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汐玥動怒
於是,青州便出現了這樣一對外來夫妻,並且這對夫妻在一個半月內便迅速躥紅。丈夫身姿卓越挺拔,五官俊美非凡,只是皮膚太過黝黑,暗黃,以至於不容易讓人注意到。而妻子則二十歲左右,面色黯淡粗糙,五官平平,讓人一見便容易忽視。
剛開始的時候並沒人知道這兩人的存在,畢竟一黑遮百美,加之丈夫腦子似乎有些問題,這一來便幾乎是無人問津。只是後來……發生了變故,才讓人不得不注意起這對夫妻。
事情是這樣的……
汐玥與寂月流塵剛到青州的時候,便已經易容了,汐玥自己自然是怎麼平凡怎麼弄,最後出來的模樣,便是一張不漂亮的大眾臉,並且因為膚色的緣故,年齡稍微顯得有些大。只是寂月流塵那廝卻是死活不願意讓汐玥搗鼓他的臉,最後汐玥無可奈何只好將他膚色弄得暗一點,黑一點,其他的就沒有變動。不過,好在寂月流塵又是黑了,又是傻着,幾乎是沒什麼人仔細瞧他了。
只是,有一點卻是成了問題,汐玥身上婆婆和公公臨出門前給他們的銀錢已經在一路上花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銀兩,加上住客棧,兩人最多只能夠撐四天。可是此去洛城路途遙遠,若是用走過去,估計也要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而且還是在不考慮吃喝住的問題的情況下。即使勉強到了洛城,估計寂寞一行人早就離開了。所以,汐玥便打定了主意,她必須在青州賺到銀子,大把大把的銀子。這樣才可以雇一輛馬車,與寂月流塵在最短的時間抵達洛城。
可是這樣一想,汐玥便又計算了一下自己可以用的時間。寂寞和淼淼(汐玥猜測若是淼淼還活着的情況下)都受了傷,青州又沒有像她這樣精通醫術之人,大抵是要養傷一個月。再加上等待和找尋寂月流塵和自己的耐心,他們最多會呆在洛城兩個月。而如今已經過了半個多月,再加上就算他們坐馬車抵達洛城也是需要十來天。一來二去,汐玥就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呆在青州,並且必須找到可以賺到大把銀子的工作。
往日裏隨着寂月流塵出門,汐玥一不用花錢買馬車,二不用花錢雇馬車夫,三還不用花錢買吃買喝,自然出行一事對她而言是極為輕巧的,基本上只要人帶着了,衣物準備了,其他就不是她操心了。可是如今卻是不同的,寂月流塵傻的不是時候,兩個人沒錢沒關係,所有事情似乎都圍繞了一個字,那就是錢。
買馬車要一百兩左右,雇個老實名聲好的馬車夫半個月又是要五十兩,衣物什麼也需要添置,吃食什麼又要購置,這一來二去的也就要幾百兩銀子了。想來她堂堂一個天啟皇后,宮裏金銀珠寶不說,自己還有至少五十萬兩的黃金,可是如今出來了,竟是和皇帝落魄到身上僅存十兩銀子,且還不說缺的那幾百兩銀子。
在現代她雖然也是商界奇才,並且只要她願意就可以白手起家。可是這古代沒有貸款讓她怎麼白手的起來?再者說了,如今只有一個月,想要在一個月內收回成本並且賺到大把銀票,簡直是異想天開!這古代最缺的就是新鮮物,可是古人的適應期又要許久,汐玥就是有本事了,也沒時間等。就是古人真的快速適應了新鮮物,可是這樣又容易暴露身份,說來說去,做生意這個主意已經胎死腹中。
寂月流塵是指望不上了,如今也就是靠着汐玥那一手神來的醫術了。然而,她一個看起來不足十五歲的小姑娘,人生地不熟,就是開了醫館也一定是門庭冷落。畢竟沒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給看起來不靠譜的大夫醫治,不賠死就不錯了,更別說想要掙到錢了。
就在汐玥實在發愁的食不下咽的時候,寂月流塵卻還在一旁吃的津津有味,一副開心極了的模樣,完全沒注意到汐玥看着他時候的絕望。就在這個時候,酒館裏面來了兩個青年男子,兩人一坐下便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著,因為內力增強的緣故,汐玥便將他們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而談話內容卻勾起了她的興趣。
只聽,其中一個稍微年紀小一點的男子一副驚奇不已的模樣,笑道:“陳二哥,聽說林員外又重新修改了那告示?”
