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日禮物
成林回國后並沒有跟父母住在一起，而是在城中心的海天苑買了一套精裝修的套一單身公寓做為自己暫時的窩。他煮了一杯咖啡，坐在電腦面前一邊看股市行情，一邊慢慢喝了。
解決完每天的工作，成林站在窗口看外面萬家燈火，想起自己的計劃更是淡淡的笑起來。現在，王娟全心投入即將開始的天河項目策劃中去，柳才也即將到遠方去進行學術交流，一切看起來都很完美。成林一邊準備好接收成果，一邊卻又期待着那位尖刻的姐姐有什麼辦法來破解，兩種不同的愉快讓他感覺滿足。
人到一定的年齡建立家庭是必然，成林沒有拒絕過父母為自己安排的相親。他工作的空餘總是安排出來去見那些形形色色的女性，有刻板的專業女性，也有活潑青春的女學生，更有精明伶俐的所謂外企小白領女性。他對每個女性都報着尊敬的態度，但是他總是淡淡地笑着看那些女人在自己面前表演。他從來不否認自己的優越感，他甚至能模擬那些女人和他相親時每個表情掩蓋下的心情，只是這樣做來，每次相親都會變得無趣起來。
他習慣全盤掌握，每個細節都必須完美。他用溫和的笑容和長發來掩蓋自己的尖銳的角，默默觀察每一個對手所有的行動、語言或者表情。他要在暗中了解對手一切的弱點，然後一擊必中。
王娟這個單純的女子在他面前就是一張白紙，她所有的經歷一清二楚，成林了解她所有的事情包括她八歲的時候還在尿床。每次相親完畢，成林習慣和王娟交流一下，然後觀察她的反應，直到某一天王娟主動提出要給自己介紹一個美女。
美女么，他並不期待，但是有必要了解這個美女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柳是完全沒有讓他失望。見面的第一眼，成林的眼睛迅速掃過柳是的肩膀和手，確定這個女性並不是王娟口中那個大學畢業自主創業成功的女性。柳是皮膚白嫩，但是肩膀的線條並不自然，肌肉微微鼓起，顯然她的肩膀肌肉長期損傷；她的胳膊非常漂亮，但是手指粗壯，淡黃色的老繭並不是短時間的勞動產生的。成林第一眼確定了這個柳才的姐姐不過是一位一般的勞動婦女而已，心中有被侮辱的感覺，但是掩飾得很好。
柳是之後的表現讓成林生出幾分期待來。成林知道自己的容貌對女性及其有殺傷力，但是柳是只雙眼張大一下之外，再沒有其餘的反應，沒有像其他女性一樣的竊喜或者忐忑不安，甚至沒有羞澀。她大口吃那些看起來精緻卻並不好吃的食物，大口喝湯，一邊吃的時候還一邊打量桌子上的菜，彷彿永遠也不滿足的樣子。成林事後笑，這個女人，青春期一定一直處於極度飢餓狀態，那些飢餓深化了她的yu望，並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來！
柳是毫不留情地揭穿自己那些小心思的時候，他的確有一刻的慌張，這個女人太危險了，是一把沒有鞘的劍，完全不懂掩飾鋒芒，也許犀利，但是這樣胡亂揮舞搞不好要誤傷。他要的是百分百的幾率，因此他更仔細地考慮了所有細節，為自己創造一切有利的條件，避免被柳是的莽撞傷害，同時他期待柳是的反應。
他當然記得那天柳是在王娟家外的小花園裏質問自己的樣子，滿臉生氣勃勃，陽光照在她雪白的臉上閃閃發亮，他湊近她的臉想看清楚一點，卻在她坦然的目光下感覺有點兒狼狽。她把憤怒、yu望亮出來，得意地張揚耀武揚威，成林覺得傻，但是不自禁地投了更多的心思過去。
成林一邊回憶，禁止不住笑出聲音來，他期待柳是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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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是很煩躁得得知了弟弟即將外派的消息，她貧乏的腦袋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解決。她不能限制王娟去追求自己的事業，也不能冒險阻攔弟弟在專業上的發展，真是苦惱得抓頭髮。柳是苦笑，自己這個做姐姐的真的是比老媽還要辛苦。
