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牢獄之災
“完了，完了，毛爺爺怎麼遇到這麼個變態，我的清白啊！”毛癩子只感到自己的冷汗直流，整個神經處於緊繃的狀態，似乎身後那傢伙在朝着自己走來，甚至一股淡淡的幽香已經侵入心脾。
香，真的很香，幾乎讓毛癩子有些陶醉起來！只是一想到不堪的後果，不自覺的要夾起雙腿，可惜被定住了身體，根本就無法行動，眼前一黑，幾乎都要尿出來了。
“來人吶，有賊！”
這個時候，毛癩子身後一聲惶恐的女子尖叫聲傳來，將他驚醒過來，這才想到外面的人正追捕着自己呢！
咣當——
房門被人從外面狠狠的踹開，頓時擁進來數十人，當先一人卻是一個滿臉鬍子的中年色目人，身後則是剛才青樓的龜奴打手一干人。只見揮鞭子的青樓打手，指了指毛癩子，衝著大鬍子點點頭，頓時大鬍子挽起一個刀花，朝着毛癩子貼過來。
又一次的面臨著生死危機，這一次毛癩子閉上眼睛等候着對方的屠戮，暗道：難道自己就這麼的時運不濟，這麼憋屈的死去！
咄咄——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大鬍子刀身臨近脖子的剎那，毛癩子身後突然被什麼東西打中，雖然有點疼，但是卻是解開了被封住的穴道，可以自由行動了。
唰——
刀光閃過，大鬍子的朴刀架在毛癩子的脖子上，倒是引來大鬍子的側目，不明白毛癩子為什麼沒有躲開，難道真就這麼的勇敢，那麼不怕死？
毛癩子本來是準備出手還擊的，只是一想到就算是打敗了眼前這個色目人，外面還有更多的敵人，想到那馬車的主人，絕非泛泛之輩，此時決不可魯莽行事。當然毛癩子也不是在賭命，而是根本就沒有從大鬍子身上，感到絲毫的殺氣，所以這才故作鎮靜的沒有動彈。
不過這大鬍子倒是注意到了毛癩子身上的腰刀，頓時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一把抓在手中，眼中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綁結實了！”大鬍子吩咐青樓打手道，幾個青樓打手找來牛筋索罵罵咧咧的將毛癩子綁成了一個粽子。
“回稟大人，偷到車轅大錢的傢伙已經抓到了，只是此人的身份不一般……”看着大鬍子將自己帶到一個大腹便便的韃子面前，毛癩子差一點沒有笑出來。
眼前的這個胖韃子，身穿着從五品的文官官服，身材臃腫的讓人擔心是不是還可以走的動路。之前看到一個胖韃子千戶軍官，眼前又是一個，莫非這蒙元朝廷當官的都是這麼一副德行？
說曹操曹操到，就在毛癩子感慨之時，門外走進一群殺氣騰騰的人馬，當頭之人不是追殺毛癩子的胖韃子千戶還能有誰？
“果然是你！”胖韃子千戶軍官，一眼就認出了毛癩子，同時朝着大腹便便的胖韃子拱手道：“感謝蒲世贊大人援手之德，此次擒拿叛逆的功勞，虎林赤定當上報朝廷，為大人請功。”
“應該的，應該的，只是蒲某有些好奇，不就一個小賊嘛，值得你親自出馬？”蒲世贊摸着被毛癩子摳走的大錢的車轅，心疼道。
“蒲世贊大人，昨天方國珍賊眾襲擊港口，就有這小賊參與，當時他破壞了星馬大師的祭祀，還從溫耶泰將軍的箭下逃生，惹得小主人大怒而去……”
“溫耶泰將軍，你說的可是號稱眼力、聽力、箭術三絕的那個溫耶泰？”蒲世贊突然站起來，說到三絕的時候，臉色明顯的一僵，似乎這個溫耶泰將軍做過什麼特殊的事情。
“正是！”說道這溫耶泰，虎林赤一臉的崇拜之色。
“可惜沒有能見上溫耶泰將軍一面，如此說來，這小賊倒是大有來歷？”蒲世贊抬頭仔細看了看毛癩子，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在他的印象中，還沒有人能逃過溫耶泰的射殺。
“此人面色一看就是飽經海風吹拂，看他最後逃跑的路線，無疑是要越過慶元春後面的甬江，走水路入海逃生。身手不錯，年紀又輕，在我們這片土地上，除了方家的那幾個小雜碎，還能有誰？”虎赤林推敲道。
“虎林赤大人睿智，說的極是，這麼說我抓住的是方國珍的弟弟，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蒲世贊還特地的查看了毛癩子的雙手，典型的長期使用竹篙的厚實老繭，佐證了虎赤林的推測。
“好啊，待我砍了這傢伙的人頭，上報朝廷，我看還有誰不讓我升職。蒲世贊大人，你這份大禮我虎林赤，銘記在心，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開口。”虎赤林聞言興奮的就要拔出自己的腰刀，砍了毛癩子。
“大人不可！”
