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揚家醜
一回頭,果然見戴乃遷笑眼看着她。而戴乃遷的身邊還站着林銀蘭。戴待稍一頓,還是對戴乃遷喚出口:“爸。”隨即,她看向林銀蘭。林銀蘭卻並未在看她,而是將灼然的目光落在她身後不遠處封奇和顧質的方向。
注意到此,戴待的眉頭微微一皺。“幹什麼呢?孩子在這不打個招呼!”見林銀蘭沒有說話,戴乃遷以為她又在故意針對戴待,有點生氣地拽了林銀蘭一把。不想。因為林銀蘭心不在焉。戴乃遷的力道又沒控制好,猝然一拽,林銀蘭一個沒站穩,猛地撲倒在地,額頭恰恰撞上自助餐桌的桌腳。哪裏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戴乃遷完全傻住,戴待和方頌祺更是怔了一下。見林銀蘭趴在地上好像起不來,戴待連忙蹲身想要扶她:“媽,你沒事吧?”
這聲“媽”,她只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林銀蘭卻似因此而受了什麼刺激,霍然推開戴待的攙扶,盯着她的眸子裏充滿了仇恨和怨毒。
方頌祺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及時地撐住戴待才令她不至於摔倒,心頭的火氣噌地燒起來:“你這女人有毛病吧?!扶你你還不願意?難道摔死你才甘願嗎?!就沒見過你這樣當媽的嗎?!偏心也就罷了,還縱容自己的小女兒搶大女兒的男人?找流氓綁架強姦?也就戴莎這樣的神經病幹得出來,我看這神經病都是遺傳你這個當媽的吧?怎麼全家都不太正常!”
臨末了,她不忘扭頭對戴待補一句:“噢,戴狐狸,不好意思,不小心把你一起罵進去了。”
戴待的表情十分尷尬。但不是因方頌祺的最後一句話尷尬,而是因為方頌祺將事情像抖竹涮似的噼里啪啦數落一遍。曉得方頌祺是看不過眼為她打抱不平,但眼下的場合……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攤開自己的那點齷齪,在看熱鬧的外人眼中不過是個笑話。
早在林銀蘭摔倒的時候,周遭就有人注意過來,此時方頌祺的嗓音又和爆竹似的,動靜更大,吸引的目光益發多。
顧質也顧不得和封奇繼續聊,走回來攬住戴待的腰肢,將她半護在自己的懷裏,關切地問:“沒事吧?”
戴待搖搖頭。
戴乃遷憋紅着臉,把林銀蘭從地上拉起來,低聲呵斥:“你丟不丟人!”
方頌祺好像還沒解氣,斜睨林銀蘭,冷冷一哼,對戴待提點道:“戴狐狸,麻煩你出息點!這樣的母親不要也罷,都這樣了,那個見鬼的還敢嚼你的舌根說你的不對?你就當她不是你親媽!”
