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最終的改變

影王被灰燼從大樹上救下后，已奄奄一息，從淚光閃閃的無辜眼神中，以及黝黑富有光澤的絨毛柔軟程度上來看。

這隻異獸還處於發育的階段，不處於戰鬥時，只是一隻大一號的可愛貓咪。

不過這隻貓咪背脊處的傷口則又深又狹長，明顯在被機甲匕首穿透后，自身的掙扎以及引力使得傷口更加嚴重，滲人。

不過，始作俑者湮滅之星毫無愧色地解釋道：“當時的情況，太過危機，所以那兩把射出的匕首，被灌注了煉生火。”

煉生火侵入體內的爆炸，自然威力無窮，尤其還是在脊椎神經密集區域。但影王還是只重傷，並無生命的危險，足見其不凡。

不過，重傷的影王，看着林零暴露在空氣中的巨大腹部切口，已然癒合如初，非常人性化地眼睛睜得滾滾圓，嘴巴微張，充滿倒刺的暗紅舌頭耷拉着燙着涎液，楞了好一會。

“這廝絕不是人類，這廝絕對是某個獸王，不！絕對是某個獸神的後代…”

不久后，回過神的影王聲音微弱，卻語速極快地簡單介紹了這一片森林和這一片空間位面后，就陷入了昏迷。

林零看着灰燼一成不變的倒三角嚴俊面孔，聽着湮滅之星毫無感**彩的機械翻譯，時不時地點頭，但神情卻一直帶着一絲疑惑。

“原來這裏叫做死夜森林。跟我預測的大致差不多。這裏的確已是暗黑星辰域的範圍。但我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灰燼將影王放進了駕駛室，並用煉生火包裹住了它。影王在這裏，可以得到林零體內混沌之種的治療。

兩天後，林零行進在這一片漫無邊際的森林，他的身邊只有灰燼。一般情況下，湮滅之星不會主動遇林零進行交流。當然，已毫無人性的林零也不會無事去和湮滅之星聊天。

這一殭屍一機甲，就這樣沉默地走着。只能聽見林間穿梭的微風，以及腳下踩踏落葉的沙沙音。

這種沉默行軍的情況持續了二天，也就是48小時左右後，終於開始產生變化。這種變化，就是森林入夜了。

入夜的前奏，天空中的驕陽開始出現明暗地閃爍，就好似星辰。閃爍持續了大約一刻鐘后，赤紅的驕陽開始變小，其色開始從極暖色調的赤紅轉為極冷色調的青藍，其形狀開始從圓，化為月牙，猶如鋒芒的彎刀。

同時，整個森林和煦的微風，開始呼嘯，凌厲；氣溫在極具下降。

這一系列變化，放在常人眼裏，也許會驚嘆，也許會感到恐懼，也許會不知所措好長一段時間。

但林零就在這瞬間，大腦的細胞開始從幾乎禁止的狀態，開始瘋狂的運動。他的腎上腺素在急劇分泌。他的肌肉開始從放鬆到緊繃之間急速反覆轉換。

他已能感覺到，這一片森林已變成了一片地獄。因為完全殺戮化的自己，對殺氣極為敏感。

而此時，黑夜下的死夜森林無疑瀰漫著濃郁的殺戮與死亡的氣息。

他已完全進入了戰鬥狀態。

同時，他的純殺戮化的戰鬥思維，也終於分析出了他之前感覺到不對的地方。

“難怪，影王昏迷前，最後提醒我們注意黑夜。通常，夜晚的森林比白天危險，這是常識，但這種常識放在這裏，卻絕不一樣。”

想到此處，林零看了一眼灰燼，喃喃道：“灰燼只能翻譯語言的內容，卻無法真實反應影王的語氣。”

”這就是我疏忽了”注意黑夜“的原因。“

“我就在想，暗黑星辰域怎麼會是如此一片生機昂然的森林。即使是一片生機昂然的森林，也不應該行進兩天，只發現了影王這一隻異獸。”

“看樣子，生活在白天的異獸，早已死絕，剩下的都是暗夜中強大嗜血異獸。”

此時的林零，已進入了灰燼。而灰燼則背靠着一棵參天大樹，呈半蹲姿勢，深深地把自己埋在陰影中。

林零腦中閃電般劃過曾經十萬大山中，各種暗夜活動並強大的異獸畫面，然後將自己與它們的優劣一一對比。

大約幾秒過後，林零發現了自己最大的一個劣勢，就是灰燼的隱匿。

在暗黑中，並不是體型，力量決定一切。相反，速度，隱蔽性，則顯得更加重要。

也許高端機甲配合自身的科技，以及機師的精神力特質，其隱蔽性幾乎完全能讓其消失在黑暗中。

但灰燼則不可能有這樣的科技，他是500年前的產物。而自己甚至連精神力都沒有。

七米多高的機體，雖然相對於這一片森林來說，藏身之處比比皆是。但，林零絕不會相信，能將日間活動的異獸在夜間搜索出來，並殺光的暗夜”殺手“們會找不到灰燼。

很快，四方開始傳來了哀嚎和異獸爭鬥的聲音，空氣中開始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隨着爭鬥聲，哀嚎，嘶吼聲的此起彼伏，越發密集；空氣中的血腥味也徹底蓋過大自然的味道時，林零陡然捂住了自己的左胸。

