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棗陽失守
一開始，以宋獻策為首的一干人等整日裏提心弔膽，生怕隨州陷落後教徒們捨棄棗陽而去，要知道，棗陽乃是摩尼教的聖地，其在教徒的心中絕不亞於耶路撒冷這樣的地方，針對於這一點，李自成也絕不會輕易拋棄棗陽而另覓城池的，這樣一來，反倒使李過的心裏整日七上八下的。
可是，這股明軍行軍詭異，行軍速度也是無比的快捷，讓人根本無法摸得着痕迹，棗陽距桐柏兩百餘里路程，其不可謂之不小，並且在那樣通訊極其落後的年代，想要在第一時間追蹤到明軍的下落，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所以，儘管心中焦急，李過也是無可奈何，只要整日派出斥候，四處搜索明軍的下落，期望以一戰決勝負！
就在李過漸漸已經被各地飛來的戰報折騰的神經都麻木了的時候，就在某一天，一個驚人的消息豁然傳來了，明軍，出現在了桐柏城下，並且已經開始展開了大規模的攻勢了。
聽到了這個消息的李過立即嚇得魂不守舍，要知道，桐柏乃是一個戰略要地，所謂桐柏失，棗陽便失，無法形成一個有效的掎角之勢，這對於李過來說不可謂不重要，並且，更為重要的是，目前桐柏的守軍，不過才只有區區五千人！
李過帶着大部隊駐紮在了棗陽，再加上連日來的掉軍頻繁，使得桐柏的軍力早已經被抽掉了一空，這讓李過怎麼能不大驚失色，更何況，桐柏就在棗陽城不遠，倘若桐柏一丟，闖王……又會如何責罰自己？
想到這裏的時候，李過的心都已經涼了，在交付了兩萬士兵駐紮在棗陽以後，李過連忙連夜率將近四萬兵東去，火急火燎地就向著桐柏連夜奔去，然而，就在李過火急火燎，全軍以箭一般的速度兩天多時間趕到桐柏城的時候，一個讓李過更加崩潰的消息又一次傳來了。
明軍……撤退了！
這簡直就是狠狠的扇了李過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啊！
在聞之這個消息以後，李過整個人頓時怔在了當場，整個人恍若石化了一般，好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過了好久以後，李過這才像是猛然間反應過來似得，忍不住喉間猛地爆發出一陣瘋狂的怒吼，猛地拔出腰間的寶劍，狠狠的一劍劈在了那明顯有着戰爭痕迹的城牆上，怒吼道：“全軍回援，回援！速度回棗陽！老子……老子被騙了！！”
李過這一支疲憊之師只好不得不再次回援，急忙又向著棗陽的方向一路緊趕慢趕的趕了過去，就在這個時候，盧象升和孟喬芳兩路大軍齊齊殺到了棗陽城下，棗陽城突遭變故，頓時就是一片殺聲震天！
孟喬芳和盧象升兩路大軍彷彿就如同攜天威似得，一路橫行無忌，不過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就立即大破城外的兩萬守軍，如同一把又一把的尖刀一般，狠狠地插在了賊軍的心窩裏！
事實上，孟喬芳和盧象升完全不知道，這座城裏，此時此刻李自成等人就在裏面，只不過考慮的僅僅只是棗陽乃是摩尼教的聖地，若是能夠摧毀摩尼教的聖地，按照盧象升和孟喬芳兩位將軍想來，一定會對敵軍的軍心造成一個很大的挫動的。
現在看來，有時候，信仰這東西也是挺損人的。
路上，一隊又一隊的闖賊正緩緩地行駛在小路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股濃濃的倦色，且身上個個帶傷，就是表情上也充滿了一股濃濃的憂傷。從模樣上來看，便能夠立即知道，這是一支敗兵。
這隻軍隊，正是昨日從棗陽城裏逃出來的賊軍百官，此刻，一位頭戴粘帽一身龍袍的男人走着走着忽地鉏冽了一下，雙腿一軟，頓時跌倒在地上，宋獻策等人頓時一驚，連忙來扶，那男人卻不由的怒道：“別扶我！莫不是我已經走不動路了么！”
看見李自成的怒容，宋獻策等人也只好一臉的苦笑。
昨夜棗陽城裏殺聲四起，李自成堅持抵抗政策，卻也不敵孟喬芳和盧象升兩位將軍的兩翼夾攻，直到明軍進城了以後，李自成這才仰天悲呼了一聲，在文武百官的脅從下倉皇逃出，因為逃的匆忙，這一夜竟是連馬都沒有來的及準備，所以，眼下，李自成等人已經用雙腿行走逃了整整一夜。
沒辦法，誰讓李過留下的兩萬大軍不敵盧象升和孟喬芳二人的五萬士兵呢？且不說士兵的戰意和人數，單說這武器裝備上，明軍比起自己也是不知好上了多少，這要是在硬碰硬的情況下，能打的過明軍就是出奇了。
事實上，宋獻策等人也殊為不知道的一件事情是，盧象升，孟喬芳，左夢庚等等幾人的隊伍，乃是江楚寒從各地抽掉過來的精銳，乃是真正的大明精銳，江楚寒也因為翻閱過大量的記錄，這才終於定下了這一條。
