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寫手與歹徒
只是,儘管當他第一次看到退稿時覺得很正常,可一而再再而三地退稿,使得他完全迷茫了。他自認為寫得並不比其他人差很多,這麼說其實是謙虛的說法,客觀來講,他的故事比那雜誌半月刊上百分之三十的文章都要好。可是,雜誌卻總是拒絕他。
難道,又是因為自己的出身?貧民窟的人就該一事無成?雜誌上的作者簡介,他並沒有寫自己的出身,但郵寄地址和賬號的特殊,足夠讓編輯一目了然。相比同樣水平之下,編輯肯定會選擇水手族的作者和混血作者,甚至普通中產階層作者,哪朝哪代都一樣。
果然,當他繼續購買雜誌時,發現雜誌果然對水手族和混血作者非常寬容,哪怕他們寫的小說其實只是太空背景下的打情罵俏,毫無科技內核,也一樣大篇幅刊登,並大做宣傳。
可他卻不甘心。他不完全為了夢想,也真是為了那並不算高的稿費,能多掙一元錢,生活就可以改善得大不一樣。
但就在三年前,科幻投稿出現了一件大事。有位作者剛投稿后立即將全部內容公佈於眾,他設定了這個宇宙是魔法為主宰的宇宙,科學只不過是怪胎,而在魔法宇宙的大多數智慧生命看來,科學世界才是巫術。在魔法宇宙的智慧生命可以將空氣轉化為力量,隨意調節物體溫度,操控金屬和電磁,控制其他生物的大腦,甚至控制已死生物的腦波。
這本來只是偏離了科幻的想像,按說就算編輯不喜歡,退稿便是,再說作者投稿的同時又把內容提前發出來,已經完全可以以稿件非第一手的理由直接退稿就可以了。可武警卻在投稿10小時內包圍了這個家庭並立即進*入暴力抓捕,混亂中還打死一人,而抓到的包括作者在內和作者長年生活在一起的親人全部抓走,判處無期徒刑,永不減刑。
這使得文學界(準確地說科幻幾乎是文學界的全部了)發生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超級大地震:原來投稿的內容不妥當,還會招來牢獄之災甚至殺身之禍!
自此草根寫手們噤若寒蟬了好長一段時間,好在這是唯一的科幻雜誌,並不缺貨,最多把水手族和混血人作者們的太空愛情麻辣燙和後宮穿越增加篇幅罷了。等這陣恐怖風徹底過去,才有人類作者陸陸續續地投稿,只是,再沒有人敢寫這些東西了。
而民間卻傳來一種非常怪異的說法,說"閃電之花"的首腦們都是傳說中的"魔法人",那個被判無期的作者恰巧寫出了他們能夠使用的魔法!甚至還有人說,那個被判無期的作者本身就不存在,其實這是"閃電之花"集體寫出的小說,投稿是向水手文明官方的挑釁,而同時在公開網站發表小說也是為了用故事的形式讓老百姓了解"閃電之花"。但是,隨着網絡管理也變得嚴厲起來,這些傳聞也都銷聲匿跡了。
童醒不敢再碰這些禁區打擦邊球,但又沒錢購買新的科普雜誌和專業科學論文,對當前的科學前沿領域一無所知,搜腸刮肚,實在不知該寫什麼了。可在最近學習駕駛飛艇的時候,突然想出了一個真不錯的好點子。
要知道飛艇駕駛跟飛車駕駛一樣,也設定了人工自動航行模式,但這隻能限於非常稀有的絕對安全區域,要知道太空中的路況比行星上的天空複雜得多,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困難,甚至在不斷增加中,導致駕校的課本在高頻地隨時修改。
因此,想要完全的人工智能很難,畢竟又要考慮保存飛艇,又要考慮飛艇上乘客的健康和安全,更要考慮乘客中是否有壞人,發生奪木又行為時應該站在誰那一邊,乘客的指令是否全都要無條件服從,遇到外部侵略力量應該如何應對,而往往千鈞一髮之際各種困難是重疊在一起的,,電腦是不如人腦的,電腦必須分析了各種參數之後才能選取一個搖擺不定的中間答案,而無法像人類一樣當機立斷。
於是,童醒想出了一個故事:當計算機發展到量子計算機階段,可以和人腦進行無縫接駁,完全融*為一體,像人腦操控四肢一樣靈便地操縱整個飛艇,甚至整個宇宙飛船,豈不是大大提高了效率?說不定未來的星際戰爭也會向這方面發展呢!一般而言,星際戰爭題材里的壞外星人多半是水手一族的死對頭--外號"刺人"的祈雨者文明,只要小說最後把他們打得丟盔卸甲落花流水,那就算是弘揚主曲譜,稿件通過的幾率大大增加了。
可就在這時,他聽到冰箱那邊有輕微的響聲。
討厭!又是老鼠!不過他也並不是完全不高興,幸虧學飛艇,體檢要求很嚴,於是免費打了本來價格昂貴的防鼠疫疫苗,他現在不怕老鼠了。要是能抓住一隻,還可以烤着吃,他吃過一次,味道不錯。
家裏狹窄,剛進*入窄窄的走廊,就感到有些不對勁。父母都睡了,他不想弄出響聲來,可他預感很不妙:怎麼一片漆黑?冰箱的燈怎麼會一點不亮?