林零的殺戮之心開始跳動了，殺心跳動，代表着林零乾癟的血管，開始重新流淌起那種非血的殺戮物質。

這種殺戮物質，開始喚醒林零殺戮機體的同時，也讓林零再次有了人的情緒。不，應該說，生物最本能最原始的負面情緒——殺戮，爆虐，破壞，毀滅。

而林零的殺戮機體，也讓林零的所有戰鬥指數成倍增長。關鍵是這些指數中也包括智力。

這裏的智力，不單指智商，而是一種如精密儀器般對戰鬥的分析和輔助。

擁有這樣”智力“的林零，使得他和那些暗夜中爆虐無常的異獸有了本質區別。

理智與瘋狂，這種本質上的矛盾，在這一刻完美聚合在了林零身上。

可說，這是林零第一次啟用這種狀態。也是過去，現在，未來，在一切宇宙中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這種情況，讓林零在瞬間就解決了灰燼之前解決不了的隱匿問題。

灰燼駕駛室中，包裹着林零的煉生火，在這一刻徹底熄滅。

熄滅的同時，林零也徹底消失，就像被煉生火煉化成虛無一樣。

而灰燼本身在這一刻也徹底消失。

”虛空之力可以代替煉生火。而虛無也同時是隱匿的最高境界。“

被虛空之力包裹的林零徹底消失，唯一沒有消失的也許只有他的意識。

灰燼一步一步像幽靈般向著遠方最激烈的戰鬥源頭走去。

當林零已能觀測到那片戰場時，灰燼停下了腳步。

林零的表情在這一刻出現了獃滯。眼前的情況似乎和判斷的有所不同。

”原來，並不是夜間的異獸，殺死了日間的異獸。原來真正的兇手，是這種生物。“

印入林零眼帘的戰鬥雙方，一方是林零之前想到的夜間活動的異獸。而另一方，則是和自己有點類似的”殭屍“。

無疑後者正在對前者進行圍剿行動。更一步分析，後者也許才是殺害日間活動異獸的兇手。

這很容易判斷，因為大自然有食物鏈。大自然的生物不可能自斷這種穩定的食物鏈。無論再強大的異獸也會在本能中遵守潛在的自然法則。

而”殭屍“則肯定對自然法則完全沒有任何概念。

而且，這些”殭屍“絕不是一般光影節目上，反應，行動如烏龜般的廢物。而是行動力，戰鬥及技巧絲毫不下於異獸的變異物種。

只是它們腐爛的表面，和各種變異的局部生理結構，以及眼神中失去靈魂般的茫然，林零才稱它們為”殭屍“。確切點說，它們應是已成為生化兵器的死物。

這種生化死物，對自然界的破壞，於情於理都順理成章。

而林零之所以獃滯了片刻，因為他本身貌似也屬於”死物“，他在看到這些生化死物中，他居然本能有種親近。

這種親近的感覺，讓林零產生矛盾。

而矛盾的另一方，則是潛意識。

潛意識在告訴林零，這種親近是錯誤。

”為什麼是錯誤的？為什麼？“林零的大腦在高速分析着，回憶着。

他有種感覺自己曾經經歷過某種轉變。這絕不是失憶，因為林零能回憶其他生前死後所有的記憶。

那麼問題出在哪？

此時，他大腦中，正在電光火石般閃過他自有記憶起的所有畫面，並將這些畫面呈幻燈機式的極速播放。

這種播放速度之快，讓林零大腦的疼痛指數瞬間刷新了之前他與影王戰鬥的疼痛峰值。

不過，就在林零的意識即將奔潰是，那種”理智“強行暫停了他的回憶行為。

而此時他回憶的畫面，正好定格在越女劍死亡的那一幕。

破碎變形的滅生青影，飄蕩在星空的越女劍的血液……

而當時的林零則真正的開始殺戮化。

對於這一副畫面，現在的林零極端不屑，極端厭惡，甚至憎恨！

”只有廢物才會守護某種毫無價值的事物，比如感情！“

”而曾經的我，居然連守護毫無價值事物的實力都沒有！“

”真是廢物中的廢物。“

林零暗自評價到這裏，就轉移了思緒重新回到剛才的問題上。

”為什麼是錯誤的？“

此時，異獸與生化死物的戰鬥已至白熱化，鮮血，殘肢，破碎的內臟已四處可見。

異獸一方已節節敗退，但它們眼神依舊堅定和寧死不屈，它們的咆哮依舊充滿了血性與勇氣。

”也是一群廢物！“思考中的林零居然還抽空掃了眼戰場，又評價了一句。

記憶的畫面，這一次終於回放完畢。林零終於明白了問題可能發生的時間與地點，只是原因依舊未知！

時間與地點，就是那黑暗中行進的幾個月。

想通這一點，林零又自嘲式評價了自己一句：”為什麼非要完全回放記憶畫面，而不是選擇重點的回放！我也真是愚蠢！“

林零繼續分析道：”那段黑暗中，我必定經歷了某種緩慢的潛移默化的改變。“

”哦，我懂了！這種改變之一，讓我漸漸失去了‘人性’！而我的潛意識還有着‘人性’。“

"所以，潛意識才會幹擾我殺戮目標的選擇。那麼我該聽我自己的呢？還是潛意識？"

林零思考片刻后，就冷笑道：”人性使得生前的我廢如渣滓，而現在的我才是完美的。這還需要問嗎？我又變的愚蠢了。“

就在林零下了定論的這一刻，林零的潛意識徹底的消失了，他徹底完成了最終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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