戴待有些無奈地對方頌祺使眼色,示意她適可而止,卻聽林銀蘭冷不丁嘲諷地接口:“我本來就不是她親媽。”
一言出,幾人悉數愣怔,倒是誰也沒注意到,唯獨封奇端着酒杯,露出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於方頌祺的身後,對林銀蘭勾出一絲譏嘲的笑。
戴待的身子更是在一剎那就僵掉。
恰恰戴乃遷在這時反應過來林銀蘭都說了些什麼,狠狠地扯過林銀蘭:“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林銀蘭幽幽的目光沒離開戴待,笑得詭異:“你不是問過我嗎?我現在告訴你,不是。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你”戴乃遷像看瘋子一般看着林銀蘭,怒不可遏之下,一時衝動得忘了場合,猛地一個巴掌打上林銀蘭的臉。
不想,林銀蘭竟是脆弱得直接暈死過去,整個場面因為接二連三的跌宕變得混亂。
*
醫院裏,長廊上,戴待靜默地站在窗口,吹着夏日夜晚的風,內心仍舊無法從宴會上的意外鬧劇里掙脫出來。
身後,熟悉的氣息接近,停在她的旁側。戴待看也沒看,腦袋微微一傾,靠上他的肩頭。布夾廳亡。
顧質的手臂順勢攬住她。
戴待閉上眼,心裏頭悶得幾乎透不過氣:“我知道她對我不好,可我從未真正地想過,也不敢去質疑,她不是我媽……”
“不要想太多。”顧質溫聲道。
戴待的手臂環上他的腰,緊緊地將臉埋進他的懷裏。
顧質摟緊她,在她頭頂的發間落下溫柔的吻。
半晌,戴乃遷略顯遲疑的聲音在兩人身後傳出:“小待……”
戴待聞聲從顧質的懷中抬頭,眸光輕輕閃動:“爸……”
“你別聽你媽瞎說,她是因為你妹妹,所以精神狀態不太好!才對你胡說八道的!”戴乃遷解釋着,心裏萬分後悔今晚帶林銀蘭出來參加宴會。原本是瞧着她自戴莎被送走後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才讓她出來多見見人散散心,沒想到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爸,事到如今,你和我說實話好不好。”戴待有些疲倦:“我到底……是不是你”
“你就是我的女兒!”沒等她說話,戴乃遷就迫不及待地打斷,雙手背在身後,表情一片肅然。
是他的女兒,但,是她的女兒嗎?
戴待輕輕咬了咬唇。
“家屬呢?病人的家屬呢?”醫生在這時出來,對着走道問。
戴乃遷上前道:“我,我是,我是她丈夫。”
“子宮頸癌,還是晚期,你們怎麼不早點來醫院?”
戴待臉色應聲微變。
“怎、怎麼會?”戴乃遷大驚。
醫生狐疑地抬眸瞥一眼戴乃遷:“你們不知道?可病人之前好像曾接受過治療。”
戴待和戴乃遷霎時愣怔。
病房內,林銀蘭一動不動地閉眼躺着。
戴待知道她其實醒着,只是不說話。
沉默許久,戴乃遷當先開口,卻是對戴待道:“很晚了,小待你先回去吧。”
戴待沒有吭聲。
顧質知道她在猶豫什麼,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先回去,有什麼問題,明天再過來也不遲,讓她先好好休息。”
戴待看了看林銀蘭,又看了看戴乃遷,最後看回顧質,干涉着嗓子應:“好。”
兩人出了醫院上車不久,方頌祺的電話打了過來:“喂,戴狐狸,你媽林女士沒死吧?”
她的語氣和措辭依舊毒辣,但戴待多少聽出點她的小心謹慎,尤其注意到她中間改口的稱呼。不管怎樣,事情算是方頌祺惹出來的。可戴待現在不知道,是該感謝方頌祺還是該怨方頌祺,終只能無奈道:“沒事,你忙你的吧。”
方頌祺察覺出點意味,故意嚷嚷道:“好啦好啦,我明天親自上醫院給林女士賠罪,慶祝她沒被氣死。”
她是無意,卻是再一次提及了“死”這個字,戴待心頭敏感地突了突,緩聲道;“她子宮頸癌,晚期。”
方頌祺應聲沉默,掛斷電話前,冷冷一哼:“戴狐狸,你別變身聖母白蓮花,否則我鄙視你。”
“聖母白蓮花?”一旁封奇斜眼瞟方頌祺,“人家都是教人善,你卻教人惡。”
方頌祺對他拋去媚笑:“這不都是跟你學的?”
封奇欣賞着方頌祺的笑容,拍拍她的臉:“如果能把你笑容里夾帶的嘲諷去掉,我會更加樂意聽你表達對我的崇拜。”
*
接完方頌祺的電話,戴待捏着手機,很久沒有說話。
顧質安靜地陪她一起緘默,少頃,瞥見窗外經過的榮城大學的校門,他突然喊了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