這些真正的大明精銳，賊軍的烏合之眾只有望其項背的份！要是說戰鬥，戰力也完全是兩個檔次之下的份。
李自成有些心煩意亂，自己自從舉事以來還從沒有打過這麼多場的敗仗，這又讓自己情何以堪？莫非……莫非自己並非是不堪一擊，而是朝廷太過強大，強大到這並不是自己所能夠打敗的么？
就在這時，遠遠的，旌旗攢動，不由落在了宋獻策等人的眼中，看到這這一幕的宋獻策等人，心裏便沒由來的忽地一慌！
明軍？！
此時此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裏去？
就在眾人心慌意亂，頭皮發麻的時候，只聽遠遠的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闖王！闖王！”
聽到這陣呼喊以後，眾人的心這才終於放了下來，不遠處豁然出現了一個渾身披甲，卻是滿頭大汗的漢子，那不是李自成的親侄子李過是誰？
只見李過遠遠地下了馬，連忙一個箭步竄到了李自成的面前，高聲道：“闖王！屬下來遲！望闖王責罰！！”
“棗陽，現在怎麼樣了？”李自成的臉上隱隱地有些閃爍，冷聲道。
李過頓時一怔，低聲道：“回闖王，棗陽……失守！”
“混賬！都是混賬！”李自成頓時怒道：“棗陽一失，你叫我等人如何在明王大人面前交待？！”
聽到明王大人的名號，眾人的渾身都頓時一震，李自成的手下全都是摩尼教徒，而且是最為虔誠的摩尼教徒，明王，這兩個字無疑比闖王李自成還更要具有強大的威懾力！
這個時候，李自成震怒，也只有李過敢於發句話了，只聽李過低下頭，喃喃地道：“闖王，為今之計，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尋一個地方暫且安身為好。”
“呼呼。”李自成頓時鐵色鐵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怔怔地看着遠方那剛剛升起的太陽，嘴唇動了動，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人無外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千古之理，果不其然。
隨州、棗陽大捷的消息傳進了朝廷的時候，同時也傳進了李香君的耳朵里，此時此刻，高英正冷冷地站在李香君的面前，面沉如水。
“棗陽丟了……棗陽丟了！”李香君恨得牙都痒痒，不禁冷聲道。
“公主，就讓屬下去刺死他吧！”高英冷聲道：“屬下有把握可在三招之內，就將江楚寒一劍捅個透心涼！”
“不。”李香君執拗地搖了搖頭，冷聲說道：“我要親手殺死他！”
說完以後，她不禁看了高英一眼，低聲道：“闖王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回去吧，不用再陪着我了。”
“公主？”高英的臉色頓時一陣大變：“你這是要趕屬下走么？”
“不！”李香君搖了搖頭，淡淡地道：“而是你不可以陪着我死，快走吧，現在就走，去找闖王，去扶助我的兄長，江楚寒必死，而我也會死，可是你不可以死！你，明白么？”
看着眼前的李香君那冷靜的表情，高英頓時一陣機靈，李香君不禁搖了搖頭，道：“現在就走吧，現在就出城，去找闖王，你只需要告訴他，大事已成。”
看到李香君如此決絕的神情，高英頓時沉默了下來，過了半晌以後，終於重重地跪倒在地上，衝著李香君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低聲道：“公主保重，屬下這就走了。”
面對着李香君的背影，高英重重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向著門外就走了出去，李香君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
棗陽兵敗，隨州兵敗，這對於李香君來說，如何不是一種心頭刺？可是，像自己這樣的一介女子，又怎麼能夠左右的了男人的世界？
戰爭，從自古以來便從來都是男人的世界，自己只不過只是一介弱女子。只是，雖然弱女子無法左右戰爭，但是，卻是可以改變戰爭的結果的！
此時，李香君頭上的那一朵九鳳朝陽金釵兒，也不由晃動的更加厲害了。思索了許久以後，李香君最終還是仔細地施了個妝，然後款款地走向江楚寒的房間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