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異的小碧
陳愛民的診所生意格外好，每天那些碰傷手腳的、頭疼腦熱的、腸胃不適等等各類病人接連不斷，幾萬人就這麼一個診所，陳愛民兼顧着診斷、抓藥、扎針，忙得團團轉。陳青雲來后，主要是幫着他二叔抓藥。不少工人累得腰肌勞損，來診所扎扎銀針，則全部由陳青雲處理。
以前陳青雲也經常在陳愛民的診所幫忙，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幾乎整天都沒時間休息，看來他二叔這陣子累得夠嗆。
第三天，剛吃過午飯，黃立跑來診所：“青雲，下午熬金，我帶你去看看。”“熬金？”陳青雲有點納悶：“淘金還要熬嗎？”
“走吧，去了你就知道。”黃立不由分說，拉着青雲就走，路上向陳青雲解釋：“礦石采出來后，先粉碎，用水淘洗。金子在自然界中是單金屬狀態存在，粗顆粒的金砂用水淘洗就出來了。然後將淘洗后的礦砂泡在氰化池中，單質金與氰化鈉產生絡合反應溶解在水中，我們叫它金水。
最後一套工序是將金水倒入濃硫酸中，熬干之後又形成了單質金，這樣生產的金純度很高，基本上都是九九金。”。
熬金的地方離村民居住地有兩三里遠，沿山坡修建了一排簡陋的房屋。“好嗆”還沒到廠房，青雲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
黃立指着那排房屋說：“以前熬金的時候沒人管理，甚至有人在村旁架設熬金鍋。一旦熬金，全村都受不了。後來村委會就在這修建了幾個熬金房，集中起來，誰要熬金了，就向村委會租房子，村委會派人保護。”。
“黃金怎麼保管？”青雲想到了一個安全的問題。
“幾家銀行都有機構在這裏，他們負責收購，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將黃金交銀行，因為銀行的收購價比市場價低兩成。我們都只將少部分的黃金交銀行，另外的渠道只有你二叔才知道。這件事你知道就行，這是公開的秘密，但誰也不會議論黃金銷售的事情。”黃立叮嚀青雲。
青雲他們趕到時，熬金已接近尾聲了。他們只進廠房看了一眼就退了出來。儘管有鼓風機將濃濃刺鼻味的蒸汽吹向山坡，但感覺還是很難受。
“黃工，熬好了。這次收穫不錯，有一公斤多。”一個年輕人出來向黃立報告。黃金的收購價在每克70元上下浮動，這次熬金有近十萬元的收入，很不錯了。
“青雲，你一來給我們帶來好運了，這是我們最好的一次，今天晚上我們好好慶祝一下。”黃立進去驗收，與村治安隊的負責人、熬金的師傅三人共同封存好，與陳青雲兩人抱着樟木盒下山，將黃金交給陳愛民。
熬金是整個淘金工藝中的最後一套工序，有着嚴格的手續。每次熬金，黃建國父子總會有一人在場，然後與治安隊、熬金師傅共同過稱、在入庫單上簽字、封存，而陳愛民則依靠銀行的收據與熬金時的入庫單做帳。
見診所沒幾個病人，陳青雲對黃立說：“現在還早，我們去桃花潭看看吧。”
雖然人多，但白天的桃花峪還是很安靜，通往桃花潭的山路兩旁是密集的工棚，所有的工棚都是木板搭建，十分簡陋。穿梭在工棚之間狹窄的山路上，不少工棚中有婦女準備做晚餐，工棚之間還有不少蔬菜、煙酒、食品及日常用品的攤點。見黃立經過，大家都與他打招呼，而不少坐在工棚外陰涼處吃着冷飲、或叼着香煙的少婦，眼睛盯着陳青雲，輕聲軟語地說：“好英俊的小帥哥，進來坐坐吧？”
黃立回答着別人的問候，戲謔地看着滿面通紅的陳青雲。陳青雲不敢應答，拉着黃立快速向山上走去，身後留下一路吃吃的笑聲。
好不容易走完這兩三公路長的工棚，陳青雲問道：“表哥，桃花潭沒有被破壞吧。”青雲對紫微山並不陌生，也沒少去桃花潭。
“採金的地方集中在村邊桃花峪的兩三里範圍內，上游沒有金礦。不過也奇怪，礦脈怎麼就那麼集中呢。”看來黃立也沒想過此事。
