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舊愛遠去了
小花和肖求才的妹夫小楓合開的“一家人”小酒店,雖說屬於自主經營的個體戶酒店,但小花把從大酒店學來的管理經驗用到自己的小酒店裏,也起到了很好的借鑒作用。雖然自己任”一家人“酒店總經理,但她和所有的員工一樣每天進行上下班簽到,她和員工們一樣一個月只有四天假,大家每次只能輪着調休一天。小花一連兩天的簽到,在簽到本上沒有看到鄧大利的名字。鄧大利就是鄧雅麗的大哥,是小楓的姐夫,也是”一家人“酒店餐飲部的一名員工。小花是酒店總經理,小楓是副經理。她來到后廚站在門口問小楓:“小楓,大利哥兩天都沒來上班嗎?”
小楓看小花來了,趕緊放下手中的活,連忙解釋說:“哦,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我姐夫跟我請了兩天假,估計明天能來上班。”
“他在家有事嗎?”
“是這樣的,今天雅麗去北京她女兒那裏,我姐夫去火車站送她。”
“雅麗姐怎麼突然就去北京呢?“
“這有什麼稀奇的?人家女兒邀請她去北京過春節的。”
“是嗎?你怎麼不早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送送她?”
“不用吧?我姐,姐夫都去送她了,因為平常雅麗經常回家照顧她媽,這次她要走了,我姐姐為了在家照顧老人家,都辭工沒在紅桃店裏上班了。”
“哦,是嗎?我還是想去火車站送送雅麗姐,看看能不能趕上他們?”小花來不及多想,說完扭頭便走了。
小楓本想對小花說沒有必要去,看小花走的這麼著急,沒來得及說,心想:“四川妹子就是火辣脾氣,話還沒說完就走了,這種關係有必要去送么?”
原來,在北京某藝術學院念舞蹈專業的婷婷,也就是肖求才和雅麗婚內期間抱養的女兒,今年有幸參加春晚一個小集體舞蹈節目,寒假期間在學校加緊排練,今年春節回不了老家和媽媽共度良宵,只能邀請媽媽來北京陪她一起共度佳節。雅麗十幾年的獨身生活,每年春節少不了與心愛的女兒在一起歡樂度過。雖說女兒在北京某藝術學院念了三年大學,由於家中有老母親,不宜遠行,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去北京。這次,女兒在北京幫她租好了房子,邀請她去北京過春節,女兒甚至希望媽媽明年繼續留在北京陪伴她考研,還說她利用星期天和假期去做教練。
為這事,雅麗跟大哥大嫂商量,大哥大嫂都知道婷婷是雅麗從嬰兒期開始辛辛苦苦一手帶大的,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很多年,母女情深,都理解她的心情,並支持她去北京。他哥對她說:“妹,你去吧,不用擔心老娘,家裏有我們呢,你看你大嫂都辭工在家照顧媽呢,你就放心去吧,啊。”
嫂子也說了,自己的年紀也到了退休的年齡了,也該回家專心照顧她老人家,叫雅麗安心去北京和女兒團聚。雅麗看大哥大嫂對自己那麼善解人意,那麼體貼,感動的說不出話來,眼眶都濕潤了,低着頭一語不發,掩飾着自己的情緒。耳背的母親得知女兒去北京和外孫女團聚過年,雖然心裏有一萬個捨不得女兒,你這女兒的手,笑眯眯的對女兒說:“我麗麗命好啊,有個好女兒,這我就放心了。”
雅麗聽后,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流滿臉頰,她理解母親是在強忍着親情的不舍安慰自己。雅麗坐在母親身邊,埋着頭,一隻手在媽媽的手中,一隻手捂着自己眼睛,讓淚水盡情的流,掩飾自己的不舍和不想讓親人看見她的哭相。其實在場的親人都知道她在哭,都不忍心打擾到她,只想讓她默默的盡情的用眼淚宣洩傷感。
雅麗為了去北京和女兒團聚,前幾日到單位辦理了停薪留職手續,同時向單位組織提出內退的申請,只等單位組織批准生效。
雅麗今年已經四十八歲了,早已不是井岡山市文工團的台柱了,只是一名舞蹈教練和配舞工作人員,她覺得自己為了陪伴女兒可以退休了。但是,對於小花和肖求才,雅麗的遠行似乎與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有關。因此,首先得到雅麗遠行消息的小花反應異常,她非得找雅麗打探她的遠行是不是等於拒絕肖求才的復婚請求,雖然她沒有親眼看見肖求才對雅麗的復婚請求,但她能預感和猜測肖求才的求婚有可能沒有成功,否則為什麼雅麗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這個時候走呢?