眼瞅着虎赤林就要殺自己，毛癩子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正準備掙脫牛筋索，來個魚死網破，卻被虎林赤身邊一個百戶軍官出聲阻止。
“大人，屬下以為還是明正典刑的好，一來可以震懾其他的宵小，傳播大人您的威名；二來可以引誘方國珍前來救人，到時候只要……”這百戶說道關鍵處，附耳在虎林赤耳邊一陣的嘀咕，不久之後兩人相視一笑，看着毛癩子的眼神，就像是見到了金子，兩眼發光。
“真卑鄙，不敢真刀真槍的對着干，陰謀詭計算計人，算什麼好漢？”毛癩子不聽也知道這是拿他做魚餌，釣那個什麼方國珍上鉤。不過這韃子，貌似也算不上好漢。
提到方國珍，毛癩子似乎有點印象，據說是海上的一個幫派首領，專做無本的買賣。如今把他當做方國珍的弟弟，準備一網打盡，算盤是敲的叮噹響。但自己不是正主，方國珍豈會乖乖的上當，這虎赤林的伎倆沒有展開，就胎死腹中了。
“冷靜，冷靜！”毛癩子被虎林赤的士兵推搡着往前走，而大腦卻是急速的運轉起來。此刻毛癩子真想自己就是那戲文裏面的江湖豪俠，什麼一聲吼，就能將人統統震斃，那該多好啊！
可是老水手就教了這麼一門閉氣養生的功夫，不會拳腳，也不會使用兵器，就是臂力在不斷的上漲。
“虎林赤副千戶，恭喜啊！抓住了方國珍的弟弟，我看你不日就要扶正了，到時候看可不要忘了我啊！”一個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儒生，邁着官步迎面而來，身後則是三班皂役的班頭。
“多謝劉大人吉言，虎林赤正有一事相求，還望劉大人借牢房一用，另外還請通告全誠，三日後在城門口公開處決反賊，讓一干賤民漲漲記性，誰跟我大元朝叫板，就是這等身首異處的下場。”
“好說，好說，劉某身為慶元城縣尹，自然是分內之事。大牢隨便用，這些人就是該殺，不過這方國珍可不是善茬，萬一他……”劉縣尹連連答應，但是聽說要在城門口處決毛癩子，頓時臉色大變。
方國珍是何許人也，那可是巨鯨幫的幫主，縱橫大海無人能敵，若非慶元城有海運千戶所駐紮，怕是早被盯上了。
如今方國珍正竭力攻打溫州城，雙方陷入了交戰的僵局之中，有了他弟弟在手，或許還有其他的門路可走，要是死了那就是斷絕退路了。
他劉縣尹可不比虎林赤武藝在身，軍權在握，要是在城門口斬殺了方國珍的弟弟，方國珍還不派人打上來。就算是朝廷剿滅了方國珍，可這巨鯨幫，這方家之人，就沒有一個漏網之魚，隨便跑了一個就是自己日後的噩夢。
劉縣尹活到今日，就是因為審時度勢，朝廷的大軍說是打得方國珍抱頭鼠竄，但是在他看來，方國珍佔據地利人和，結局怕是非朝廷所想的那樣順利。更何況上一次方國珍造反，最後被招安，這招安的注意還是自己出的呢!
誰知道這最後會不會再次的被招安？
但是這虎林赤自己又不好得罪，只得示意屬下道：“押到大牢好生看管，要是少了一根頭髮，你們提頭來見!”
“對了，虎赤林大人，劉某適才剛想起還有一批軍糧要即刻送到溫州城，這幾日慶元城的安危，可就拜託了。”劉縣尹眉頭一皺，一條脫身之計立刻施展，可以避免和方國珍發生正面衝突。
“前線急需軍糧，此乃大事，劉大人大可放心，慶元城的安危包在我身上。”虎赤林爽快的答應道。
劉縣尹留下了一班衙役，押送毛癩子去縣衙大牢，自己走過毛癩子身邊的時候是卻直搖頭。
“如此年輕正當讀取功名，以報朝廷，看看你這雙手，應該拿筆而不是拿刀。唉，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劉縣尹大有一副悲憫天人的心腸。
毛癩子原本沒有對這個縣尹感冒，做韃子的走狗，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不過劉縣尹摸過毛癩子的手離開后，毛癩子發現手中多了一樣東西。
“半枚銅錢！”毛癩子不用看就知道是什麼，這個劉縣令的舉動，倒是讓人難以琢磨。
慶元城一間黑暗的牢門被打開，人還沒有進去，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來，呼吸時還有一種潮濕發霉的味道。
咔嚓——
一條有拇指粗細的大鐵鏈，鎖住了毛癩子的手腳，單看分量就不下百斤，還真看得起毛癩子。
“快點進去，磨磨蹭蹭幹什麼，年紀輕輕的造什麼反，真是活膩了！哎呦……”獄卒一腳踹過去，猶如踢在鐵板上面，這才心有餘悸的離開。
“你就得意吧，三天，你還有三天好活，犯不着跟你一個死人慪氣。”獄卒罵罵咧咧的離去，顯然他已經得到了通知，三日後在城門口，公開處於毛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