他們沿桃花峪向紫微山走去，不一會就看到清澈的溪水。桃花溪水量不大，但一年四季基本沒有變化。轉過一個山坳，看到一座巨大的石堰，石堰的中間好像一張門，溪水從門中流出。桃花溪在石堰後分成兩支，而其中一支流出的是冒着熱氣的溪水，看來上游應該有溫泉。他們沿另一支溪水向上走去，青雲彎腰在溪水中洗了洗臉和手，溪水寒徹入骨，頓時大爽。
“這溪水真是奇怪，一邊是熱水，一邊是涼水。”青雲感嘆。“你又不是不知道，桃花潭水四季寒冷徹骨，夏天都不能游泳。”黃立看着青雲笑道。
紫微山有不少奇特的地方，桃花潭就是其中之一。潭水四季寒冷不說，誰也不知道潭水從何處而來，好像從來沒有乾涸過，也不見漲水，水位從未變化過。五六百畝的水面，波瀾不驚，四周全是桃花。
青雲和黃立坐在潭邊，看到靜靜的水面：“還是要三月來看才漂亮，滿山的桃花倒映在潭中，百看不厭。”
桃花潭的桃子個頭大，水分足，味道特別甜，本地人叫夏至桃，因這種桃子必須在夏至之日開始採摘，是醴泉市的一絕，每年市政府都要從紫微村收購數千斤的夏至桃送上級領導，因此黃建國也成了市政府和各部門領導的紅人。儘管桃花潭是紫微村的集體財產，但夏至桃的採摘和分配權，全掌握在黃建國手中。曾有人想引種栽培，但栽種在別處，這種夏至桃的味道就差了很多。
紫微山的另一個奇特之處，就在這桃林后。在這一千多畝的範圍內，只有桃樹，沒有一顆其它樹木。而桃樹之後，全是雜木，沒有一顆桃樹。過了桃樹林，就從沒有人向山上去過，因為在林中轉上半天，還會回到這桃樹林中，其它的地方也沒有上山的路，因此紫微山就像是一個禁區，無人涉足過的禁區。
紫微山附近的村民都說紫微山是神山，老人都會禁止小孩進紫微山，自覺地止步桃花潭。據說大鍊鋼鐵的時候，山外有人聽說紫微山森林茂密，古木參天，想來此伐木鍊鋼，不聽當地人的勸阻，結果轉了一天也沒能上山，帶隊的人一怒之下，要放火燒山。剛要舉火，突然腹痛難忍，只好領着人下山，回去沒多久就去世了，之後再無人進山了。
兩人回到診所，餐館的一個廚師過來了：“黃工，剛才一個工人從金洞外的山坡上捉到一隻奇怪的野物，是捕獸夾捕到的，已經拿到廚房去了，一會炒來給你們下酒。”黃立答道：“行，看看去。”
兩人來到食堂，有個廚師正在磨刀，腳下放着一隻白色的小獸，通體沒有一根雜毛、尖尖的嘴巴有點像小狗、長長的尾巴卻像狐狸、四肢很短，非常可愛的樣子。“小東西在動，還活着。”青雲近前細看：“這隻小獸的眼睛是藍色的，不是狗，也不像狐狸，從未見過這種動物，真是奇怪”。
看到青雲近前，小獸的眼睛盯着青雲，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青雲不由心裏微動，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像觸電式的穿過全身，忙蹲下來仔細觀察：“表哥，這隻小狗好像是被蛇咬傷的，蛇毒已經進入了小狗的血液，不能吃了。”青雲抱起小獸：“遇到我們也是緣分。這隻小狗除了被蛇咬，還被捕獸夾夾斷了腿，有點麻煩。走，我們給它治好傷，看能不能救它一命。”
不知道這小傢伙是什麼動物，陳青雲只好稱之為小狗。“好”。黃立趕緊跟青雲來到隔壁的診所。
“好在被夾的地方正好是蛇咬之處，雖然腿斷了，但大部分的蛇毒隨血液流出來了，不然這隻小狗早沒命了。”陳愛民接過小獸看了看，“先注射一支血清吧，再打上綁腿，我出去找點草藥給它敷上，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山區經常有人遭遇毒蛇，血清是診所的常備藥物。
救援一條小獸，對於陳青雲來說也算是個新鮮的事，他趕緊注射好血清，然後細心地處理傷口，一會陳愛民也回來了，將草藥搗碎後為小狗敷上，包紮好，打上綁腿。“你先等等，我將小狗放到我房間安頓好就下來。”說完陳青雲抱着小獸到二樓，在自己的房間的角落裏做好一個小窩，將一動不動的小獸放在小窩裏。
“看不出來，青雲挺有愛心的。”黃立對下樓來的青雲打趣。陳青雲自嘲地說：“我對小貓、小狗之類的動物興趣不大，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是心血來潮吧。不說這事了，我們去食堂吧，看看廚房弄了什麼好菜，一會好好收拾你。”