小花匆匆來到火車站,匆忙中見到了快要上火車的雅麗以及送她上火車的大利夫婦。小花的心情與大利夫婦不同,他們做哥哥嫂子的和雅麗依依難捨,一遍遍囑咐她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婷婷。而小花一見到雅麗,一時想不起說什麼好,很是激動,她非常欣賞雅麗從不藕斷絲連的果斷性格,感激她痛痛快快放手肖求才的愛,也很欽佩她那種清高獨傲,潔身自好的氣質,以及樂觀向上的豁達精神。
雅麗看小花也來送自己,就知道小花有話跟自己說,她招呼小花說:“小花,你也來了,店裏不忙嗎?”
小花笑着說:“看雅麗姐說的,再忙也得來送送你啊,我在這邊沒幾個親人,難得你們都把我當親人,再說我們還是親戚呢。”
“謝謝小花,我走了,你們好好過啊。”雅麗當著大哥大嫂的面,語氣雙關的回答小花。
這時候,去往北京方向的旅客開始排隊驗票進站,小花搶着提起雅麗的行李,湊近雅麗的身邊,對雅麗說:“雅麗姐,好好照顧自己,我們會想你的,什麼時候回來,我們來接你。”
這時,驗票隊伍輪到雅麗進站,雅麗來不及和大家多說,驗完票之後,一邊進入過道一邊轉身和大家揮手示意:“再見了,你們回去吧。”
這時,雅麗的大哥的眼睛濕潤了,說不出話來。她嫂子向雅麗揮手示意,沒說什麼,因為雅麗的身影漸漸遠去,也聽不見這邊的聲音了。小花走進雅麗嫂子身邊討好似的說:“嫂子,你就安心在家伺候婆婆吧,我有空會去看你們的。”
嫂子忙回答說:“謝謝你,小花,你也挺忙的,不用了。”
小花說:“嫂子,你就別介意了,我們不是親戚關係么?我還得謝謝你們看得起我這個外鄉人呢。”
她們說著說著,出了車站,來到大路口,小花積極為大利夫婦攔了一輛的士,然後一起上車,先把他們送回家,然後再自己回家。和雅麗嫂子道別時,小花滿口招呼她有空過來玩。大利夫婦回到家,雅麗她嫂子對大利說:“你看看人家小花,不是我說雅麗什麼,就是沒有人家圓滑,會籠絡人心。”
大利本來因為妹妹遠行,心情不太好,加上老婆數落妹妹的不是,非常生氣,大聲吼叫起來:“人家好,認人家做妹妹去。”
嫂子嚇了一大跳,半響不敢說話,一邊悄悄走開一邊咕嚕着,輕聲說:“哎呀,嚇死人,又沒有說你妹妹壞話,還不是為她好么?”
再小聲咕嚕也被大利聽得一清二楚的,大利又發火了,大聲說:“誰叫你管那麼多,好好在家管管你兒子是正事。”
幸虧雅麗她媽耳背,沒有聽見他們為什麼吵架,大概聽見兒子說孫子什麼,嘟着嘴,在一旁插嘴道:“我孫子怎麼啦?又不偷又不搶的。”
大利在一旁輕聲嘟嚕着說:“哼,不偷不搶就好啦,啃老族一個。”幸虧婆婆耳背聽不見,沒回答,嫂子在一旁聽到他們母子的對話,被他們逗得忍不住竊笑。
小花回到酒店,為要不要及時將雅麗去了北京的消息告訴肖求才而糾結不清。但這事又不好跟別人商量,小花還是決定給求才及時去個電話為好,免得將來求才怪她什麼。於是她回到樓上悄悄給求才去電話,可是一連去了兩個電話,肖求才都沒接。不是肖求才沒有聽見,而是他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話跟小花講,心想如果那邊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小楓會來電話的。小花則以為肖求才在工地上班,工地機器吵鬧沒聽見電話。想想等晚上下班再打給他吧,反正雅麗已經不辭而別的走了。可是,到了晚上,小花給求才電話,求才還是沒有接,小花真的生氣了,乾脆不打他電話了。
小花對於雅麗遠行,心態估計是小有得意的,但求才老不接她電話,再次感到失落和煩惱。最後,在臨睡前,小花還是忍不住給求才發了一個信息:“求才,我不得不告訴你,雅麗姐今天上午坐火車去了北京。”
求才沒有回她信息,因為這時候,他已經關機睡了。第二天醒來,肖求才打開手機看有信息,一看,沒料到是小花告訴他雅麗走了。肖求才看后發了一會而呆,然後給雅麗去電話,可是雅麗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接着他給女兒婷婷去電話,可不想女兒的手機也是關機狀態,這可把肖求才搞的煩躁不安。想問問誰吧,問誰都不合適。最後,他給小花去了電話,小花一看是肖求才電話,心裏暗暗高興,但她裝着生氣的樣子,偏偏也不接他電話。肖求才一連打了幾個小花的電話,小花都沒有接,肖求才知道小花在“報復”他昨天不接電話,也沒辦法生她的氣,女人嘛,都這樣,小心眼。
肖求才沒精打採的洗漱,吃飯,上班。但他在工地上總是失神,老發獃,雅麗不辭而別的事情攪得他心神不安。正當這時,女兒婷婷來電話了:“爸爸,在家還好嗎?”