“是啊,我家老爺瞧着那些個大夫不中用,便又重新寫了一張告示,若是有人能夠治得了小姐的病,除了之前允諾的五百兩銀子以外,額外又增加一千兩銀子。只盼着有什麼能人異士可以出現,救救小姐。”那被喚作陳二哥的男子嘆了一口氣,似乎對那小姐的病頗為惋惜一般。
汐玥仔細瞧着那人的打扮,儼然就是府中小廝的模樣,想來如今這般光明正大的出來喝酒吃飯,定是那什麼林員外極為寬厚所致。
汐玥打量的時候,只聽那年輕一些的男子又道:“說來也是可憐,那林小姐早年喪母,林員外只這一個女兒又是極為疼愛,沒想到她不過十五歲便得了不治之症,這個月我瞧着林員外府中不少大夫進進出出,竟是每一個能夠治得了那小姐的病,唉……林員外這樣好的一個人,林小姐也是溫柔善良,老天爺怎麼不長眼睛,這般殘忍的待他父女兩個啊!”
“這種事情誰說的准呢?我們這些人平日裏受了不少林員外的恩惠,關鍵時候卻是無能為力,唉……有時候真恨不得代替林員外受苦啊!”那小廝模樣的青年嘆了口氣,眼裏除了真誠之外,便是無可奈何的悲痛。
“莫說了,莫說了,咱們喝酒吧!”那年輕一點的男子搖了搖頭,隨即又道:“指不定什麼奇人異士正看着那告示要去搭救林小姐呢!”
“唉……你說的也是,咱們人啊,總歸是要抱着希望的!”點了點頭,那小廝模樣的男子沉沉的呼出一口氣,隨即兩人便開始飲酒,說的話題也不再是有關於林員外家的。
汐玥瞧着那兩人,便勾起一抹無聲的笑意,抱有希望的人們,本宮馬上就來搭救你們的林小姐!
“娘子,你笑什麼?”寂月流塵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愣愣的盯着汐玥。
汐玥嘴角抽搐了一下,暗道自己分明易容了,幾乎笑的不明顯,可是這廝怎麼這麼眼尖的瞧得這樣清楚?
沒好氣的瞪了寂月流塵一眼,汐玥便立即否認道:“沒有,我沒笑,是你眼花了。”
“哦。”寂月流塵也不懷疑,只當是自己真的眼花了,可是心中又不免質問自己,方才他當真是瞧見了她眼底的笑意,難道真的眼花了?
汐玥抿了抿唇角,而後抬了抬眼皮,微笑着看向寂月流塵道:“你在這裏吃着,吃完自己先回對面客棧的樓上去,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獃着,我馬上回來。”
說著,汐玥不再看寂月流塵,起身便自顧自的去了櫃枱付了飯錢,等到寂月流塵睜大了眼睛的時候,她已經走出了酒樓,消失在人群中。
寂月流塵張了張嘴,皺着眉頭,低低喚道:“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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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玥出去后,很快就打聽到了那個林員外的具體情況。林員外是青州家喻戶曉的大人物,算不得青州最富有的商人,卻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因着心地善良,為人悲憫,所以許多人都十分尊敬他。
不過,他之所以被青州許多百姓記掛的緣由還是早些年青州發生旱災,五穀不收,青黃不接,許多無良奸商都趁機抬高米價,百姓們多有餓死。然而,同樣是做大米生意的林員外卻是不同,他不僅降低米價,而且還接濟了許多沒錢買米的家庭,廣泛施粥布米,以至於最後旱災是克服了,他自己家卻是沒落了。尤其是他的妻子,因為那時候窮的買不起葯,便病死了。
不過,百姓們因為那件事情都對他感恩戴德,這樣不可多得的好心人,為了大家竟是犧牲了那麼多,淳樸善良的青州百姓無以回報,但是至此買米買物幾乎都是在他家買,後來林員外的生意便又紅火了起來。並且每年都會做慈善,救濟百姓。可是自從他的妻子死後,留下一個女兒,他便沒有再娶妻納妾。
對於林員外而言,愛妻死了是自己的過錯,但是他並不後悔救了當時還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並且那時候他的妻子也是十分支持他的做法,才故意瞞着他自己的病情。可以說,這個林家簡直是妻子賢惠善良,丈夫敦厚老實,女兒也是美麗心慈。
只是,林員外將自己的女兒視作明珠,可是上天卻是要作弄他手心裏捧着的明珠,林小姐天生體弱多病,原本還勉勉強強活着,可是自從上個月突然染上怪病後,便是卧床不起了。林員外急的幾乎將整個青州的大夫都請遍了,可是林小姐依舊是毫無起色。無奈之下,林員外便張貼告示,懸賞求醫。
汐玥徒步走到城門下的時候便看到了那張告示,告示上寫着,若是有人能夠使得林小姐的病有起色,賞金一千兩,若是可以醫治完好,整個林府都可以雙手奉送。由此可見,這林員外還真是將自己的女兒疼到骨子裏了。
只是看到這張告示上的最後一點要求時候,汐玥忍不住蹙起了眉梢,告示上面竟是要求醫者必須是男子身份。因着這個時代女子能夠習醫的人數不多的緣故,有能力揭下這告示前去林府的人也全都是男子。
汐玥自是有把握治得好這林小姐,更何況此刻她十分缺錢,林員外既然是那樣的好人,她自然也是不會真的要了他整個林府,湊夠了路費也就是了。可是關鍵卻是……她雖然發育不大好,胸前也還是飛機場,但是卻是個真真的女子!