夏天過去一半，王娟的生日也要來臨。她是王家的獨生女兒，更是眾人手上的明珠，每年過生日必定要在父母的別墅里大大辦一場，柳是仔細想了想，跑屋裏翻箱倒櫃找東西。
在高級成衣廠工作了那麼多年，柳是有很多的機會接觸一些服裝設計師，也有機會得到一些比較好的布料。曾經有一位來自香港的設計師被高薪聘請為廠里的技術指導，那位設計師是非常高傲的人，對這些初中文化都沒有的縫紉女工很是不屑，也不願意自己的設計在這些女工手中沒了靈魂。對了，靈魂這個詞是那位設計師再三強調的。柳是初初聽到的時候只感覺矯情和好笑，衣服只不過禦寒遮羞而已，有必要上升到靈魂的程度么？她不懂靈魂之類玄乎的東西，只知道自己若要拿到好工資，那麼每一次的縫紉都必須盡全力，她從來不浪費任何可用的布料，每季度廠里的先進評選一定要是她。
她倔強的獨自承擔起為那位設計師做衣服的任務，如果做好了，她的工資可以繼續往上漲，如果做不好，直接走人。衣服做出來之後，設計師看到后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之後在廠里進行技術指導的時候客氣了許多，柳是的工資也順利的漲了上去，再之後柳是幾乎成為那個設計師在內陸專屬的縫紉師傅，直到她回家。分別的時候，那位設計師將自己珍藏的一塊布料交給她，道：“柳，這個布料，只給懂衣服的！”柳是很欣慰，這塊布料於精神上的鼓勵勝過一切物質，是對她付出努力的肯定和認同。
柳是的手慢慢滑過光滑的緞面，繁複的花紋微微凸顯出淡淡的光芒，優雅恬靜。
柳是打開窗戶，打開屋子裏所有的燈，仔仔細細清掃裝修時特意做的一個縫紉工作枱，一絲灰塵也不留下。然後翻找出自己在王娟結婚時給她做婚紗時記載的一些身體尺寸數據，又翻出服裝雜誌上的經典旗袍設計圖，仔細核對了所有的部分，開始工作。她將自己最美好的願望一針一針縫在衣服里，但願會實現。
王娟生日那天，柳是關了店鋪，一大早帶找老媽回家。王娟已經提前到自己父母的家，只剩柳才在家裏等她們。
柳才開着王娟的小汽車，慢慢向城南郊區駛去。柳是看還一點也不知道事情的弟弟，道：“你這一走就是半年，就一點也不擔心？”
老媽乍然聽說柳才要離開，立即問，“他要去哪裏？去做什麼？”
“媽，那是工作！”柳才道，“擔心有什麼用？我總不能一輩子就守着她一個人，然後什麼也做不成啊！男人總要有自己的事業。”
柳是點點頭，如果柳才在事業上有一定的成就，成林的那些陰謀詭計都沒那麼容易實現了吧？
車出城，然後走上一條別墅區專用公路，路兩邊全是濃密的松木，夏天裏濃郁的松木香味不斷傳來。車轉進小區，一幢幢白色的小樓，映襯着濃綠的樹蔭，格外好看。
停好車，剛進客廳就聽見一陣陣爽朗的笑聲。柳是瞟一眼，王娟坐在窗戶邊的沙發上，成林坐旁邊，一邊和王娟的爸爸說話，一邊削蘋果，那氣氛真是說不出的好。
柳才愣了一下，走過去，道：“天氣這麼熱，你可好，家裏吹空調。”
王娟的爸爸忙起身招呼親家母，老媽訕訕地笑着坐在那閃着真皮光澤的沙發上，柳是坐在成林對面，看他順手將蘋果遞給王娟，王娟不客氣地接過手就大咬一口。
王爸爸客氣道：“王娟就是不懂事，這麼大了還麻煩成林！”
“這有什麼？”成林笑嘻嘻地放下水果刀，沖柳是道：“好久沒見着姐姐了，又漂亮了！”
柳是笑，將紙包遞給王娟道：“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王娟有些驚喜，忙接過來就拆，一邊拆一邊尖叫：“姐姐，你給我做的衣服？”王娟有理由尖叫，她本來是看不上這個姑姐的，不過是一個初中畢業的而已，只要面子禮節上過得去就行了。沒想到的是，這個姑姐在結婚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姑姐自己買了婚紗的布料，照着婚紗攝影就給她做了兩套夢幻一樣的婚紗，順帶還有柳才的禮服，就那兩件婚紗讓她成為眾親戚姐妹羨慕的對象，也成為最幸福的新娘，更讓她不敢小看自己的姑姐。