等他探頭探腦地想轉到冰箱旁的廚具台拿把菜刀,就陡然覺得勁風襲面,當即忍不住要喊出來,卻啞了嗓子,渾身都動彈不得。
隨後,童醒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了起來,一把莫出他袖口的手機,手機剛到了此人手裏,就全部暗了下來。那人簡單地將手機拆卸成更細小的部件,儘管看起來像是第一次弄,有些笨手笨腳,但速度依然很快,童醒自問自己第一次接觸這種超薄機時可沒這麼會玩。可奇怪的事出現了,拆了之後,這人又重新將手機裝上了,那他還拆幹什麼?
接着,那人拉着童醒的衣領,一把拽進了屋內,關門,鎖門,一氣呵成。
"你現在說不了話,我來說。"那人的聲音盡量客氣,可聽得出,骨子裏不是個與人為善的角色,"我無意害你和你的家人,因為我有原則,不過,原則是會變的,你要是想要害我,那我還跟你這麼客氣幹什麼?你們一家三口在我看來真的什麼都不是,我殺你們太容易了,你應該看得出來吧?"
童醒想要說話卻不能,想要點頭也動不了,大急之下大汗淋漓,然後及時地眨巴眨巴眼。
"現在,你告訴我,你這個屋子的內外還有沒有能監控到我的設備?從現在開始,對或者是或者有,你就眨巴眼,不對或者不是或者沒有,你就閉上眼。"
童醒閉上眼。
"還有沒有能監聽到你我說話的設備?"
童醒還是沒睜眼。
"很好,我對你們這個社會,還什麼都不懂,沒關係,我可以學,而且學得很快。我看你們這一帶是個貧民窟,最富裕的傢伙是東邊那個開廢品回收站的。我把你們樓的電閘斷掉了,這個決定廷大膽,但沒什麼,很久以前,再大膽的決定我也干過,只不過你還沒出生。果然,你們這裏的人都很珍惜電費,晚上早早休息,或者抹黑幹活,夜裏本來就沒什麼娛樂,最多像你這樣看看國家要求民眾必須要知道的新聞,不收電費。所以斷了電,也沒人知道,知道了也沒人關心。現在是夜裏十點,明早四點以前我再拉回來就是。現在,我解開你的穴道,你要是想喊起來或者亂跑,可以試試,雖然你看不見自己的死相,但我可以擰下你的腦袋,然後給你照照鏡子。"
童醒又驚又怕,只得繼續眨眼。
那人手指輕輕一彈一勾,童醒就覺得喉嚨上原本如同空氣打了個死結般的感覺消失了,而且能明顯感到,那死結是被巧妙地一下子解開了。
"你……你這是……這是魔法?"他雖然明知有殺身之禍,但因為對幻想文學的愛好,居然脫口而出,說出之後也沒有無比後悔,反正生死都掌握在人家手裏,人家既然敢演示給自己看,也就不怕自己知道,自己拒絕知道也沒什麼用。
"什麼魔法?"那人反問一句,但顯然也生性謹慎,也不再追問了。接着,那人拿起冰箱裏的一塊凍豆腐:"看來什麼時代都有窮人,我總覺得,既然人類都到太空裏來了,起碼能填飽肚子吧?你家的冰箱裏連塊肉也沒有,真操了。"
童醒欲言又止,半晌才說:"我告訴你,你還是別亂說話了,快跑吧,我爸媽的屋子雖然也關了門,跟我們屋隔了兩道門,但是他倆的手機也能監聽得到咱倆說話,只是不一定很清楚罷了……"
那人冷笑一聲道:"你太小看我了。你爸媽屋裏的手機也被我控制住了。"
童醒大驚:"你……你!你對我爸媽怎麼樣了?"這就想要站起來。
"他倆沒事。我格外優待給了你這次犯錯的機會,誰允許你站起來的?"
童醒見他說話格外陰森,十分駭怕,當聽說自己爸媽沒事時,知道此人這麼可怕,無需對自己一個小人物撒謊,這才放了心,隨即力氣傾瀉,沒了精力,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先進*入你爸媽屋內,點了他倆的昏睡穴,然後才拆卸了他倆的手機。你們的手機還在運作,但已經聽不到想聽的內容了,因為我在這裏面,注入了氣。"
那人凝視着童醒:"我也是貧苦出身,可我現在非常不安全,殺你們一家也無可厚非。老天爺讓我先進*入你父母的房間,發現了這個東西,於是,我打算饒你們一命,最起碼我能對你有點耐心,因此你剛才沒經我允許站起來,我也沒把你怎麼樣,你得識相。你告訴我,這東西是哪兒來的?"他抖着手裏一塊已經完全不跑的古老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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