光從烤全羊上挪下來，小盜哭，阿懶，小盜對不起你，嗚嗚嗚）

師父：無事，安心吃你的肉（某師父笑得一臉姦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