黃立笑道“你就吹吧，反正不上稅。唉，有女朋友嗎？”
“大一就談女朋友，早着呢，你不會擔心我沒女孩子喜歡吧？倒是你，還不結婚，舅舅早就要收拾你了。”
兄弟倆見面就鬥嘴，已成習慣。
惦記着房間的小獸，飯後陳青雲沒有到黃立家看電視，從食堂取了些飯菜就回到房間了。此時小獸已經完全清醒，睜着一雙大眼睛看到走近的陳青雲。陳青雲抱起小獸，先將米飯放到小獸嘴邊，小獸沒吃，然後將混合了雞肉和紅燒肉的碗拿過來，小獸張口就狼吞虎咽，吃着還抬頭看看青雲，一付很享受的樣子。
“這小狗，還知道挑食。”陳青雲搖了搖頭，一邊喂着小獸，一邊自言自語：“給你取個名字吧，你的眼睛是藍藍的顏色，很漂亮，就叫你小藍吧…….唔，應該叫小碧。對，就叫小碧”。小獸好像是聽懂了陳青雲的話，好像在微微的點頭同意。
小獸的傷好得極快，三天就能走動。陳青雲給小碧洗了次澡，感覺小碧異常柔軟，洗去污漬后皮毛隱隱發亮，洗澡時一副享受的神情，更加覺得小碧乖巧可愛。
此後，陳青雲身邊多了個影子，走到那兒都有隻小獸相隨。“小碧”、“小碧”，二叔、舅舅、表哥及附近的民工都喜歡這隻藍眼睛的小獸，但除了陳青雲，誰也抱不了小碧，有一次黃立強行要抱起小碧，被小碧抓了一爪子。
二十多天後的一個晚上，陳青雲急匆匆跑到黃立的家裏。自陳愛民用黃建國的房子開了診所和餐館、食堂后，黃建國在附近又蓋了棟小樓。“表哥，看見小碧嗎？”“小碧，沒看見呀！不是一直跟着你嗎，怎麼會不見了？”“會不會有人偷着吃掉了，要不我們去食堂問一問。”
兩人跑到食堂、診所及房前屋后找了個遍，向住在周邊工棚里的工人四處打聽，誰也沒有小碧的蹤影。青雲不對黃立說：“畢竟是野生的動物，養不熟呀，真不能與家畜相比。算了，不想了。”
第二天晚上，陳青雲與黃立散步後分手回到房間，還沒關上房門，蹭地一道白影出現在面前。“小碧。”陳青雲伸手抱起面前的小獸。小碧的頭在陳青雲身上蹭了蹭，然後張口向陳青雲手中吐出一物。“夜明珠！”陳青雲看着手中鴿蛋大小、散發著瀠瀠白光的珠子驚呆了。陳青雲關掉電燈，房間內竟然如同月亮照耀，充滿柔和的光線。“小碧，這是哪來的。唉，你又不會說話。”陳青雲看着小獸，滿腹的疑惑：“你難道懂得知恩圖報？真是不可思義”。
將小碧安置在它自己的小窩裏睡好，陳青雲看着手中的夜明珠久久不能入睡。第二天早上，陳青雲起床后，發現小碧又不見了，陳青雲更是覺得奇怪，急忙跑到隔壁敲開陳愛民的房門，將剛起床的二叔拉到自己的房間，從枕頭下掏出夜明珠遞給陳愛民，將珠子的功效詳細告訴陳愛民。
陳愛民一頭霧水：“這是什麼？啊！是夜明珠嗎？這是哪來的？”陳愛民被青雲弄糊塗了：“你怎麼會有這東西？這是真的嗎？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陳青雲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陳愛民。陳愛民靜了靜說：“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夜明珠，青雲，你這是從哪弄來這麼一個珠子，確實在發出瀠光，真像夜明珠一樣”。
看着語無倫次的二叔，陳青雲覺得很開心，平時這麼沉穩的二叔，見到夜明珠也像自己一樣，不，比自己還傻呢。
陳青雲將昨晚的事告訴了二叔，叔侄倆一時也弄不明白怎麼回事。“這樣，你還在桃花峪呆兩天，看看情況。反正這東西不能放在桃花峪，這裏太不安全，一旦被他人知曉，會出大亂子。就是回到家裏，也千萬不能告訴他人。如果真是夜明珠，這可是無價之寶。”陳愛民反覆叮囑陳青雲。
此時的陳青雲，心裏琢磨的是，這小碧，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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