以往接到女兒電話,肖求才都非常開心,可這次他生氣了:“好,好什麼好呀,你媽去你那裏了,是吧?”
“嗯,昨晚上到的,我只有兩天假,準備帶媽媽逛逛。”
“逛吧,逛吧,不要管我。”
“爸,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媽去北京也不跟我說一聲。”
“爸,你怎麼了?媽媽來北京,你急什麼呀?難不成你也想來,是不是呀?哈哈。。。。。。”
經女兒這麼一調侃,肖求才清醒過來,忙解釋說:“爸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讓你媽帶點家鄉菜給你,臘肉,香腸什麼的。”
“不用了,謝謝爸爸。”
“沒事了,好好照顧你媽,噢,你媽的電話怎麼打不通呢?”肖求才話鋒一轉,好似無意中提到雅麗。
“噢,爸,是這樣的,我已經幫媽換了北京本地號碼,你是不是有話跟媽說,要不要她接電話?”
“可以,讓她接個電話吧。”
婷婷在那邊說:“媽,爸叫你接個電話。”
雅麗在那裏使勁擺手,表示不願意接這個電話,婷婷則使勁給她招手,同時對她爸說:“爸,你等會啊。”
說著婷婷已經把手機放在雅麗的耳邊,使雅麗不得不接,婷婷故意避開。雅麗說:“我是雅麗,有什麼事情,你說吧。”
“雅麗呀,你倒好,來個不辭而別,溜之大吉,一走了之。”
“有其他事情沒?”雅麗很乾脆簡短的問。
“打算什麼時候回家呀?”肖求才不知說什麼好,只問了這句。
“沒打算回家,在北京陪女兒考研,沒其他事就掛了啊。”雅麗說話從來不拖泥帶水。
“你對我就這麼冷漠,這麼狠心啊,這麼多年還在記恨我呀?”肖求才聽得出雅麗的冷漠,有點失落感,情緒有點激動。
“跟你說過,一切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也無所謂愛與恨了,希望你還是和小花好好過吧,小花是個善良的女人,也希望你不要輕易放棄她。”雅麗帶着平靜的口氣,淡然的說。
肖求才聽到雅麗這樣說,居然生氣了,大聲回答說:“你呀,還是那麼心高獨傲,可是,我的事情需要你來安排么?真是的。”
雅麗聽得出求才聽不進她的好心勸誡,同時感覺他生氣了,她也有點生氣,回答說:“好吧,咱倆話不投機半句多,以後再也不要打電話找我了。”說完便掛了。
肖求才急了,對着電話“喂,喂,”,一連餵了好幾句沒應答,只好放下電話,此時的肖求才感覺心都涼透了,非常失望和傷心,精氣神很快就像謝了的南瓜花,很快焉了。他就地無力的往地上一坐,垂頭喪氣的低下頭,就差掉眼淚了。他心裏清楚明白,雅麗離他遠去了,舊愛離他遠去了。。。。。。
當天中午,肖求才跟工地上另一個負責人小劉請假半天,說自己頭痛,想在家休息半天。小劉笑着回答說:“肖哥,別說半天,就是休息三天也沒事,工人做工都安排好了,都是鄉里鄉親的,沒一個搗蛋偷懶的,再說,還有我呢,你就放心回家好好休息吧,啊。”
事實上,肖求才因為雅麗離他遠去的消息確定,真的感到頭疼頭暈,有時候,一個人精神上的頭疼頭暈可能會引起肉體上的真正頭疼頭暈,這大概就叫做經不住精神打擊而生病了吧。整個下午,肖求才就像病人一樣,心神不寧的,魂飛魄散似的,一會兒上樓回房間躺在床上發獃,一會兒來到陽台上望望遠處的山和近處的田地,即使再愛自己家鄉的美景,此時的肖求才也沒有了任何感覺,而是呆哪兒就在哪兒發獃,麻木一樣的精神狀態。他覺得自己腦子裏一片空白,心被掏空了似的,從來沒有過的精神頹唐和憔悴悄悄的在他滄桑的臉上表露無遺,只是沒有人看見。他站在陽台上,目光獃滯的望着遠方,不知不覺的在那裏搖頭閉眼的長吁短嘆,自言自語:“唉,走了,走了,遠去了,遠去了。”
可見,一個人要是傷害了自己愛的人而後悔,絕對比被傷害的人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