思索了一番,汐玥便打定了主意,反正只是醫治罷了,她就男扮女裝好了。這樣想着,她便開始往回走,朝着客棧的方向走去。路上瞧見了那些個糖人泥人的,汐玥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最終還是走過去掏錢買了一個龍模樣的糖人和一個孫悟空的泥人。
他記得那日剛到青州的時候,寂月流塵一直央着自己買糖人和泥人與他,可是那時候汐玥計算着缺錢,便回絕了。再後來,那廝竟也是懂事的沒再提起,只是每每路過那攤子的時候,他總是要忍不住多看兩眼,雖說那時候汐玥故作看不見,但是心中也是明白他對那玩意兒的喜愛。想來那廝也不過是幾歲大孩子的智商,喜歡這東西也是正常,如今有了發子弄到錢,給他買了這些個東西也不費多少。
於是,汐玥懷揣着糖人和泥人,心中想着寂月流塵瞧見後會是怎樣高興的模樣,便揚起一抹笑容來,朝着客棧的方向走去。可是她到了客棧以後,發現屋子裏面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有些不安,她便又下樓問了掌柜的是否瞧見他回來,掌柜是個中年大叔,人善心好,搖了搖頭說是沒見到,並且還讓她別著急。
汐玥離開了客棧便又急急跑到對面的酒樓,心中又是擔心寂月流塵出了什麼事情,又是期盼着會不會是寂月流塵見她走了,便留在原地等自己?然而,等她到了客棧后,原先他們兩個坐着的位置也是被其他人取代了。
汐玥心中一急,便又跑去問那店小二,道:“你可是見過之前坐在那裏吃飯,高個子,人黑黑的一個小夥子?”
店小二搖了搖頭,便道:“不大曉得啊,夫人可以去問問小錢,他方才也是一直在這裏。”
說著,那熱心的店小二便朝着那頭喊了一聲小錢,小錢聞聲便跑了過來,道:“寬哥,你叫我什麼事兒?”
“這位夫人的丈夫走丟了,是一個高高的皮膚黝黑的小哥,你可是瞧見過?”那被喚作寬哥的店小二便開口問道。
“是不是人傻傻的那個小哥?”那小錢也不忌諱,便立即問道。
汐玥知曉那店小二不是什麼說話會轉彎之人,並且沒有惡意,便也不計較,就道:“是,是的,我丈夫前些日子摔壞了腦子,整個人就是有些傻傻的。”
“是那人啊,夫人可得快些去怡紅樓了。”那小錢皺了皺眉頭,隨即道:“方才我瞧見怡紅樓的蘇媽媽與那小哥說了幾句話,不過隔得太遠我沒聽見說了什麼,只見那小哥一臉歡喜的便與那蘇媽媽出了門。那蘇媽媽可不是什麼好人,誒……夫人……”
小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汐玥轉身便立即朝着門外跑去。瞧着那模樣,大約是要單槍匹馬的去怡紅院要人。
怡紅院
寂月流塵穿着前幾日汐玥幫他買的白色長衫,精緻俊美的五官猶如上天最完美的傑作,皮膚白皙,即使穿着普通的衣物也同樣是貴氣逼人,優雅出塵。那雙琥珀色眸子在陽光下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整個人猶如神祗臨世,竟是絕色傾城,清冷無雙。
周圍頓時發出尖叫,惹得那些女子齊齊驚嘆。
“天吶,好俊的公子!”
“真的好俊啊,我長這麼大可是第一次瞧見這樣俊俏的公子!”
“莫不是神仙下凡?”
“若是能與他春宵一刻,我縱然是死了也是願意!”
“……”
“……”
“嗯哼,”蘇媽媽驕傲的抬了抬下巴,隨即目光留戀在寂月流塵身上,有些貪婪道:“你們這些小妮子,也不看看這公子是誰帶來的?怎的就這樣像個惡鬼似得想要往前撲?”
