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肆肆·嵯峨峰頂移家住
農曆臘月二十八,天寒地凍的叫人伸不出手來,只是這會兒誰都沒有閑心去管什麼冷不冷,有空就摸摸腦袋還在不在脖子上扛着。
城外五十里處,有一人多高的戰壕已經挖好,小雪飄飛,冰渣子撲在臉上,小刀剝皮一樣的疼痛,可是為了活動方便也不能穿的太多,打仗的時候行動迅速,打不過了逃跑也能快些。
齊昱親自督戰,望遠鏡里皖軍的攻勢建立的倒是章法不錯,這個宋建章顯然是有高人指點了,要不然怎麼有膽子跟自己單打獨鬥了?
聽聞是東北軍在背後給宋建章撐腰,看來傳言非虛。所幸,跟東北軍和皖軍都打過交道,也不會兩眼一抹黑的與他硬碰硬,兵不血刃的機會沒有了,那麼以少勝多的可能還是存在的。
關於這次會戰的借口,竟然還是把舊賬翻了出來,宋建章說是齊昱佔了他的地盤,一定要血債血還,搞得不共戴天一樣。深夜派了一個營突襲滬軍西北防線,搶了十門大炮,繳獲重型武器不計其數,此等強盜般的行徑,簡直叫齊昱氣不打一處來。
欺負人欺負到家了,別說齊昱不是什麼好脾氣,就算是脾氣不錯的,也沒有誰能受得了這份氣。那都是祖宗留下來的基業,誰也別想多佔半分。
當夜,齊昱就把所有將領從被窩裏給揪了出來。凌晨初至,一場反擊戰就此展開,這一仗時間並不很長,打退了皖軍,滬軍沒有乘勝追擊。
齊昱怒不可遏,他才不會跟宋建章這樣你來我去的小打小鬧,他的目的是一舉收歸了皖系,讓他從此之後不要跟個小丑一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蹦躂。
所以要準備一場大戰,暢快淋漓才叫痛快,而且這場仗不僅僅是收歸皖系,更重要的是讓章言致也知道,他齊昱不是沒有本事坐鎮北平,而是,自己懶得跟他計較。更主要的是,也讓章言致知難而退,不要沒事幹就到上海來找自己的麻煩。
但是就這麼簡單一打,似乎真的有點太掉價,更何況還是跟宋建章這種貨色。
齊昱知道,明裡是宋建章,這暗裏其實就是跟章言致的較量。每次都讓他這麼牽着鼻子走,真是過於被動。
他章言致能玩陰的,自己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那更是天經地義。據說,趙衡輝已然讓章言致給趕了出來,這不恰好就是個機會嗎?
還有在北京那邊的大總統徐泰聽說也是慢慢的對他頗有微詞,跟原來與蘇淳嚴北洋軍那時候的相輔相承簡直有天壤之別。也就是說,其實章言致在京城的日子並不好過啊!
“邵震,再過半個小時發起總攻,讓嚴凱英和李正雄的炮團給往死里轟,轟他們沒有反手的餘地,一定是有去無回!”齊昱的死命令
鏗鏘有力。
“是,少帥!”邵震一個軍禮,也跟着回應的毫不含糊。
李正雄是個打仗的能人,自從承德戰役以後,他養好了傷就跟着來了滬軍。齊昱知道他的能耐,毫不吝惜直接就給了個炮團的副團長,這小子自然不負眾望,每次打仗都是衝鋒陷陣,為人也踏實穩重,雖然不是炮團的老人,但是,全團上下一致都很服氣,也跟團長嚴凱英特別投機。
炮團早就成了滬軍的骨幹力量,每每發起總攻,總不會給滬軍丟臉。炮彈總是能百發百中,絕無浪費。
這邊跟宋建章打的熱火朝天,那邊還要把上海的經濟給調整穩定。
齊昱沒有用發行債券的方式,他找到了荀海儒,讓他這個學院派經濟系的教授給出謀劃策。
荀海儒的意見是,發行債券固然可行,但是就怕這樣的時局老百姓不會買賬,不如這個時候對股市進行調整,另外就是利用一下東北軍的幣制改革,將散戶兌換化整為零,這樣也防止了上海那些票號的虧本倒閉。
東北軍也是想着將貴金屬收歸中央,可是推行的時候利用的是安邦銀行的股票上漲,然而很多大戶並不怎麼願意投資,就算是安楚宏親赴上海,給上海商會施加壓力也沒有得逞。
那倒是不如,這個時候滬升銀行主動放低身段,出售部分原始股份,另外兌換的業務從小額換為大額兌換,同時出台各種安撫政策,降低物價,穩定金銀價格,這樣一來上海自然不會亂了。
白舉巽和明央吾跟着一起又把政策完善了些,而且又託了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出來投資滬升銀行的股份。登時,上海灘那些緊張的都要跳出嘴巴的心臟們就都安生的放回了肚子裏。
滬升銀行頗為完美的抵抗住了這次考驗。
然而齊昱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白舉巽已經把事情說給了白琳,之前的時候蘇家的資金只到位了百分之三十,為的就是關鍵時候把蘇家的地位提升回來。
美國這邊,白琳雖然沒有給蘇郡格透露滬皖開戰的事情,但是她也猜了個七七八八,所有的資金注入滬升銀行,只不過還等着最恰當的時機,到時候為蘇家正名就全靠它了。
“是不是上海那邊出什麼事了?”蘇郡格頭一回這麼看着白琳,神色凝重,目光如炬,就是想要一個準確的答案。
“確實是出了點事,不過就是滬升銀行的周轉問題。我本來想着你父親的傷病沒有痊癒,留着錢還是先顧着你父親要緊,可是這會兒到了年關,滬升銀行兌換周轉不靈,所以才有把你的那些資金都放了進去。”白琳還是避重就輕的描述了一番,顧慮她在孕期,不能過度操心。
“那就好,我還是擔心齊昱。”蘇郡格無奈,還是不問了。
“他又不是小孩了,一個大男人在上海那麼好的地方不愁吃不愁穿,家裏有管家和傭人,軍部有邵震,還有那麼多的下屬,有什麼好擔心的啊……”白琳不自然的口氣,對自己的兒子那一百個,一千個的放心不過就是為了寬慰蘇郡格,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倒是你,操心操心自己吧,懷着孕就不要給自己添心事了,聽話啊!”
話一說完,白琳抓緊走人,想想傅含秋說過的話,想瞞過蘇郡格這樣的人,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