“是啊，想着給你買好點的太貴了，就只有自己做了！”
王媽媽端着茶水出來，見王娟狂喜的樣子，笑罵道：“真沒個規矩！”說完親熱地挽起老媽的手，道：“親家母要多包涵！”
老媽最怕的就是這種笑嘻嘻的人，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是旗袍！媽，你看，是旗袍唉！”王娟跳下沙發，“我去換上看看！”
王媽媽眼睛一眯，道：“我看看！”
王娟不捨得得遞給媽媽，道：“媽，有什麼好看的，我穿好了再看啊！”
“死女子，懂什麼？”王媽媽客氣地笑笑，仔細摸着滑膩的面料，道：“這可是一塊好料子，有些年頭了吧？”
柳是道：“在廠里做工時，有個設計師送的！我放着也是白放，做了給王娟穿正好。”
王媽媽有些感嘆道：“你手真巧，看這盤扣做得多好，哪裏像外面賣的圖省事直接上拉鏈啊！我就小時候看我媽穿過這樣的衣服，真不錯。”
王娟越聽越是高興，一把搶過衣服就對面角落的廁所去換。
“姐姐，你幹嘛又給她做？她的衣服家裏到處都扔得是！”柳才不滿道。
“女人不就愛這些么！”成林笑着。
王娟從廁所里衝出來，衝到門廳邊拿了高跟鞋又跑進去了，眾人均寵愛地笑起來。柳是笑得有點苦，人和人的差距還真是大。
片刻，廁所門打開，王娟喜滋滋地跳出來，苗條的身體裹在旗袍里，淡淡的花紋映襯着陽光，顯得特別華麗。“怎麼樣？怎麼樣？好看嗎？”王娟跳到柳才身邊，高跟鞋摩擦地板的聲音沉悶，她扭着臉問柳才。
柳才也有些被驚艷到，連連點頭。成林眼神複雜地看對面那個淡淡笑着的女人，還真看不出來她有這麼一手。
“王娟，還不謝謝姐姐？”王爸爸道，“你看這個女兒，一高興就成啥樣了？”
王娟立即乖巧道：“謝謝姐姐！”
柳是大方接受了。
王媽媽有些羨慕道：“這個衣服太華麗了！”
“正好正好，和成林去參加聚會的時候穿正好！”王娟喜滋滋地打量身上合體的旗袍，精緻的盤扣花紋，兩邊接縫的地方還有一些淺淺的纏枝綉紋，更顯得精細，“這可是獨一無二的，買都買不到！”
“伯母要愛穿，有時間我給你量量身，也做一件好了！”柳是笑道。
“唉，那樣太麻煩了！”王媽媽拒絕着，眼睛卻還是盯着那衣服看，柳是笑了，道：“不麻煩的，很快就好！”
“你伯母啊，老了也愛美！”王爸爸接口道。
眾人笑得開懷，老媽心裏卻不舒服了，這個死女子，連自己老媽的衣服都不做，卻要上趕着做給別人穿。
柳是看那幾人談得高興，王媽媽又拉了自己老媽去院子裏看養的小狗，自己是在無事可做無話可說，就進廚房幫保姆做飯。保姆小楊很是客氣了一番，柳是笑道：“橫豎都無事，咱倆說說話兒！”
小楊年紀二十左右，本身是活潑跳脫的性格，平日裏守在這郊區沒有娛樂活動，和兩個老人也更沒有話題，格外寂寞，在柳是刻意的引導下，不由得多說起來。
“成先生和伯父家交情也好，你無事的時候可以去他家找那個保姆小銳說說話啊！在郊區沒什麼好玩的，多一個朋友多好！”柳是笑嘻嘻地摘菜。
小楊看看客廳里說話的成林，道：“成林老不回家住，成叔叔老生氣，那邊氣氛不好，我不敢去玩！”
“怕啥啊！成叔叔對別的人可是很和藹的！”柳是對那個胖老頭很有印象，一張圓圓的臉上全是笑，見誰都笑，耐性又好。
“說王娟都結婚一年了，成林業該結婚了。阿姨還給他介紹了好多相親的，我偷偷見過那些照片，都很漂亮的！”小楊說得越來越有勁，“不過，成林個個都去見，阿姨說他是花心鬼。叔叔見了成林就罵他每個正經樣子吶！別看成叔叔脾氣好，對成林要求可嚴格了！”
柳是笑起來，看來，成林業並不是沒有人拖後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