這樣上等得不能再上等的姿色,縱是她活了三四十年了,也是沒有見過。方才她本是要去酒樓里吃飯的,偏生一眼就瞧見了寂月流塵,見他皮膚雖是黑,五官卻漂亮的不得了,心下便有了想要搭訕的衝動。於是她立即走上前,眼尖的發現他臉上那黑與手上的膚色完全不同,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曉得寂月流塵只是臉上被人抹了灰,若是將臉洗凈了,應該是怎麼樣的絕色姿容?
然而,才與她說了兩句話,她便驚喜的發現,寂月流塵似乎是腦子不大靈光,於是她便編了個謊話,將他帶到了怡紅院。只是哄騙着將他的臉洗凈了以後,連她自己都不由驚呆住了,這哪是男子,分明是男神吧?
“蘇媽媽說的是,是我們心急了。”其中一個女子討好的笑了笑,可是心中卻是不屑冷哼,一個風騷的半老徐娘,也好意思想與這仙一樣的公子共度春宵,真真是臉皮厚!要不是她們這些人的賣身契都在她身上,怎麼說也是要冒死搶一搶這公子的!
蘇媽媽眯了眯眼睛,笑道:“還是媛媛識相!”
“我娘子呢?”這時候,被眾人圍觀的已經非常不悅的寂月流塵忽然出聲,只見他那雙琥珀色眸子與面對汐玥時候的孩子氣不同,此時滿是無情之色。
“公子,你看這裏這麼多姑娘,怎麼比不上你一個娘子呢?”蘇媽媽妖媚的一笑,臉上的粉都要抖掉了,卻還是拿着那雙覬覦貪婪的眸子瞧着寂月流塵,道:“公子若是願意,這裏的每個漂亮姑娘可是都看可以作公子的娘子呢!”
蘇媽媽的話音落地,那些個女子都紛紛激動起來,瞧着蘇媽媽這話,難道是要將這仙一樣的俊美公子分與她們不成?當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喜事啊!
寂月流塵卻是無動於衷,只見他眸光瞬間冷了下來,素日裏那清冷寒涼的氣息開始涌動起來,抿着唇角道:“你騙我?”
而此時,汐玥已經到了怡紅樓門口,那門口看守的龜奴見一個模樣平凡的女子要進去,便立即阻止道:“夫人,這裏是怡紅樓,你一個女子不能夠進去!”
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是見多了,怡紅樓是煙花之地,那些個已婚男子進去花天酒地,少不得這樣的黃臉婆過來鬧事。
“滾開!”汐玥眸光嗜血,聲音冰冷至極。顯然,這次她是真的動了怒,起了殺機!
畢竟是久居高位之人,一旦動了怒,自然是氣韻十足,即使洗浴易容了,但仍舊是散發著一股子壓抑而狠厲的氣息,那兩個龜奴那曾見過這樣的人,整個人不由得嚇了一跳,再回過神的時候,汐玥已經進了那怡紅院。等到兩人再去追趕的時候,汐玥已經運起輕功,朝着裏面而去。
汐玥勾了勾唇角,突然毫無預兆的一腳踢翻那桌子,冷聲道:“把蘇媽媽叫出來!”
眾人見汐玥來勢洶洶,不由的驚了一跳,就是那些正在飲酒作樂的男子也都朝着她看去。
“我說夫人,你可莫要為難奴家,我們這裏是開門做生意的,既然你丈夫來了這裏,自然是怨不得我們。”這個時候,一個姿色中等,稍微有些魄力的女子便抿嘴笑着走了過來。
在她看來,汐玥儼然是要尋來了煙花之地的夫婿的,這樣的情況她也是見多了,自然是比較鎮定。
“那姑娘這意思是不了?”汐玥不怒反笑,只見她嘴角忽然牽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使得那張平凡至極的臉頓時變得艷麗起來,眸光幽幽道:“無妨,若是姑娘不同意,便是讓這在場的所有人一起陪葬吧!若是姑娘不相信,我現下就先讓姑娘身後的那個綠衣服的女子倒下。我倒要看看,是我心狠手辣呢,還是姑娘見死不救!”
汐玥的話一落下,下一秒鐘,那綠衣女子便立即尖叫起來,只見她突然倒地,口吐鮮血,抽搐着身子,一副就要暴斃的模樣,那畫面甚是嚇人。
一時間,眾人皆是恐慌起來,女子的尖叫聲一片,而男子則嚇得紛紛四散而逃,所有人都用一種看魔鬼一樣的眼神盯着汐玥,就是那最先出聲的女子也都驚得臉色蒼白,腳下猶如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